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所谓官僚（1/1）

杨秘书带着许立杰拜访了杨厂长，将大领导嘱咐的事情与杨厂长交代了一番。

杨厂长在杨秘书面前答应的毫不犹豫，可是等杨秘书走后，他看都没看就将许立杰带来的三百多页资料丢到一旁。

杨厂长态度和蔼地对着还留在他办公室等他给调配人手的许立杰道：“棒梗儿，真的很抱歉，眼下其他兄弟单位的人都过来学习开会，实在是忙不过来，等忙完了眼前的事情，伯伯一定支持你。”

这件事情是大领导安排下来的没错，杨秘书也准确的传达了大领导的话，原话就是协调一些人手试一试。

“试一试”这个词有很多种理解方式，可以表示不看好，也可以表示不着急。

而眼下杨厂长有更要紧的事情是组织其他单位同志的学习。

红星钢铁厂去年在没有从国外引进任何软件、硬件的条件下，自主研发出了华国第一个3×30t氧气顶吹转炉炼钢法。

因此，红星钢铁厂一举成为了此时华国上下最先进的钢铁厂。

杨厂长可不傻，他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放下手头的工作去陪着一个孩子瞎胡闹，即便这个孩子当初被他称为轧钢厂的子弟。

身为红星钢铁厂下属的红星第三轧钢厂的杨厂长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争取到接待和组织兄弟单位同志们的学习任务，招待好兄弟单位可是唾手可得的政绩，去做“试一试”这种事情明显属于舍本逐末、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许立杰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傻柱一直说杨厂长喝工人血，吃人血馒头，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许立杰心知肚明。

这人就是典型的官僚，其本质与李副厂长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为了自己的权力和攀登更高的位置。

君不见轧钢厂一万多名工人，傻柱作为厨师需要天天给几个厂长们开小灶？

工人们吃的都是什么？铝制饭盒付费打一份白菜、土豆、玉米窝窝、大馒头，提溜着要么在食堂吃，没地方就提回工厂车间，在乱七八糟的车间里找个地方坐下吃一口。

厂长们吃的是什么，后厨的小隔间，放后世的话就是餐厅的包间，厨子服务员一应俱全。李副厂长会撩妹，还经常对服务员刘兰上下其手。

菜品也是小鸡炖蘑菇，正宗谭家菜，煎炒烹炸样样俱全，他们需要付钱吗？不需要，而且他们向来都是荤素不忌。

许大茂后来当起了革委会副主任，那吃饭的派头，其他副主任都说了，他吃的不高级，只知道大鱼大肉的使劲往里造，这种吃法十分低级。

高级的吃法是什么？

就是叫来傻柱这种顶级的厨师，为他们单独精心制作饭菜，一如大领导宴请底下的几个领导到家里吃饭那样，请知名厨子过去做菜，开好酒，最次都是茅台，谭家菜或者川菜摆满一桌。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原剧中，傻柱不在食堂工作之后，许大茂荣升革委会副主任，在秦淮茹一家每天揭不开锅的情况下，这些领导们大鱼大肉已经吃腻味了。

由小见大，见微知著，这时候的官场风气想想都觉得可怕。

后世许立杰听说过很多这样的人，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一件事，就是为了升官发财享受，并且最好能一直持续下去，子子孙孙无穷尽。

杨厂长可以不当回事儿，把大领导交待的事情往后拖一拖，许立杰却不能，时间不等人，眼看着最近报纸上已经风起云涌，大运动的前奏已经开始。

一旦大运动正式开始，这些人都没没有好下场，没有几个月就会一一下台，惨遭批斗，届时工厂停摆，工人无心生产，到时候再想制作更是难上加难。

这时候跟对方较劲没意思，回去再找大领导从上往下压更没意思，大领导自己都存疑，更遑论其他人，京大教授的背书又不代表许立杰画的图纸一定能行，只能代表具有可行性。

面对这种情况只能诱之以利，毕竟，被驱赶着干活跟自己想干那是两码事。

杨厂长的态度许立杰丝毫不以为意，他微笑着对杨厂长道：“杨伯伯，我告诉您一个消息，您可以自己去验证真假，但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您听了就会改变想法。”

杨厂长虽然不想听眼前的小屁孩说什么，但是他不能太过明显地表现出来。

眼前的这个小子确实有些东西，杨厂长从杨秘书那里也探知到一些事情，眼前的这个小屁孩儿已经考上了京大，仅仅十三岁就成了大学生，起码得尊重是要给的。

再说了，一句话的功夫并不耽误事情，杨厂长已经端起桌上放了许多茉莉花茶的茶缸，准备许立杰说完就送客。

许立杰道：“杨伯伯，前些天，我在大领导那里听一名叫陆卫军的说，从日本购买两套这样的机器要花3050万美元，但是他们的产量才是一万一和一万八，而我设计这台，产量是六万。”

许立杰的话刚说到3050万美元的时候，杨厂长喝茶水的动作就停住了，再听到六万的产量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接着就是剧烈的咳嗽声。

许立杰心中不屑的一笑，脸上却表现的非常关切，赶忙过去拍着杨厂长的后背道：“您没事儿吧，杨伯伯，慢点儿喝。”

杨厂长缓了许久才缓过气来，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梳理整齐的大背头在剧烈的咳嗽中发型有些散乱，他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您级别这么高，随便问几个人就知道了。”许立杰答道。

杨厂长觉得他一个小孩子不可能骗自己，毕竟这种事情没法骗，大领导的秘书亲自过来通知，这个行为已经能说明许立杰所说的真实性。

许立杰指了指放在桌上一旁自己带来的图纸道：“上面有京大几乎所有教授学者的签名评价，您看看就知道了。”

杨厂长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手和嘴，将之丢在一旁，这才第一次认真的拿起许立杰带来的三百多页的图纸看了起来。

当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评语和教授学者的签字后，他的表现与大领导如出一辙。

许立杰在他旁边轻声道：“杨伯伯，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试一试又不费什么功夫，这件事情说白了，您做出成绩了，有您的功劳，做不成，那都是我们京大的责任。”

“您参与这套机器的生产，万一真的成功了，这不比招待兄弟单位的功劳更大？而且，这两件事又不冲突，完全可以合二为一。”

“上次来接我的魏主任，此时已经是京城第一孵化场的常务副厂长，您难道就不想向上动一动，肩上的担子再重点儿？”

杨厂长已经听明白了，魏国强的事情他亲眼见证，那可是整整提升了一级的事实。

他还特意邀请魏国强来轧钢厂吃喝过几顿，祝贺对方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并且趁机和对方签下了自动孵化器制作的业务，这笔钱可不少。

后面的事情就开始顺理成章，杨厂长在升官发财的欲望驱动下，当天下午就召开了常务会议，在会议上他举着许立杰送来的报告，义正言辞的将大领导的嘱咐说了一通。

李副厂长提出异议，说：“眼下招待和组织兄弟单位学习的人手都不够，哪有其他精力做其他事情？”

杨厂长道：“我们可以动员兄弟单位的工人同志一起嘛，即学习了，又将领导交代的事情办好了，岂不是两全其美，此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再议。”

见他如此“大家长”做派，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纷纷表示同意。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许立杰也在之后的日子里见到了此时工人师傅们的技术手段。

他们真的是有着炉火纯青的技艺，真的如同老师所说的那样，这些工人手艺真的非常好，只是生产效率没有机器那么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