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庆功（1/1）

酉时，拢音阁灯火通明。

青缇本以为自己来的够早的了，却没想到长姐早已在拢音阁内等她。烛火将长姐的身影投在纸门上，仿佛月下嫦娥，骄矜又不失淡雅，清冷又不失温柔。

青缇提起厚重的裙摆。

刚踏上拢音阁前的石阶，她就感觉到不对劲，这周围似乎被布了隔绝外界声音的结界？是长姐做的吗？

推开木门。

“来，快来尝尝长姐的手艺，都是你爱吃的。”长姐立马起身，脸上带着惊喜又轻柔的笑容。小小的圆桌一览无余，简单的八菜一汤汇聚了世间所有的温馨。

没有名字很拗口的菜肴，没有摆盘花里胡哨的点心，也没有看上去和和气气实际上连一条裙子的颜色都要争得你死我活的人。

“坐长姐身边来。”端敏拍了拍自己座位旁边的圆凳。在这种小型家宴上，长姐忽视了“面门为上”和“左高右低”的规矩，随意地在圆桌边选了两个位置，执意要与青缇坐在一起。青缇也没有回绝，只是落座时问：“侍奉的侍女呢？外面好像也没有安排守卫。”

长姐笑靥如花，给她夹了她最喜欢吃的荷包里脊。

“我们姐妹俩谈心，不需要有外人在。”

“是，长姐。”青缇默默吃菜。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母亲和长姐笑起来都是有酒窝的，她却没有。

“多吃点。”长姐又给她夹了两道菜。青缇皆笑着回应。长姐对她如此关怀，是想补偿自己吗？是要自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姐妹之间和睦如初吗？

“长姐，我噎着了。”青缇捂住脖颈，作难以吞咽状。桌上的菜她基本都尝过了，现在只剩最关键的，酒。她伸手想去够圆桌另一端的白瓷酒壶，却不知为什么，这酒壶放得如此远。

长姐打掉她的手，拿起她的饭碗盛汤。

“贪杯可不是什么好事。噎着了就喝汤嘛。”

“是，长姐。”青缇捧着汤碗，埋头喝汤。噎着的时候，的确应该第一时间想到喝汤。喝酒......太奇怪了吧，毕竟酒杯只有那么一点小。但，为什么长姐阻止自己的样子那么急切呢？

青缇碗里的菜堆得连白米饭都快看不见了。她及时地阻止了长姐继续夹菜的举动：“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面对良辰美景，若不饮一杯，岂不遗憾？”

长姐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说：“好，那我们便饮一杯助助兴。”

端敏起身去拿白瓷小壶。她右手握着壶柄，左手摁着壶盖，檀色的丹蔻在烛火的映照下发出一片光泽。清酒缓缓从壶嘴里流淌出来，落在绘着青花的白瓷酒杯里，酒花激起了旋子。奇怪的是，长姐先倒了她自己的那杯酒。按照规矩，应当是客人为先。

或许是长姐想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放下规矩，率性而为一次吧。

轮到自己了，青缇将自己的酒杯举到壶嘴前，这样长姐就不必弯腰了。端敏笑笑，她的手丝毫没有抖。

青缇，你何必如此配合......

两人先后举杯，正当端敏准备一饮而尽时，青缇却突然打断她：“长姐，今晚都是你在为我夹菜，我还没有为你做过什么，这太不合适了。嗯......这满桌的菜你都尝过了，不如我来为你盛碗汤吧。”

长姐很乐意的样子，答：“好。”

青缇站起来去拿长姐的碗，在触到瓷器特有的质地时，她手腕轻轻一挑，“当啷”，将长姐搁在碗上的筷子挑到了地上。青缇急忙道歉：“对不起长姐，许是懈怠已久，做事都不如以前上心了。”

“无妨。”长姐朝她摆手，弯腰去拾筷子。

“好了，接下来可以痛饮一杯了。”见长姐将掉在地上的筷子用手绢擦好，青缇建议道。端敏似笑非笑，端起酒杯。

“呯”，两只酒杯相撞，两人掩面饮酒。青缇以绣着蓝柳纹样的长袖遮面，将杯中的酒悉数倒在了地上。

“那我们再吃点菜吧。”长姐放下酒杯，将往昔都释然。

“哦，我还没喝青缇为我盛的汤呢。”长姐大口大口地喝汤，甚至捧起饭碗，将一整碗汤都喝了下去，喝完还不忘对青缇说：“嗯，真是好喝。”随后又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说完就这么一直看着青缇。

青缇也回敬和煦的笑容，心想：所有的步骤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进行的，这次应该万无一失了吧？突然！长姐的嘴角渗出黑红的血，像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倒了下去。

“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