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奇怪的女客(1/1)
他走下车,来到电话亭,拨通了洛依依的传呼。
将电话放回挂好,呼了口气,心砰砰地跳。
他判断不出洛依依会不会怪他,怪他突然的不告而别。
几分钟后,电话铃响了。
一种发考卷前老师念成绩的紧张感袭来。
他接起电话。
“哪位?”
“我。”
“就知道是你,张诚你跑了哪去了?”
“我临时有点事,不过我明天会到北京。”
“北京?”
“嗯,我们不是约好了一起去莫斯科。”
电话那头有些阴阳怪气:“你不说我都忘了,约定是存在于朋友间的,朋友会不说一声再见就突然把我留在KTV?”
“洛依依。”张诚握着话筒,“请你相信我,我的离开一定是有无法拒绝的理由。有些话我暂时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但我一定会告诉你,就在莫斯科,可以吗?”
沉默了一会儿,洛依依回答:“好。”
她又说:“这几天你要多多保重。”
“嗯。”
“挂了。”
听到那头传来嘟嘟声的忙音,张诚背靠在电话亭。
究竟要不要把徐昆的恶行和洛依依说呢?
这看起来是很简单的答案,必须要说。
但是说之后会出现什么?
张雅(洛依依的母亲)怀孕了,徐昆的孩子,这个孩子从一出生就将没有父爱。
徐昆是一个混蛋,可说出后,反而便宜了这个混蛋。
他潇洒离开,留下张雅,张雅成为了另一个永美,另一个一无所有的受害者。
决不能轻易的离开,至少要留下些什么。
张诚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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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几分钟,张诚回到车里。
往椅子上一靠,“让我缓缓,我想想怎么吆喝揽客。”
“我们该走了,客人已经来了。”永美说。
张诚一愣,回过头,见车后座坐着一名年约四十岁的女人,气质极好。
“你好。”张诚热情招呼,“阿姨也去北京?”
“对。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孟楠。”她伸出手。
孟楠说:
“真是有缘,我一到车站,看到停靠着一排黄色的出租车和黑色轿车。
你们这辆淡蓝色的桑塔纳特别明显,我有很喜欢蓝色。
于是就过来问永美,你这车走吗?能送我去北京吗?”
永美附和着说:
“是啊,真巧,我们要去北京,孟阿姨也是去北京,就像是注定好的事。阿姨人可好了,我说只要100元,她一定要给我1000元。”
“孟阿姨大气,您去北京做什么呢?是去找朋友吗?啊!”
张诚忽然感觉到一阵疼,叫了一声。
只见永美用力掐着张诚的胳膊,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话怎么这么多?!
“阿姨,你别管他,我们这就出发。”
“不好意思。其实这趟车具体的情况我刚才已经和永美解释过了,但还是要和你说一遍。我的朋友会和我同搭这一趟顺风车一起去北京。”
“那很好啊,您的朋友应该还没来吧,我们再等等,要不要我帮你去接他。”
“他已经在车上了。”
孟楠将手放在一旁的四方形包裹上,这包裹用纯白高级的布整齐包好。
“我的朋友已经死了,我带着他的骨灰一起去北京。我朋友的遗愿是将这骨灰一路分开洒在这片土地上,可能会让你们的车沾了些晦气。”
也正是这个原因,孟楠执意要付1000元的车费。
“没关系,反正这车不是我们的。”张诚想缓和气氛。
永美狠狠捏着张诚,小声说:“你快闭嘴吧。”
张诚松开永美的手,对孟楠说:“阿姨,我的父亲曾做过白事行业,我也略懂一些,这一路我可以为你的朋友诵经超度。”
“真的吗,实在是太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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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发动,开出车站,先找到一家小店。
张诚下车买了元宝蜡烛,还带回了一把桃木剑。
车朝着往北京的方向开。
走得是山路,孟楠指路,路过一个小山村。
孟楠说:“这里是我的老家。”
在村庄的边上有一条长长的废弃铁轨。
她说:“请将车在这里停下。”
这是路途中第一个扬灰的地点。
三人下车。
张诚在铁轨旁点上蜡烛,而后问孟楠:“可以告诉我你朋友的名字与生辰八字。”
孟楠说:“他叫李宗雄,1960年生人,台北人。”
“台北?”
“对,台北。”
张诚拿着桃木剑,穿过一道纸符,振振有词。
孟楠蹲下身,将白色的丝绸布打开,露出骨灰盒。
见永美在一旁,孟楠说:“小姑娘,毕竟是死人,会有晦气,你回车上休息吧。”
永美也蹲下身,看着骨灰盒说:“没关系,我也有这样一天。”
“你才多大,别想太遥远的事。”
“很快了。”
“什么?”
“这几天,我出席了一场葬礼,听了一个美好的说法。其实那些离开的人并不是真的离去,而是去了一个叫做想念之城的地方,活着的人若是持续不断的思念,那么离开的人就会永远住在想念之城,依然幸福生活,开心玩耍。”
她顿了顿:“而我,应该很快也要去想念之城了,到时候我见到李宗雄,能帮你捎一句话,你想和他说什么,可以告诉我。”
永美面带笑容地吐出:“我得了渐冻症,大概也就是这半年多的命。”
“不好意思,我...我不应该...”孟楠一时不知怎么接下去。
“没关系的阿姨,我也挺想知道您的朋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人间可以和你做旅途的朋友,在想念之城,或许他会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遗憾与突然的伤感,孟楠擦擦眼泪。
“喝一杯吧。”永美伸手,“张诚,给我和阿姨倒两杯酒。”
正好因为祭拜,买了酒杯,还有一瓶陈年老酒。
永美和孟楠面对铁轨席地而坐。
张诚为二人倒上了酒,站在一旁,看样子他也是想打听一点消息。
“你在这干嘛,去做你的法。”永美挥挥手,“离得远点。”
张诚哼了一声,朝远处走去,举起桃木剑,明明没醉,却像是醉了一般耍着“醉剑”。
“阿姨,我们干杯。”
“永美,你开车是不能喝酒的,心意到了就行。”
“好。”永美闻了闻酒味。
“这老酒一般是用来炒菜的。不好下口。”孟楠将酒放在嘴边抿了一下,但很快,一杯吞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