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错了(1/1)
电闪雷鸣,雨势渐大,冰冷的雨水落在浅色的水泥地上,天空黑云在翻滚,汽车相撞时金属碰撞和玻璃破碎的声音刺穿整个耳朵。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被雨水打湿的马路,血水相融,一整条马路上都是一片红色,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强烈撞击下大脑昏厥的顾景深视野模糊,艰难地从车里爬出来,手被地上的玻璃渣扎得血流不止。
雨滴像尖刀一样砸在他脸上,刺痛不已。
他几乎绝望地看着马路上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发疯似的往那具尸体爬。
“姐……姐!”顾景深抱着那具毫无气息且冰冷的尸体痛哭,“我错了……我错了。”
他还没从绝望中清醒过来,下一秒他的身体猛然下沉。
他坠入一片深渊中,冰冷的水从他的口中,鼻中涌进他的肺部,无法呼吸,窒息的感觉让他痛苦不已,整个胸腔像是要炸了一般。
他试图挣扎着游上岸,却发现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无法动弹,只能任由着身体往下坠。
就在他几乎绝望不再挣扎时,一双手忽然拉住了他。
他睁开眼,原本还视野模糊,却渐渐发现自己看清了拖着他游上岸的人的脸。
那张脸明艳动人,带着几分稚气,婴儿肥,如同水中精灵般灵动,那双明眸含着盈盈秋水。
是明知。
顾景深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从窒息中解脱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间浮起一层薄薄的冷汗。
又梦魇了。
顾景深几乎日日夜夜都被这样的梦魇困扰,这是第一次看清水中救他的人的脸。
可他却并不感到喜悦,而是感到一阵心痛如绞和深深的愧疚。
他扶着额,头疼剧烈。
早上,明知又是被沈叙白叫醒的。
她已经连着两天睡到中午了,以前也没见嗜睡到这种程度,晚上睡,白天睡,身上倒是没有其他很难受的症状,但就是困,累。
每天坚持喝中药后,她胃痛减少了,但每次一痛却能要她的半条命。
她食欲也减少了,吃饭味同嚼蜡,都是一副精神不振,肌无力的状态。
今天吃饭顾景深又不在,之前顾景深几乎每天都在老宅,最近倒是不见人影了。
明知喝粥的时候瞟了一眼顾景深那空空的位置,冷笑了笑。
顾景深就是这样,对人总是阴晴不定的,对你好的时候什么都愿意做,不好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人间蒸发。
她想顾景深对她的愧疚应该是已经截止了,不然也不会忽然就走了,很多天都见不到人影。
沈叙白虽然是常在老宅待着,照顾她,但也总有因为工作迫不得已离开的时候。
沈爷爷白天又爱出门去钓鱼,明知受不得寒,只能在老宅屋里待着。
之前还人多热闹,有两个人天天缠着她,让她整天都觉得聒噪烦闷。
忽然之间身边没人了,偌大的老宅里只有她一人,顿时心里有种空荡荡的寂寥感。
她告诉自己这样也挺好,倒是省的她整日心烦,还能自由自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她捡起了多年未动的画笔,在老宅的院子里开始画画。
高中的时候她爱画人,现在她却不画了。
她每天就画着各种桥梁建筑,学了四年的建筑,没想到最后自己设计的第一个桥梁是自己捐款当年支教的贫困山区投资搭建的桥梁。
她怕桥不够稳固,每天也闲着无聊,她就每天建着模型测试桥梁模型的稳固性。
要是能在死前看到自己设计建筑的桥梁就好了。
只怕她等不到了。
“你会设计桥梁?”有空就回老宅的沈叙白看到她做的桥梁模型不禁问道。
“对,大学学的建筑。”明知淡然地问道。
沈叙白皱眉:“那你怎么在建筑公司做会计?”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明知心梗了下,而后又风轻云淡地回道:“以前不知道原来土木工程在工作上男女比例差的那么大,很多建筑公司基本上不招女建造师。”
“不可能,你不是清北毕业的吗?”
“之前又在一家企业面试通过过,但后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又被pass掉了,反倒是一个普通二本的女生进了那家公司。”
沈叙白看着明知做的桥梁模型,总觉得明知在这方面其实很有天赋,怎么就会被如此埋没呢。
沈叙白不解:“怎么会呢?你明明就很有天赋。”
“我觉得我有天赋吗?”明知头一回听到有人说她有天赋,眼眸都亮了几分。
“对,我虽然不了解这个行业,但觉得你比一般的入行者有天赋。”沈叙白认真地回道。
明知叹了一口气,笑道:“有天赋又怎么样,毕业后连工作都找不到,要不是去考了个会计证,会计都做不了。”
晚上,明知吃完饭后有些犯恶心,她躺在折叠椅上强忍着恶心,强迫自己闭目休息。
可她还没睡着,就忽然感觉胃里一阵恶心,喉咙还一股腥甜味。
她怕自己吐得一地都是,于是赶紧起身,可刚一起身便感觉头昏眼花,视野变得模糊起来。
她感觉她有些看不清了。
她身子一软,虚弱无力地扑通一下摔到了地上,耳朵撞到地面上,一阵耳鸣。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昏厥过去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子一腾空,她被抱到了折叠椅上。
“是沈叙白吗?”明知眼睛像是被覆盖了一层东西,有些看不清,因为是沈叙白回老宅了。
“是我。”顾景深低沉且沙哑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
“哦。”
“胃疼?”顾景深一进屋便看见明知倒在地上,吓得脸都白了。
“还好,就是头昏眼花的,还有点头痛。”明知感觉没过一会儿视野又变得清晰起来。
她看见顾景深脸上全都是血,头上像是被砸伤了,很大一个伤口在不停地流着血。
明知瞳孔一震,伸手毫不避讳地摸着顾景深的脸,手上沾上了血,惊讶道:“你怎么受伤了?”
“没事,我不小心摔的。”顾景深难得见明知主动去碰自己,忘记了头上流血的伤口,只觉得心头一暖。
“你骗人,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