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君不见（1/1）

老者白发苍苍一副慈祥模样，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紫云，前面就到太微洲了”

回忆在脑海不停地闪过，画面是朴素的宗门大厅，老者负手而立，少女正在行拜师礼。“从今以后，你便是星月宗的一员，是我张欲泊唯一弟子”

回忆画面再度变换，少年嘴角带着鲜血怒目而视，“紫云谒然！你这个怪胎，毁了我的前程！”

“紫云师姐，你好厉害”

“紫云谒然，你真正该死，得罪了易慎行长老”

“紫云谒然，谁允许你自作主张来到此地？”

“紫云师姐，别杀我！我不想死……”

“紫云！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紫……”

“紫微无忌，梦该醒了”

女子睁开双眼，已然不是少女模样，厉目剑眉，茅草屋子，内中也没什么陈设，简朴至极。女子望着窗外风景念叨道：

“太微苍苍，翌路茫茫，寥寥百姓多凄凉。治策荒，鸿儒藏。谒假新星沐遥光，屈指三洲换新阳。合，黎民殃，分，黎民殃”

……

太微洲在数十年之前就已经颠覆了王朝制度，只剩宗门、江湖与百姓。太微洲的百姓算不上多，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加入了宗门派系。

一宗盛两宗强，这三宗招揽了大部分弟子。其余各门稍有财力底蕴者自立门户，但难有大器之材。

太微洲百姓稀疏，今日各街口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书生、农户、武者等。

“好一个紫微无忌！太微冠之选在即，选在这个风口浪尖作恶，真是不怕死啊”

“我看未必，你们看这个人，原名紫云谒然，改成紫微无忌。这天有三垣，紫微，太微、天市，而我们所居住的地方叫做太微洲，她这是比肩整个太微洲的意思啊，简直一代狂女，而这个无忌两字更是狂上加狂，依我看来，这个紫微无忌应该是生怀绝技之人。而且啊，整整通缉了她八年，通缉令上的赏金是一加再加，证明了三大宗也拿这名狂女没办法，实在佩服佩服”，一个书生摇着折扇分析道。

一旁的妇人白了书生一眼，道：“亏你还是个书生，一个作恶的人你都要佩服”

“悬赏万两黄金，这要是抓到了，几代人都不用愁了”

“想什么呢，能轮到你抓到？”

“那说不好，指不定老王头狗屎运碰到重伤的紫微无忌”

……

一群人有说有笑，这也是他们每天找乐子的地方，也仅仅是在此取取乐子罢了，真要遇上紫微无忌那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关于紫微无忌的通缉令还是在八年前，世人皆知此人是星月宗宗主张欲泊之徒，年仅有志便完得星月镇宗神功——纳星吐月，轻而易举拿下太微冠。

说到太微冠，是太微洲无朝廷之后江湖人士自行创立，得先辈传薪，豪杰皆受百姓尊敬，自然对成立太微冠之会无异议，这个组织也就此成立。坐镇太微冠六大骢司由三大宗门代表以及三名江湖上有杰出贡献或是武功高强的人共同担任。现任六人为星月宗易慎行、百联兵家司马懿佳、静孚宗王石页、天下第一刀者彭冶、天下第一枪徐缇以及诛妖传人李长安。

再回到紫微无忌的通缉令一事情，八年前紫微无忌太微冠魁首，已是得万人敬仰，却奈何其“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盗走太微镇洲至宝——神爻。以至当时太微洲大乱，张欲泊为安抚民心自愿放弃星月宗以及自身当时的地位，星月宗也在不如从前强盛。紫微无忌从此销声匿迹，三宗以及群侠对紫微无忌的抓捕也逐渐削薄，但就在十日前的一个夜晚，太微冠内一声巨响，太微冠大小房内，如遭地壳倒腾一般，且“紫微无忌”赫赫四字刻在太微冠外门之上，如此挑衅，三宗及群侠得而诛之。

……

星月宗建在魄阳山山腰，算是冬暖夏凉之地，其装饰风格也是无白即灰，弟子们的服饰亦是平平无奇，简单的白灰大褂。星月宗内若市庭嘈杂，鲜有练功者。少女躺在摇椅上翘起二郎腿，双手抚在脑后作枕头，时不时哼哼小曲，惬意极了。

山腰风景惬意非常，而山顶一人负手而立，若有所思。张欲泊将山腰的光景尽收眼底，长叹一声后纵身一跃，缓缓落至少女身旁。

“祖阳，天虚指第三式学会了吗？这么悠闲？”

蔺祖阳吐掉嘴里的狗尾草，说道：“放心啦师尊，早就学会了，你就等着坐到太微冠中间拿奖好了”

“为师提醒你，星月宗已大不如从前，现在已经知道了的太微冠代表是你的好友肖月，能在百联兵家的竞争之中脱颖而出，想必实力不凡呐”，张欲泊想借少女好友的优秀刺激一下她。

可惜蔺祖阳不买账，嘟着嘴说来：“我跟肖月打又不是没赢过，你要这么喜欢她当时怎么不找她做徒弟啊？话说，啥时候告诉我我的身世啊？”

蔺祖阳可没少问关于自己身世的事，只可惜每次碰壁结束。少女现在愤愤不已，张欲泊却是微微一笑，道：“不急不急，时间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祖阳，为师建议，你要是不想练功可以去宗门外边看看，也可以长长见识，比待在躺椅上消磨时光要好”

少女哼哧一声，“切，不说就不说”

说完便从躺椅上起身离开。

“祖阳，这是去哪里？”

“不是你说的让我出去吗，我出去长长见识”

少女没跟张欲泊啰嗦，两步当一步走，屁颠下山去了。

每个宗门可以派出的太微冠代表有两人，星月宗代表其一就是方才不羁的少女蔺祖阳，而另一位是易慎行门下的易云。

易云跟少女的性格截然相反，独自待在角落练功，十分认真，却又忽然停滞，张欲泊走上前询问道：“有何不解吗？”

少年双手作揖回答，“禀宗主，弟子在纳星吐月第二式遇到难处”

“易云呐，纳星吐月乃旷世奇功，相比你在短时间内追寻第招，不如利用这些时间加强对前两招的掌控，毕竟离太微冠之争只有七日”

少年心有不甘，但能理解目前最重要的是太微冠，“弟子明白了，多谢宗主教诲”

离开了宗门的少女沿着山脚的清水河走走看看，不知不觉已过一个时辰，青山绿水确实赏心悦目，却又稍有无聊。

“没意思，找无慧阿姐去”

少女又沿着河流往宗门的方向走。魄阳山山脚，清水河的另一边有一片竹林，竹林深处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草房，便是少女所提之人的住处。

但是少女从来就记不得具体位置，通常是通过琴声的远近来判断。

外林之中，琴音悠悠，少女顺着琴声摸索进了林子，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少女看到眼前横竖张罗着不同颜色的绸缎，像染坊的陈设一般。

少女听到琴声就在离自己不远处，可是任凭自己在绸缎中拱来拱去也找不到所在，更像是在原地打转。

林中草屋旁的女子一身墨绿，大袖覆罗裙，晶簪束青丝，羽纱掩玉面。

女子纤指抚琴，唇轻启念叨着：

“呈长琴兮扣丝弦，吟悲歌兮哀世间；

士不存兮吾阵凌，神不存兮自无灵；

借天时兮拾鸣鼓，举旌旗兮路迢迢；

长畏畏兮笼中雀，长穆穆兮洲三分；

英雄死兮得魂盈，后人敬兮铸魄良”

女子停止拨弦，说道：“火，帮我一个忙，去给小祖阳领路可否？”

四下无影，却似乎有人听到了了秦玥无慧绵绵声语，一道身影向蔺祖阳的位置行去，速步如风，惹得林中绸缎飘扬。

林中少女还在茫然，一道身影已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蔺祖阳认出此人，经常跟随在秦玥无慧身旁的男子，激动地说道：“是你！面瘫大哥”

秦烨无华并没有因为少女的口无遮拦而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随我来吧”

少女跟在秦烨无华身后，明明跟自己刚才的路线差不多，为什么这么轻松就进来了？少女也不想花心思在这奇怪的竹林上，因为见到了秦玥无慧，竹林的事便丢脑后去了。

“无慧姐姐，一段时间不见你又变漂亮了诶”，少女一脸谄媚的笑着说道。

秦玥无慧知道这小妮子每次都揣着心思来的，便开门见山，道：“说吧，这次来是有何事情？”

蔺祖阳先接过递来的茶水，“谢谢你啊，面瘫大哥”，又笑嘻嘻地说着：“其实吧，这不是太微冠比试在即嘛，想让无慧姐姐指教一番”

秦玥无慧打趣着说道：“祖阳，教武功这种事你的师尊比我更在行吧”

一提到张欲泊，少女就色变，坏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叹了叹气，哀怨道：“别提了，老头不肯教我纳星吐月，天虚指我心里又没底……”

听者抿嘴一笑，道：“听闻天虚指是星月宗主自创神功，其威力不在纳星吐月之下，我看祖阳你也不用忧心”

少女撇了撇嘴说道：“我才不信呢，你们当我小屁孩啊，天虚指真有那么强，谁还练纳星吐月啊”

秦玥无慧摇了摇头，无奈道：“好吧，让无华陪你对练如何？”

“好呀”

“但是有一个前提，你不能再叫他面瘫大哥了”

这可难不倒少女，取外号是自己最擅长的事，便答应下来，“那事不宜迟，镖师大哥，来吧”

秦烨无华也疑惑了，称呼自己面瘫是因为自己平时没什么表情，这镖师之称是由何而来，“什么镖师？”

少女回答自信地回答道：“你看你无时无刻都在保护无慧姐姐，而且无慧姐姐又不会武功，你不就是无慧姐姐的镖师嘛”

秦烨无华似懂非懂，至于自己的称呼是完全无所谓的，“随你吧”

话甫落，秦烨无华主动发难，一掌快得出奇，少女反应过来时，对方手掌已至眉前。

蔺祖阳本就是天骄之类，无论是功体还是悟性皆是万中无一。

面对触眉的一掌，蔺祖阳顺着掌势后倾，直至以肩角触地，维持整个身体的平衡。同一时间，少女并起右手二指，随即：“二指离魂，纳灵乾天震”

天虚指第二式使出的一瞬，少女身周百丈高竹几坠，落叶四起。少女二指直向对方胸口，但见秦烨无华不疾不徐双手负后，内力一施，少女携万钧之力的二指如遭无形之墙阻挡，难以寸进。

蔺祖阳内力再催，不料自己被这力量反弹冲击，被退至数十丈外。反观对手，不动如山。

少女能感受到眼前之人的强悍，心知强攻不可取，便速步向前，打算以巧劲攻之。秦烨无华仍是背负双手，转身回身之间将凌厉的指劲全然躲过，身后的绿竹却是被这指劲尽数摧折。

少女攻势愈来愈快，指劲交错得越来越浓密，转眼间已尽百招，长久的铺垫，少女终于把握住秦烨无华回身的时间差，一指点到对方后背，随即便是：“一指断魄，阳火阴雷破”

一指断魄出，少女内力化作猛火贯至秦烨无华后背，秦烨无华也被这股巨力击飞至竹林上空，同时苍穹之中一道旱雷降下，直击秦烨无华，天雷地火交接一瞬，竹林上空发出轰鸣声响，正面受招的秦烨无华也坠落至竹林不知处。

但少女少女未放下戒备，她仍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强悍的内力的存在，尽管一指断魄打中对方，但周遭的强悍内力无丝毫减弱。少女戒备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跃至自己身前，秦烨无华竟是毫发无损。蔺祖阳虽早已知晓这位“镖师”大哥武功高强，但其毫发无损地接下方才的这一招，又刷新了自己对其的认知。

秦烨无华掸了掸衣裳上的灰尘，又望了望一旁观战的秦玥无慧，见秦玥无慧螓首微颌，秦烨无华已心领神会，对蔺祖阳说道：“注意了”

话甫落，秦烨无华高举一臂，开掌朝天，顿时天上乌云密布，闷雷轰鸣，“天地四旨，雷旨！”。乌云之中惊现数道天雷，汇聚秦烨无华之掌。

虽然是对练，但这好意的提醒像是挑衅一般让少女怒意盛起，对手虽强，少女却无退却之意，只见蔺祖阳沉一足且捻三指，便是自身目前最为强悍的一招，“三指诛圣，周天七神断”

周天七神断为天虚四指中最残暴之招，传闻张欲泊曾对一强暴民女之徒使用，受者八脉寸断，肉骨分离，吊着最后一口气痛苦地存活一个时辰才能死去。

少女本是无意想使用此招，但奈何对手之强大，蔺祖阳三指冲敌，周遭百竹如受巨力排斥，为之倾倒！

掌指还未交接，蔺祖阳感觉到自己的气力被眼前的雷光吞噬，胜负眨眼底定。

蔺祖阳冷汗如豆，只见秦烨无华一手搭在自己的肩头，虽未受伤，但心之惊不下受招之痛。蔺祖阳回头望去，秦烨无华手掌方向的竹林像是惧怕这股掌气，竹林中开了一条道路。

少女再次刷新了对秦烨无华的认知，心中暗道：“好厉害！”

秦烨无华收回手臂，纵身一跃便不见了踪影。

少女并未因此气馁，她知道根基上的差距她用年岁可以补上，让少女更坚定自己的练武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