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滚出去（1/1）

烈阳高照，采访间隙，堂七彩在便利店休息，往胳膊上狂抹防晒霜。

摄像老孟已经黑了一圈，在旁边吃冰淇淋，他问堂七彩：“七姐，太热了，都快四十度了，我们等晚上再来吧。”

堂七彩道：“这么热的天，有些人就住在烂尾的小区里，没水没电的，多受罪。就是得拍下来。”

老孟叹气：“还没电梯。”

乐彩小区的烂尾，房子还差几栋没浇筑顶，就因开发商破产跑路而烂尾了，闲庭只是投资商之一，留下来收拾烂摊子，又因和银行、跑路的开发商扯皮推诿，拖着拖着就这样了。

很多户主每个月还要还房贷，却无法正常收房，无奈之下，只好都先住进来了，最起码能省房租。

堂七彩带着老孟采访了几个户主，他们对于记者的采访已经麻木了，当初事情刚出来的时候，闹得也比较大，是有记者来过报道过，可还不是不了了之了。

堂七彩想找闲庭那边再采访下，可闲庭那边打电话没人接，是明摆着不理会。

堂七彩想到了那天的徐见白，只好联系他。

徐见白很开心堂七彩联系他，说道：“七姐，是要找人陪玩吗？”

堂七彩道：“不是，是乐彩小区的事，我想见闲庭那边的负责人，做个采访，你能帮忙牵个线吗？”

徐见白道：“你怎么还在做这个专题？霍台长不是说不让你做了吗？”

堂七彩摸不着头脑，“他有这么说吗？”

徐见白轻笑，说道：“七姐，闲庭这边昨天找了霍台长，霍台长允诺的，估计今天没来得及和你说呢吧。”

堂七彩淡淡的“哦”了一声，就挂断电话。

她今天和老孟没去电视台，是直接出外勤的，霍朝阳估计是想见到她人再和她说。

堂七彩收好话筒装备，对老孟说道：“先回台里。”

老孟道：“那晚上还来吗？”

堂七彩道：“来，拍清楚那些人晚上怎么用手电筒过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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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电视台，迎面就是秦酪，她放低声音对堂七彩说道：“七姐，霍台长今早找你，但我说你出外勤了，他说你回来了去他办公室一趟。”

堂七彩道：“他不找我，我也要找他的。”

堂七彩克制住不悦的情绪，面容镇定，但金瑞一眼就瞧出，她是卯着劲要去找霍朝阳吵架的。

金瑞拦住她，低声劝告她道：“你控制点儿，别吵起来。”

堂七彩道：“我知道。”

看来金瑞也已经得到消息了。

堂七彩进了霍朝阳办公室，霍朝阳靠着椅背在看文件，他听到声响，头也没抬，只沉声问道：“这么热的天，在外面跑采访，辛苦了——坐。”

堂七彩没有坐，而是双手抱臂站在他面前，说道：“不辛苦，都是为了节目收视，不过前提肯定是台里别搞背刺的小动作。”

霍朝阳将文件随意地甩到红木桌上，下颔微抬，笑意不达眼底，说道：“小堂，你讲话不要阴阳怪气的，怎么说，我不仅是你长辈，也是你领导。”

堂七彩道：“那就摊开说，霍叔你是不是收了闲庭什么好处？条件就是要我停止调查。”

霍朝阳道：“你指控我是不是要讲证据啊？闲庭那边的确找过我，只是因为人家说的在理，他们公司只是投资方之一，愿意继续配合部门解决问题，只是进度慢一些，记者这几年去过好多次，去一次就把他们架在舆论上吵一次，反而会影响筹资进度，你给群众解决问题，他们抱着期待相信你，可这不是一天两天立马就能解决的，你怎么安抚人心？”

堂七彩道：“霍叔，你上次才说让我别摆烂，认真做节目，好我听你的，我现在认真做节目了，你又从中插一脚，把我刚攒起来的激情给浇一盆冷水，我真不太懂。”

“我这不是给你浇冷水，而是正确的指引和劝导。你现在又有工作的激情，这很好，继续保持。”

堂七彩眯了眯眼，微笑道：“好，那我不做乐彩小区的事儿，我去做租房市场的选题，霍叔你觉得怎样？尤其是闲庭旗下的掌事公寓，和地方小银行之间搞租房贷，租户交了房租，可房东收不到房租，两边爆雷，前天晚间新闻不是报道过吗？我觉得可以做一期深度报道，这总该没问题了吧？难不成我也不能做？”

霍朝阳道：“可以啊，但市场上也不止闲庭一家的公寓爆雷，你如果要做，可以多挖掘一下，从市场行为来解读其出现的必然性，还有规避方法。”

堂七彩道：“市场行为？明明是中介方不守信用吧？透支别人的信用额度去做投资，亏本了又无法将钱还给银行，市场这么运行怎么能行呢？这怎么规避，都不要脸，都不讲道理，这么大的公司，还能找到电视台长一番游说，不给调查，那普通人谁又能拧得过呢？”

霍朝阳道：“小堂，别这样尖锐。”

“不尖锐，甲方不满意啊，收视率低又是我的锅，我真是两头都累不着好。”

“闲庭那边，在积极融资，允诺会在资金到位后，逐一解决这些事，舆论过盛，他们怎么活？他们公司那些员工怎么活？”

“问题是，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因为闲庭没法好好活了，论卖惨，他们还没资格！”

堂七彩情绪略有激动，她并不是初入职场的新人，闲庭的操作她也不是没碰到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都无所谓。

可她生气的是，霍朝阳还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允诺闲庭那边竟然都不先问问她的想法。

霍朝阳有些不悦，这些年是碍于霍圩的关系，把她当自家人，他给她面子，倒把这姑娘的性子给娇纵坏了。

霍朝阳压低声线，那双幽深的眼，深不见底，有居高临下的压迫之意，他说道：“小堂，别在我面前嚷嚷，你是下属，服从领导的安排，是规矩。有关闲庭的节目，你就算做出来，台里也不可能给你播，你还是抓紧时间去更换选题。”

堂七彩哼笑，她笃定道：“你就是收了好处。”

她又想到上回霍朝阳对她说，霍圩对她很失望。

她此刻，也用他上次的口吻，对霍朝阳说道：“你就是这样，霍圩才会对你很失望， 这些年，霍圩除了过年给你拜年才会和你吃顿饭，其余时间，他压根就懒得见你。”

“霍叔，霍圩父母死的早，你很早就是他的法定监护人了，按常理都该是亲如父子的关系，可哪家父子一个城市一年见一次的？你让我和霍圩相亲结婚，也不过是为了拉拢和他的关系，还不是看他事务所越做越成功，也想分点儿吧——”

“胡说八道！闭嘴！”

霍朝阳怒不可遏，抬手将桌上的烟灰缸砸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动静，连外面等着的金瑞都听到了。

堂七彩瞪大了眼，她是说得很痛快，可却也没想到霍朝阳会如此震怒。

他咬肌抽动，咬牙切齿道：“出去——！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