第10章 尴尬双方（1/1）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夜幕中繁星点点，夜色斑驳，远处的渔火照亮天地的孤寂。

一位少年正在挖土。

李梦渊记得，之前血渊就是把自家师兄埋葬在这里。

他们以为自己不知道……

嘿嘿。

拜托，自己可是诛仙剑灵转世，元神很恐怖的好不好？

晶莹的汗水如同雨水般不停滴落，沾湿了少年的白衣。

吭哧，吭哧，吭哧……

少年手里操着铁铲，挖呀挖，挖呀挖。

终于，大约在距离地面五米的地方，少年接触到一个柔软而坚硬的东西。

什么玩意？少年吓了一跳。

那是一只脚。

少年顺着泥土挖过去，身躯逐渐显露。

一具尸骸显露在少年面前。

只见上半身已然被野虫啃啮得只剩下枯骨，而下半身还完好，但尸斑依然明显。

萧瑟的晚风吹过少年杂乱的发丝，襟袖微冷，孤月残照。

少年缓缓起身，一股无名的情绪在内心发酵。

看着那具身体。

为什么？

前世的他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即使是罗睺陨落，他的内心也没有过半分悲戚。

有的，只是身不由己，漂泊浮萍的无奈罢了。

可为什么，现在只是回忆勾勒起那道身影、那副笑脸，就痛的心如刀绞？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中毒了？

这个男人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师兄……”少年喃喃道。

李梦渊心念一动，回忆漩涡泛起。

龙虎山，小木屋。

师兄大笑着，师兄惨笑着。

师兄张开臂膀护着我，师兄赤膊着身子佑着我。

师兄持剑取食材，师兄操刀剖脏腑。

师兄当时的脸色苍白极了，像是鬼门关里爬出来的一样。

前世阅历丰富的李梦渊不是没有见过鬼。

即使是赢勾之类的鬼祖，见着李梦渊都得客客气气地叫爷爷。

可是，可是……

他为什么要笑？

鬼，怎么会笑呢？

“你到底，到底在笑什么？！”

少年起先还是喃喃自语，声若蚊蝇，到后来声贝逐渐太高，近乎咆哮！

稚嫩的喉管似乎无法承担如此重的负荷，有些酸，有些涩，有些无助。

而后喉头一硬，一时间竟悲痛到失声，发不出任何声音。

报应么……

少年将锄头扔在旁边，只是环手抱膝，将头深深埋进臂弯里，无声哽咽着，抽搐着。

锄头落地，发出咣咣的声响，不会大到扰民，但也不小，可以传到木屋内。

屋内少女一下子坐起，自从下午少年说要出去转转，到现在依然数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

少女走出门外，随即便是瞳孔一缩！

她看到少年坐在那里，肩膀耸动，像是抽泣。而他所在地方，正是秦汜以的埋骨处！

这是男子血祭后告诉自己的。

难道……

少女有些不敢相信，倘若少年真的知道了一切，会怎样看待自己？

残忍，噬杀，不择手段，凶妖……

而他又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师门？

越是想着，一股悔意涌上心头，只见啪的一声，少女往自己清秀的脸上来了一下！

原本白皙的俏脸瞬间变得通红！

声音清脆，在寂静的长夜中显得极为显眼与刺耳。

少年心有所感，耳朵耸动，连忙起身。

回头看，少女正在看着自己。

随即擦拭着眼泪，眼眶通红，不想让少女看到自己的窘态，而后朝着少女所在的木屋走去。

涂山素影见少年健步走来，心跳慢了一拍，呼吸变得急促，心跳越来越快。

与其说是心动，倒不如说……

这是害怕。

害怕少年从此不理自己，害怕两人从此反目，害怕少年被龙虎山祭道……

少女眼神中充满了闪躲，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睛。

然而，李梦渊也是如此。

我就出来伤感一下，怎么就被她看到了呀……

尬死，尬死。

如此微妙，如此唯美。

相互闪躲，彼此脸红。

有的是疼的，有的是羞的……

一炷香过去。

最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少女率先离开了战场，回到自己房间，嘭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右手手臂上的伤疤，原本白皙的左脸也是升起一抹红霞。

这伤疤，是当时抵御雷劫留下来的。

少年也是松了一口气，走到餐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而后回到房间，调养体内的剑气，在沉稳的气息中酣然入睡。

翌日，晨光熹微，两人来到客厅，对于昨天晚上的事十分有默契，一个人也没有提。

值得称道的是，少女起得早。

也许是良心发现，一反常态。

少女准备了早饭。

其实，她从来没有学过做饭。

血渊也许就是早有预料，一晚上都没有归来。

真机智。

最后，迎接少年期待目光的……

是一盘生菜。

少年嘴角一抽，艰难地咀嚼着。

少女看着李梦渊喉头蠕动，将菜叶吞咽了下去，颇为欢喜，忙不迭地鼓起掌。

想不到我做饭这么有天赋的吗？

她没想到的是，少年在吞下去的一瞬间，就用剑气将其搅碎，进入消化系统。

经过长达半个时辰的惨绝人寰的少女劝食行动后，两人终于要启程了。

少年内视丹田，发现剑气竟然少了十分之一！

这可诛仙剑气啊，何等精纯？！

少了十分之一，什么概念？

只见少女倒是面露红光，而少年倒是有些萎靡，嘴角还挂着些许白沫。

你别问。

问就是：早岁已知世事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