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重回爱情公寓（1/1）

三场败诉虽不至于让张伟身败名裂，但已足以让律所主任对他形成成见。本就没有人脉，再加上感人的“0胜诉率”，张伟已然成为了律所里的拖油瓶。看在张凯华的面子上，主任才愿意留着他，尽力为他介绍案源。

这天，上海的一家出版社来到张伟的律所找这里的王律师。这是一位在著作权方面颇有建树的律师，名声传遍了华东地区。趁着这样一个好机会，律所主任把张伟也介绍给了那家出版社。王律师处理的是标的额较大的重要官司，张伟处理的自然就是小案子了。

“打二送一”其实也不过是主任找的一个借口罢了，毕竟张伟不会接受这种“施舍”。除此以外，张伟也始终对律所只向“钱”看的经营模式心存疑虑。这家出版社除了发行盗版漫画书籍等，还从事了很多其他违法活动，对行业造成的伤害很大。为这样的当事人工作显然不符合张伟的原则，但“打二送一”是主任的命令，他一个小小的新手律师显然无法违抗。

张伟就怀着忐忑不安和不情不愿的情绪跟随出版社的黄总来到了上海，来到了爱情公寓楼下的酒吧。重回故地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惶恐（类似“下诺夫哥罗德的恐惧”），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尽力保持着“职业假笑”。

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张伟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现实往往比想象中更荒诞。出版社侵权纠纷的对方当事人正是《爱情三脚猫》的作者关谷神奇。

当然，《爱情三脚猫》的部分著作权在关谷的大师兄杜俊那里，因此此次他也出面参与线下调解。

看到老朋友关谷，张伟的职业假笑瞬间就挂不住了。出版社的黄总狐疑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决定回去调查一下他的背景。

调解就像想象中一样不顺利。关谷方坚守公开道歉的底线不肯让步，出版社也不愿放弃自身这不合法的利益，看来只有法庭上见了。

大师兄几次想说“只要你们给我介绍个女朋友”，都被关谷拦住了。

调解结束后，黄总悻悻然地离去了。张伟看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给了关谷一个眼神暗示。

“张益达，我们一起在酒吧喝一杯吧。”

张伟默示同意，两人就来到了吧台。

“张伟，你这次去探亲，探到了没有？”关谷一上来就开门见山。毕竟张伟离开公寓去探亲后几乎没和公寓里的小伙伴联系过，大家都很担心他。

“你还别说，我在江州找到了我远房叔叔的表姑的外甥的堂弟弟。”

“这么远的关系你怎么确定的？你连你爸是谁都不知道。”

“不用确定，反正他们就是这么和我说的。”张伟说的是胡强。虽然他不能确定张凯华一家和他有关系，但胡强和他的“基因匹配度”不是假的，和他们像家人一般的相处也不是假的。

然后张伟就和关谷聊起了这段时间他在江州的经历—探亲未果、被冰柜螃蟹鼓舞通过法考、实习律师的艰难、三场败诉。关谷只能尴尬地假笑着，看来来张伟在律师界混得也不行啊。

出版社的黄总在发现了张伟和关谷的关系后毫不犹豫地炒掉了他，担心他徇私情对己方不利。张伟也知道自己不适合接手，否则可能违反职业伦理。他收到消息后，干脆地到出版社办了交接手续，抽身离开。

当然，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关谷收集的出版社盗版漫画的证据，被他当作新漫画作品拿去欣赏了。去出版社办理交接手续的时候，社长的死亡凝视让他感到有些紧张，肚子也痛了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他懊恼地发现自己急得没拿纸，只好翻公文包企图找到纸。张伟只翻到了关谷的漫画，想了想还是没有用。

最后，凑巧也来上厕所的一名员工救了张伟，给了他小包纸。尴尬得急着离开的张伟就这样忘记了被遗落在厕所水箱上的漫画。

张伟离开出版社后，决定回公寓看看。熟悉的一草一木让他心旷神怡，泪流满面。深思熟虑以后，他在超市买了一瓶红酒，跟着悠悠和子乔来到了3601。

小伙伴们见到许久未见的张伟都很高兴，当然也对他的到来有所忌惮。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张伟现在还是对方律师，现在来见他们不会是来刺探情报的吧？

张伟仿佛也看穿了他们的顾虑，直接交代了自己不再担任出版社律师的事。正当关谷等人欢天喜地想要庆祝时，张伟又曝出了一个晴天霹雳：他想当关谷这边的律师。

在关谷的认知里，张伟可是一个己方至少二十年的悲催律师啊！如果他当自己的律师，自己岂不是完了？

虽说关谷的案子是民事诉讼，且他是原告，但情绪激动的张伟已然失去了理智，连原被告都分不清了。

张伟如此激动除了因为关谷是他的朋友以外，还因为他在出版社里听到了更多“内幕”。原来，这家出版社还参与了危害祖国未来花朵的“毒教材”编写与发行，显然与某些邪恶的境外势力有勾结。正义感满满的公益律师张伟对这家出版社简直是恨意滔天，恨不得把社长和负责人全都送进监狱。

为了照顾张伟的面子，关谷和悠悠还是没好意思拒绝他的帮助。

张伟经过整晚的案情研究，对这件案子感到有些悲观。己方缺乏对方盗版的证据，对方又是权势滔天的行业巨头。现在关谷手中唯一的利器就是对方内部人士的证词了，但难保对方不会翻供。

江州这边，大力也在关心案子的发展。她听公寓里的小伙伴们说了这件事以后，决定帮张伟出出主意。

“张伟，你现在手里有出版社内部员工的证词对不对？”电话里，大力这样问道。

“是啊。但我怕对方会翻供，打算明天去找他当面对峙。”

“不行，你这不是给了他销毁证据的机会吗？证词上应该有他的签名吧，本来白纸黑字的事情何必多此一举呢？”

再怎么说，张伟此时也不过是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罢了，社会经验不足，不知人心险恶。而大力身为穿越者已经经历过两世为人，看问题自然比张伟更透彻。她对人心的观察和理解已经很深了，因此她给张伟出了一个意见：利用人心、击溃对方心理防线。

有内部员工签名的证词固然很重要，但毕竟太过单一。张伟决定利用之前偷听到的“毒教材”一事做文章。

这些天，张伟的脑海里总是闪现一个和他十分相像的形象—猎心者戴猛，擅长测谎、微表情分析等刑侦手段。

利用“毒教材”一事，他约见了出版社的黄总。这件事还没有暴雷，出版社也没有做相应的防备，因此张伟很轻易地就收集到了相关证据。当他把证据排在黄总的办公桌上时，看到他不易察觉的一丝慌乱，张伟知道自己赢了。

“贵司出版的这些教材可是大有问题啊，黄总您猜相关部门要是介入调查的话，会不会查到贵司呢？还是说贵司不在乎这些？”张伟故意露出邪魅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想怎样？”黄总咬牙切齿地说道。

“瞧您说的，我一个小律师还能怎样？不过是想让贵司接受我方的条件，公开道歉、赔偿损失。”

“赔偿损失这没问题，但公开道歉……这，我要为我们出版社的声誉负责啊。”

“哦？那您觉得是盗版侵权有限更大一些，还是和境外势力勾结影响更大一些呢？”

张伟说这话的时候始终在观察黄总的表情和反应。从他的分析来看，自己说对了。虽然他不确定出版社是否真的和境外势力有勾结，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境外势力，但这一次他赌对了。黄总的心虚被他察觉到了。

两人就这样在沉默中对视着。谁都没有出声，但两人间始终弥漫着火药味。

“好吧。”沉思良久，黄总终于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您不是真心同意我这边提出的条件吧。看您刚才移开了视线。”张伟的测谎能力又发功了。

“你！”黄总被他气得不轻，拍案而起，末了又拂袖而去。

“这周六上午九点，我们还在爱情公寓楼下的酒吧见。希望到时候我们双方可以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次。”张伟淡然说道。

黄总回头看了他一眼。

回到公寓，一菲听到这件事后也忍不住拍案而起，“就这么放过他了？张伟你这个律师怎么当的？他肯定不会来的啊！”

“不，他会来的。”张伟笃定地说，“此外，我已经报案了，毒教材的事。”

众人当然也都支持张伟的正义之举。

周六当天，黄总果然还是带着他的团队来了。张伟除了展示内部员工的证词外，还给了他们最后一击：基本破漫画卖不了多少钱，但你们浇灭的却是我朋友的毕生梦想。如果孩子们从小看着这样的漫画长大，会发生什么？再也没有人为天空涂满蓝色，没有人为小鸟勾勒翅膀，没有人让阳光探出乌云，你们好自为之吧！”

对面的一些底层员工都被说动了，忍不住用手帕擦眼泪。在黄总的死亡凝视下，他们这才作罢。但眼下局势已经无法控制，在张伟爆出更多惊天大料以前，黄总决定接受他的条件。

关谷拿出摄像机，录下了黄总的道歉视频。当然，在视频里，他把锅顺手甩给了莫须有的“临时工”。不过能获得公开道歉和赔偿损失，关谷已经很满意了。

此后，这家出版社还是因为“毒教材”的事情被处以天价罚款，因而被迫倒闭了。

“张伟，干得漂亮。”这一次不仅是大力这样说，公寓里的小伙伴们也都十分赞赏他。虽然这次没有上法庭说不上“胜诉”，但能帮助自己的朋友张伟还是很开心的。

相聚的快乐总是短暂的，张伟毕竟还在为江州那边的律所工作，接到任务后只能回去履职了。

回到律所以后张伟感觉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原来律所交代的所谓“任务”就是接受记者采访。关谷录的黄总道歉视频被传到网上后，引起了社会热议。大家不仅谴责出版社的无良作风，还赞叹张伟雄辩滔滔的风采。到了律所主任口中，张伟的功劳却变成了自己的：小张之所以能成长为这样一位优秀的律师，还是离不开我对他的悉心教导啊。平日里，我一直教导他做律师要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不能只向钱看。

“是这样么，张律师？”不明所以的记者问道。

“呵呵。”张伟只能露出职业假笑，心里却是在讽刺地冷笑。

你平日里收的黑钱还少么？所里的王律师还不是为了钱接手那家出版社的案子。做律师的初心，你怕是早就忘了吧！

但张伟一向没有诋毁别人的习惯，眼下又人在屋檐下，只好装作自己不知情了。

然而经过这一次的经历，张伟倒也真的有了离开律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