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雪山之行(4)（1/1）

不一会儿林岁的视线里便没有了山贼们的身影，杀死酒肉和尚的时候他只是依照着舅舅命令戳了对方一下，所以这一次才算是他第一次杀人。当时见那山贼径直朝自己撞来，他脑海中什么想法都没有，剑随意一挑便挑起了那人头颅，“落雪剑法”的剑谱已经深深融入了他手臂的每一处肌肉，直到鲜血喷溅在脸上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杀了人。

林岁初次杀人并没有什么不适，收起宝剑，对张老板等人说道：“他们都走了，起来吧！”

张老板等人听到声音，手臂缓缓分开一条小缝，眼眸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瞟，直到确定周围没有了山贼后双手才放下，心中长舒一口气，颤巍巍地站起身子。

“呜呜~”

爱妻呜咽着拥入张老板的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将张老板原本就被冷汗浸湿的胸口再次打湿，张老板知道爱妻心里委屈，温言安慰。

林岁见状没有去打扰，独自将跑到一边的马儿牵了过来，护卫们死里逃生后心情都不平静，几人在查看货物是否有缺失，几人正手脚熟练地为那瞎了眼睛的倒霉护卫上药包扎，叫声忽大忽小。

过了一阵众人的心情渐渐缓了过来，张老板对林岁双手一拱，说道：“鄙人张新财，谢恩公大义相救！”众护卫也跟着拱手感谢。

林岁脸上有些微红，咳嗽一声盖了过去，说道：“举手之劳，你们不必如此！算起来我也是长涯门的弟子，清剿山匪是我的职责！”他说这话是因为舅舅陈绍北在某一天正式收他为弟子，传承多年的长涯门如今只剩下舅舅和他了二人了。

张新财许久没有听见有人说起“长涯门”三个字，微微愣神，反应过来后语气急切地问道：“恩公你是长涯门的弟子？”

林岁颔首，说道：“我的武功乃是我舅舅所授，他是长涯门的大弟子！”

“长涯门的大弟子！”张新财惊讶地问道，“恩公指的是，玄度大师的那位高徒？”

林岁听舅舅讲过玄度大师的事，对这位磊落光明、德行高尚的师公很是敬仰，对张新财说道：“没错！”

张新财与一众护卫面面相看，心中都是激动不已，若不是有林岁在场，当即就要跳起来欢呼：“长涯门的弟子回来了！山贼再也嚣张不了了！”

玄度大师德高望重自不必说，他的那位高徒同样济世为民，深受雪山百姓爱戴，如今连他的徒孙都一片赤子之心，三人在德行方面还真是一脉相承！

半晌，张新财语气恭敬地问道：“恩公可是要回长涯山？”

林岁出乎他意料的摇摇头，说道：“我要先去雪山一趟。”

事实上林岁也有意去见识一下这号称武学圣地的长涯山，但舅舅说那山峰常年积雪，道路险峻，又因为师公玄度大师抱朴守真，山顶只有两三间简陋的小屋子，至于武籍剑谱则都在师公的脑子里，并无上山的必要，所以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心思。

“恩公要去雪山？”张新财心中一喜，试探着问道：“不知可愿与我们同行？”他到底受了山贼多年欺凌，担心对方卷土重来，有林岁在身边心里要安定得多。

林岁点头说道：“当然可以！”

路上林岁牵着马与张新财齐肩并进，道路两边多有尸骨，残缺不齐，有些已经被深深掩埋在了泥土里，只露出白色的骨头。林岁看在眼里，脸色严肃，来到雪山时的那种喜悦去掉了大半。

一行人都变得沉默不言，耳边只有不断的脚步声和马蹄声，行了一阵后张新财忽然问道：“不知恩公去雪山所为何事？”

林岁回答道：“我想去山中采摘一些药草。”这理由是他来雪山前就想好的，“仙人”一事对任何人来说都属实荒谬，与其说出来不如埋在心里。

张新财又问道：“恩公可有结伴之人？”

林岁摇摇头，说道：“并无结伴之人。”

张新财面露惊讶，问道：“恩公难道要一个人前往雪山？”

林岁见他面色有异，疑惑道：“怎么了？”

张新财听林岁语气，料想他是第一次来到雪山，这样很多事就说得通了。他想了想说道：“恩公有所不知，雪山峰峦林立，山中道路蜿蜒曲折，再加上终年不停的风雪，即便是有着数十年经验的采药人在其中也容易迷路。一旦迷路，处境将变得十分危险，每年因为迷路死在雪山中的人不计其数。”

“恩公如果要去雪山，必须要与人结伴，最好是挑选一名经验丰富的采药人，雪山脚下的采药人们世世代代在山中活动，探索出了许多条安全的线路，有了他们的指引就不容易发生意外了！”

一番话听完，林岁大致知道了张新财的意思，可他去雪山是去寻找传说中的“仙人”，途中必然危险重重，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多带一人无异于多丢一条命。

但他听陈新财所述，雪山地形复杂，极易迷失，他自幼生活在临海之城，对北方的雪山毫无了解，生存经验等同于零，若没有当地的采药人作为指引，不等他找到地图上的那处裂痕就已经因为迷路冻死在雪山某处了！

林岁心中迟疑未决，张新财见状还以为他在思考采药人的事，主动说道：“恩公，我妻子正是雪下村人，不介意的话她可以带你去村中找采药人！”

“哦？”林岁目光看向张新财，“雪下村是？”

“雪下村是最靠近雪山的村落，原先是采药人的暂居地，时间长了就演变成了村子。”

张新财心中雪亮，确定林岁没有来过雪山，接着说道：“除了雪下村，雪山脚下还有一处雪华镇，算是雪山居民的集散地，两个地方相距不远。”

“雪下村，雪华镇。”林岁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两个名字，又问道：“那这条大道是通向哪里？”

“恩公是说我们脚下这条吗？”张新财说道，“这条大道的尽头是雪华镇，要想到雪下村还需要再走一段路。”

林岁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这时张新财爱妻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只是眼眶还泛着红，弱弱地说道：“恩公如果要去雪下村的话我可以带路，因为山贼的缘故，村子里的人近几年对外来者很是排斥，但只要告诉他们您是长涯门的弟子，相信没人会拒绝您的请求的。”

林岁含糊其辞地说道：“我会考虑一下的。”他还没想好是否需要有人指引，如果因为自己的私心害死了村民，心中会负罪的。

一路上并无山贼再来袭击，日暮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是顺利抵达了雪华镇，张新财邀请林岁去张府歇脚，并打算制作晚宴感谢他的仗义相助，林岁婉拒了他。

张新财毕竟经商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十分精通，看出来林岁不想让人麻烦，便没有强求，帮助林岁在镇上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栈，并嘱咐客栈老板一定要好生招待。受林岁要求，张新财和一众护卫没有透露他长涯门弟子的身份，这也是为了不徒添麻烦。

林岁经过一夜的考虑终还是决定去雪下村走一趟，裂痕的位置舅舅只是在地图上粗略标记，具体线路无从得知，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裂痕没有见着反倒是因为迷路丢了性命。同时他也琢磨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就是临到目的地前让跟随的采药人离开雪山，自己一人前往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