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祭司（1/1）

经过数十天跋涉，几人来到长安城。

长安，关中平原，自周朝开始的千年古都，相传，这里藏着一处“龙眼”，帝王气韵笼罩其中。至于这传说是帝王在此兴建都城的原因还是结果，已经没人能分清了。

不过自从福元叛军攻入长安，使得帝王不得不舍下长安流窜后，长安的神话地位在众人心中已经有了轻微的裂痕。

福元坐上一次短暂的帝位后，各地人马也蠢蠢欲动起来：这帝位，我也坐得。这长安，我亦来得。

公元756年，福元叛军攻入长安。

公元763年，福元之乱刚刚平定，吐蕃军队趁着唐军在外的机会突袭关中，并首次杀进长安城。

公元772年，朝廷发动平番战争期间，路过长安的军队发动反叛，占领长安。

那是长安饱受动荡的那几年。任何军队攻入长安，干的同一件事就是烧杀劫掠。

正在这社稷不稳，战火连天之时，有一人横空出世，——————现在长安城内的大祭司墒尹。（大祭司的出现的时间在最近四个月。）

相传他引天地之力赋于朝廷的神武军，这只神武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迅速镇压了敌军和叛军。自此，政权稳固，人民得以修养身息。

此时，这位墒尹大祭司的声望在长安已是如日中天，人们称其“可与神明比肩，与日月同辉。”

几人进入长安城内之时，正是这位大祭司开坛传道之日。

长安城内万人空巷，那条宽阔的主街站满了人，他们挤在墒尹大祭司的必经之路上，只为一睹大祭司的容颜。

几人在旅馆安顿下来后，自然也来到了街上。

“长安城里竟有这样的人物，青姐，你说，这大祭司是不是下凡来的神仙，来拯救世人的呢。”芙灵好奇道。

“神仙哪会管百姓的战乱。”青蕊冷笑着看向泽鹿，“泽鹿，你觉得呢？”

泽鹿不好意思道，“据我所知，神仙只管天灾，修炼，斩妖，除魔……管不了人祸。”

“神仙说是守护世人，结果哪有空管这些东西，美其名曰，‘不得干涉人类’。”青蕊冷哼一声。

“墒尹大祭司我曾听说过，他不仅平定了战乱，还做了许多善事，容颜也是一等一的俊美，有如天上的谪仙。”芊芊颇有些期待的盯着空荡的道路尽头道。

这话说的青蕊也好奇起来。总之，能让神武军短时间内荡平战乱，不像是凡人能做到的事。

这时，有喧闹一拨一拨的传来，百姓们激动的喊起来：“大祭司，大祭司来了。”

路的尽头缓缓出现一个装饰豪华的轿子，那轿子巨大，四面垂下流光溢彩的薄纱，在阳光的照射下，尤如一个闪闪发光的小型凉亭。

这巨大的轿子由十六人扛着缓缓行进，有风拂过，将薄纱吹起，惹得人们脖子拉的老长，眼珠子瞪得老大的追随着轿子移动着。

一时喧闹阵阵，有人目睹了其容颜后，竟惊喜的伏地跪拜：“大祭司，大祭司看我了，这是我几世修来的缘分。”

更有甚者，高声呼道：“求大祭司赐我长生之法，带我入长生之门……”

一时间，伏地跪拜的，翘首以盼的，随人流流动的，全挤在这狭窄的道路旁，以至于有些地方发生了踩踏事件，骚乱四起。

芙灵，青蕊，泽鹿，芊芊四人在重重拥挤中，也不得不感觉到胸闷气短，心烦气躁。

四人慌乱了一阵，相互紧紧拉着手，才避免被人冲散。

“都拉紧了，随人流走！”做完这一切后，青蕊松了口气，才有空将目光投向那轿子。

轿子仍是缓缓而平静的移动着，仿佛不知那骚乱由它而起。转眼间，它已移动到四人所站之地。

恰在此时一阵风起，轿里的景色短暂的露于人前，四人仰着头，看呆了。

这是不是香艳了点儿？

只见轿中巨大的莲花座上，有几具交叠的人影。是几个衣着清凉，雪肌玉肤的女子，单拎一个出来，都美的摄人心魄。

美人们围绕着祭司而坐，揉腰的揉腰，打扇的打扇，喂葡萄的喂葡萄，对墒尹柔情似水之余，猫儿似的蓝绿眸子时不时将嘲讽的目光投向下方追随的众人。

而祭司商尹，其美貌的光华更甚任何一个轿中女子。

他一身白刨，露肤极少，只露出眉毛眼睛，几缕卷曲的发丝垂下额头，刚好停留于他的如女子般柔婉的眉骨，显的清洌仙气，而他的眼睛恰好冲淡了过多的柔弱之气，邪魅又具有攻击性，清澈又野性。眼尾的小痣，更显妖魅之色。

无疑是个美人，面纱更让他如神秘遥远的神明一般。

而青蕊更是睁大了眼睛，惊异不已。

竟是苍荛，他除了是魔主，还是长安的大祭司。仓荛的美貌，即使只见过一面，只有半张脸，她亦能一眼认出。

此时，轿子里的大祭司，墒尹，亦是苍荛似有所感，眼皮一垂，清幽的目光射向人群中的女子。

人流涌动中，女子的容颜亦是能让人为她聚集全部的目光，即使是一身素丽的打扮也未减其芳华，此时她气质冷洌，端正站着，正呆呆的睁大眼睛望着他。

这让他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她之时，也像是这般，他在台上俯视她，她直着腰板，抬起一张血迹斑驳的脸，倔强道，

“我可以代羊领主替魔主完成未完之事，请魔主恕罪。”

当时他眯着眼睛玩味的看着女子，血迹在她绝美的脸上更显魅惑，仿佛天生的魔物。

于是他给了这女子一次机会，一只好色的羊，死了就死了，除了它的奇技淫巧有些可惜之外。

只是没过多久，她就断了联系。任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现在，她似乎已经是个凡人了？不仅没有丝毫灵力在身，还看起来饱经风霜，比之前憔悴了不少。但这副倔强的样子，还和之前一样。

可怜的小美人儿，为什么每次见你都这样狼狈？

轿子一瞬间远去，青蕊才回过神来。

看样子，苍荛还记得她。

一股希望从心中升起，可是很快，被莫名的沉重压住，让人郁闷不已。

接下来的讲道没有心情去看。她沉默的随众人回到旅馆。

芙灵叽叽喳喳的感叹道：“这里民风竟如此开放，堂堂大祭司不应该更端正自持，远离女色吗？”

“这大祭司不似好人，方才他经过时，问心一直在颤动。”泽鹿严肃道。

“问心在什么时候会这般？”芊芊好奇的问。

“在遇到嗜血之人时。”泽鹿回道。

“好了，这些事与我们无关，能在长安城里安定下来才是最要紧的。”青蕊皱着眉道。

——————

不久，一座名为“浮云香楼”的店铺在长安城里开张了，并很快声名鹊起。

香楼里的老板娘名唤“青娘”，青娘其人风姿卓约，国色天香，她调制的香各个都用名贵的材料制成，独具风味，绵长悠远。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浮云香了。

那香一出世便是天价，普通人望而不得。达官贵人们出于好奇买之，竟是赞不绝口，离不开了。

相传这香能使人夜夜好梦，定心安神之效任何物也不能及。

更有甚者，传的神乎其神，说是这香能填千般欲望，能抚万般伤心，能平诸多遗憾。梦中万千世界，世世圆满，妙不可言。

很快，求香之人络绎不绝，但求秘方者也络绎不绝。

青娘近日感觉头疼，这些天，她已经挡住各种明里暗里求秘方的人了。但那些人如橡皮糖似的甩不掉。

这不，运送香料的车匹在路上“意外坠崖”了。

自从做生意以来，才发现生意里面亦有诸多门道，何况，浮云香锋芒过甚，她挡人的阴谋诡计已是吃力，能挡住妖魔么？

有些事，一缠上便回不了头了。即使自己已经很克制的配置比例了。

她看向香料的来源——芙灵，此时，她正坐在门槛上磨着香料，一脸认真，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灰扑扑的小不点儿是神秘浮云香的最主要配方。

更让她担忧的是，坊间已有传闻，这香是妖香，青娘是妖物，在这个妖夹着尾巴做人的世界，特别是大祭司堂而惶之捉妖，杀妖的长安，自己的“浮云香楼”还能保全么？

没错，前几日，大祭司墒 尹气势汹汹的去到西坊，捉妖。

被抓的是一个卖米汤的娘子，听闻她素来贤惠，孝敬公婆，亲近邻里。但那日她愤起反抗的样子真是可怖，最后她被大祭司打出了真身——一只黄鼠狼妖。

她被杀死，她的一双儿女被抓入祭司府，虽然大祭司捉妖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每一次找出的妖，都让人意想不到。因此每次事起免不了坊间传的沸沸扬扬。

“真是可怕，这妖藏于闹市也不知道害过多少人，好在大祭司火眼金睛，看出了端倪。”

“谁能想到平日温柔和气的娘子竟是只黄鼠狼，也不知道我们周围藏着多少妖。”有人恐慌。

“有大祭司在，我们怕什么，长安能有大祭司，是长安人民之福……”

“我还吃过这妖的米汤，不会折寿吧……”

…………

大家一时人心惶惶，但很快，长安又平静下来，遗忘了西坊曾有个卖米汤的温柔娘子。

只有青蕊，芙灵，泽鹿，芊芊四人，看到此事，各有各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