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鲜花小城(1/1)
隔日,消失两日的相柳回来了。
盈幽没有问为什么见个辰荣熠需要见上两日,只是闻见相柳身上隐隐的血气,心中多少有些不渝,泛起淡淡杀意,被强压了下去。
随后,他们启程北去泽州,一路游山玩水,巡视晚星阁与防风氏各处商铺,亦考察各地风土人情,期间停留在一座有“花县”之称的小城鄢陵。
此地近涂山氏地界,依山靠江,气候温暖湿润。因水陆便利,商业贸易发达,南来北往的商队货船常在此停留。城中居民皆有富余,多好雅趣,莳花弄草,此地渐渐也以盛产花卉和染织布料闻名。
盈幽想要寻花酿酒,便去了涂山氏所经营的花市。
花市入口有一间糕点铺子,糕点加入鲜花制作,品种又多,盈幽每一种都想要,问相柳:“哥哥,你喜欢哪种花?”
相柳闻言,扫了盈幽一眼,脸上没有多余表情,语气也平淡,“要是喜欢就都买了。”
盈幽似是难以选择,“可我一个人吃不完,放久了会坏。”
相柳起先并不接话,只略勾起唇,瞧着盈幽眼巴巴地瞅过来,终于说:“我吃。”
盈幽这才满意了,几乎将铺子里的每样糕点都拿了两块,装了满满两大袋,反正两个人加起来有十个张嘴,怎么也不愁吃不完。
买完糕点后,两个人才开始逛花市,花市街道两旁都是鲜花铺子,贩卖品类多样,干花也有不少,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其中海棠娇艳,梅花高洁,杏花俏丽,桂花香浓,让盈幽一时无法取舍。最终却选了合欢花,订了一批送往轵邑城防风府。
相柳在一旁看着盈幽挑来挑去,又与开铺子的老板讨价还价,如何也不像人们口中那位清冷高洁的玉霙君,见她颇为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签好的契书,他无奈地夸了一句少主大人厉害。
两人继续在小城游览。
“防风邶”皮相俊美,盈幽亦是清丽无双,走在城里吸引了无数目光,还有胆大的姑娘为了制造邂逅,当街演了一场恶霸强抢民女的好戏。
盈幽看得有趣,正想着手边少了些烤白果和炒瓜子,眼见“民女”领着“恶霸”要往这边来的相柳忽然仿佛被涂山家的狐狸附体,身形一闪,柔柔弱弱地躲到了盈幽身后。
嘴里嚷嚷着:“这这这太凶残了,娘子,你上!”
盈幽被“这”得浑身都不自在,但手已经习惯性地按在刀柄,刀随时可以出鞘。
“别啊,女侠别动刀,我们演着玩儿的!”演“民女”的姑娘演不下去,把手里拿来擦眼泪的帕子一甩,苦口婆心地劝说:“姑娘,这小白脸俊是俊,遇事却往你身后躲,一看就靠不住。”
盈幽似笑非笑,附和道:“但他实在俊俏,只能我由来当他的靠山了。”
“民女”一时哑然。
看看相柳的脸,再看看盈幽的脸,竟不知道该羡慕谁了,最后一脸钦佩地拱拱手,嘟囔了两句什么,转身拉起身边的“恶霸”溜了。
‘玉霙君定是被那小白脸骗了……我第二段戏都没发挥好……绝不能叫她再被骗了,我得想想办法……哎呀,十三哥为何还不到,要不八哥来也行啊,可还是十三哥最俊……’
盈幽和相柳的灵力都高,即便那姑娘自以为小声嘟囔,却被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相柳评价道:“换了地方,玉霙君仍旧拥趸不少。”
“军师大人谬赞了。”盈幽丝毫不慌,又说:“这姑娘是涂山氏的旁支,算起来是涂山璟的正经堂妹。”
相柳似笑非笑,只说:“怪不得。”
——涂山家的狐狸就是烦人。
小城东面是一片花田和一面大湖,湖水连接章江,湖面广阔但未有太大波澜,与这座城镇的日子一样宁静祥和。
午后,盈幽和相柳坐在湖边山上的亭子里晒太阳,这里的亭子很像清水镇上的建筑,屋顶生长着各色花草,只不过比起清水镇要精致几分。
秋日暖阳微醺,让人昏昏欲睡。
盈幽感叹:“我第一次来时,这里虽盛产花卉,却没有如此雅致。如今再来,竟是像另一个清水镇。不过景色也美。”
想也知道,其中少不了涂山璟的手笔。
相柳看了过来,问:“比赤水城的景色还要美?”
盈幽笑笑,反问:“相柳大人,你是想问赤水城的景色,还是赤水城的人?”
相柳倚坐在亭内栏杆处,侧身看似不在意地望向湖景,“算了,玉霙君不想说,我便不问了。”
“我什么时候不想说了?”盈幽掰着指头数数,“你这一路上都提了多少次‘玉霙君’了,我耳朵都听得要起茧子了,你也不嫌烦。”
“你嫌我烦?”
“岂敢。”
“岂敢?”相柳语气莫名,“我都没嫌某人一口一个的‘哥哥’烦。”
盈幽恍然大悟,“原来你嫌这个啊,为何不早说。”
相柳不承认,别开眼,“没有。”
“是没有嫌,还是没有不说?”盈幽没等相柳开口,自己已经说:“你不喜欢,以后我不叫这个便是了。”
心想相柳也是奇怪。
都是妖,有什么好在意“哥哥”这个称呼的。
据说娲皇和人皇还是一对兄妹呢,还不是在昆仑山上以烟合为契、结为了夫妻?
相柳没被糊弄过去,“那我问你,那日篝火大会,可有人向你邀舞?”
盈幽忍不住笑,没有正面回答,“相柳大人,我都没有问你那两日去了哪儿。”
相柳冷笑,那双属于妖的赤红竖瞳忽然迫近,想起在辰荣熠那边获得的消息,他的目光不由地多了审视的意味。
可无论如何看,她眸光依然清澈,眼里只有属于他的身影……还没看完,唇上微微一热,接着有些湿润的凉。
相柳垂眸。
只见盈幽正仰起脸,摸摸她自己的唇,半眯着眼睛,像弯弯的月儿,更像偷了腥的猫儿。
算了。
人都说玉霙君机敏聪慧,分明不对,这就是一个小傻子,总是傻乎乎的,又傻又好骗。
相柳有些气恼,直接将盈幽一把搂进怀里,搂得紧紧的,将下巴抵着柔软发顶,无声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周围仍有些凉意,桌上的茶水结了层霜,盈幽看出来这蛇又在闹别扭,说:“你都给我事先绑了带子,还能不清楚我有没有搭理别人吗?再说我从不爱踏歌,都没有跳过舞。”
相柳闷声说:“撒谎。有一次你不仅给别人跳了舞,你还刺了我。”
盈幽一下子没想起来,愣了愣,才哭笑不得地回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能记到现在?”
相柳说:“我偏要记着,如何?”
“不如何,又没说不让你记着。”盈幽刻意用甜腻腻的口吻叫,揪着相柳前胸的衣襟,“相柳大人,商量一件事可好——”
相柳不理。
盈幽提高了声调,又叫:“相柳!”
相柳这才将剑眉一挑,问:“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