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雪山之行(16)（1/1）

林岁在腹中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丸儿，我...”

“等等！”

丸儿突然比了个手势，打断了林岁的话，目光严肃地看向山谷入口的方向，林岁心下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沙沙”的脚步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近处，那头遍体鳞伤的雪狼从白茫茫的雪幕里走了出来，它行走的姿势很是滑稽，用两个前肢拖着身躯滑行，腹部的毛已经湿成了一团，有污血也有污雪。

“这家伙还真追过来了！”两人略感惊讶，这畜生别的不说，毅力实属惊人，如果让他们断着腿在寒冷的雪地上蠕动般爬行，最多十几分钟他们就得败下阵来。

雪狼仅剩的半只眼睛也看到了林岁两人，它想要朝二人吼叫，但由于喉咙被宝剑洞穿，只能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仿佛两块木头在相互摩擦，它现在一点没有了先前的凶煞之态，像是小女孩被泥巴弄脏的布娃娃！

林岁注意到它僵硬无力的后腿，确定它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心里的紧张感瞬间就荡然无存，冲它喊道：“喂！那谁！”

雪狼虽然听不懂林岁的话却也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两个前肢愤怒地刨地，前进的速度竟然明显加快了几分。林岁失笑，等雪狼靠近了些，从地上随意地拿起几枚小石子，手腕一翻打在它的前腿上，雪狼毫无察觉，继续朝两人“冲”来。

林岁愣了愣，旋即笑道：“我倒是忘了这畜生没有痛感！”下一枚石子径直射向雪狼仅剩的半只眼睛，它身体受制，竟然来不及躲开，石子“咻”的一声嵌入了它的眼眸！鲜血飞溅！

雪狼眼前霎时一黑，喉咙发出阵阵怪叫声，走了几步后身体一侧，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扬起了大片的飞雪。雪尘散去后，林岁二人看见雪狼正像痉挛一样全身抽搐起来，如同虫子在临死前的疯狂扑腾！

“它这是怎么了？”林岁不由得问道，他不了解这种生物，难道雪狼死的时候都要扑腾几下吗？

丸儿冲林岁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一点很清楚，这头狼现在正经历着十分强烈的痛苦。丸儿杀过的野兽不少，但他毕竟年轻，不像其他采药人一样铁石心肠，偶尔也会感到心软，但这头雪狼咬断了他的左臂，此时见它痛苦挣扎的样子他的心里毫无怜悯，只觉得一阵解气。

两人相顾一眼后一齐走上前，来到离雪狼两丈开外的地方，驻足凝目，雪狼身上本就遍布着伤口，由于身体的疯狂抽搐，让那些已经结痂了的伤口再次被撕裂开，鲜血很快就流了一地，它身上已经看不到半点白色，像是刚从血盆子里整个捞出来似的！

林岁当初见到酒肉和尚的奇惨死相，心里尚有些不适，此时面对同样状况凄惨的雪狼却提不起怜悯之心，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像是一个性情冷漠的屠夫。雪狼巨大的身躯不断扭动，将地上的雪全都蹭了出去，露出了底下黑色的土壤，它全身的毛发凌乱而污秽，血腥气掺和着狼身上的骚味，令人作呕！

随着二人的靠近，雪狼嗅到了那股人类的气味，它仿佛受到强烈的刺激，竟硬生生压抑住身体的抽搐，冲气味传来的方向恶狠狠地龇了龇血红色的尖牙，这是狩猎的姿势。

林岁和丸儿不禁冷笑，这畜生到了这种境地还想着吃人，无怪他们一点不同情它。

雪狼冲二人怪叫了两声，凭借灵敏的嗅觉它确定那两个该死的人类就在跟前。它用两个前肢艰难地立起身子，腿颤颤巍巍的，像是两根脆弱的竹竿，它刚刚立直身躯，双腿终究支撑不住庞大的身躯，“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巨大的撞击让它的伤势更重！像是垂死的小狗又被人重重踢了一脚，它现在连抽搐的力气都没有了！有宝剑洞穿着脖颈，甚至做不到大口喘气，腐败的气味似乎已经从它身上传了出来！唯一幸运的是它感受不到痛苦，不然全身的剧痛都够它死上好几轮了。

雪狼蹭开的雪有不少飞到林岁两人身上，林岁轻轻掸了掸衣物，眼前这头庞大的怪物已经气若游丝，最后的一丝力量也在刚刚被抽干了。见它几乎没有了动静，林岁上前几步，雪狼口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那双血淋淋的眼眸却仍然盯着林岁的方向，毫无疑问，但凡它还有一丁点力气就一定会朝这个靠近自己的人类发动猛烈的攻击！

“真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这么疯狂的。”林岁看着它身上狰狞的伤口，最长的一条有十寸长，肉里白色的骨头都翻了出来，他再次为它恐怖的生命力惊叹，这家伙的顽强程度简直能抵十只螂蟑王！

林岁的手越过它的脑袋伸向脖颈，握住剑柄，一使劲拔了出来，没有鲜血溅射，血似乎已经流干了。随着剑的抽出，雪狼坚挺了许久的生命也终于来到了尽头，它全身的肌肉忽然猛烈抽动了一下，而后迅速变得僵硬，很快就彻底没了动静。

丸儿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雪狼死去，左臂传来隐隐的疼痛，他心里竟感到一阵痛快，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复仇的快感！

两人的目光没有在雪狼的尸体上过多停留，虽然厚实的狼毛和小山一样的狼肉能帮助他们在雪山生存，但对他们来说这些东西实在太晦气了，他们宁愿吹着寒风吃涩口的干粮，配着雪别有一番滋味。

林岁二人转过身，朝着先前的避风点走去，刚拔出来的宝剑上沾满了暗红色的狼血，用衣物擦拭后依然有大片的血迹，丸儿提议说他可以架起铁锅来化开冰块，用水来清洗剑身，林岁点点头表示好主意。

两人交谈着没有察觉到身后突然发生的异变！

雪狼的眉心上忽然窜出来一个乌黑色的黑影，悄然在半空凝聚成形，竟然是一个狰狞的鬼骷髅！与此同时它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萎缩，从口鼻中呼出大量黑烟，一丝不剩地被半空的鬼骷髅吸扯过去，随着黑烟的不断汇入，鬼骷髅膨胀数倍，变得有两个人头那么大！

先前还被林岁称为怪物的雪狼此时已经变了个样，缩小后的体型甚至比一般的雪狼还要小上一圈！半空的鬼骷髅吸收了全部的黑烟，仿佛心情愉悦了起来，飞到高高的天空上盘旋，像是一头长着黑色羽毛的雄鹰！

突然它盘旋的动作一顿，竟笔直地朝着地面坠落！黑烟被它拖得长长的，远远望去天空上似乎挂着一条黑线！

鬼骷髅猛然坠落大地，它无形的身体像水一样融入了雪地里，两三秒后纯白的雪地上突然喷发出一道贯天的乌黑光柱，无声无息地朝着周围吞噬而去！

近处的雪狼尸体瞬间就被黑光吞没，林岁二人忽然感觉眼前一暗，地面是大片大片的阴影，仿佛有一头魁梧的巨人突然站在了他们身后。林岁和丸儿霍然回头，一道不断扩大的乌黑光柱正在朝他们吞噬过来！

“这踏马是什么玩意！”

两人心中同时惊呼，林岁反应快丸儿一截，连忙喊道：“快跑！”

两人一脸茫然地往光柱相反的地方逃跑，谁都不知道这黑色光柱是什么东西，又是怎么凭空出现的，但无论是谁看到这么一个诡异的东西朝自己吞噬而来，第一个反应都是赶紧逃跑！

光柱扩展的速度远超他们逃窜的速度，眼见光柱节节逼近，林岁只好将手中的宝剑一丢，双手从后面抱紧丸儿，使出“腾云步”在雪地上凌空飞遁，身形霎时奔出去数十丈！

乌黑的光柱晃眼之间就变得巨大无比，在很远的地方也能看见。林岁带着丸儿在山谷里飞窜，“腾云步”已经被他催动到了极致，额头上汗水和白雪混合，湿漉漉的头发拧成一团，像是一条一条的墩布。

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雪花拍打在他脸上，林岁匆忙中快速回头瞥了一眼，心里登时一紧，那光柱的速度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顶端已经远远插入了天幕，而由于带着丸儿，自己的体力正在飞速下降，腿上的肌肉已经传来阵阵酸痛，这样下去他们终究无法挣脱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