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心机皇子（番外）（1/1）

惊堂木一响，说书人郎声唱道：

“话说昭仁年间啊，那少年帝王励精图治，白衣卿相出将入相，一代枭雄隐匿山中……”

窗边雅座上，青衣女子轻哂一声，细品一口茶，日光透过窗棂照进她的肌理，映出岁月斑驳的痕迹。

顺着说书人的话，荣昀的目光飘远。

她眼中的昭仁年间，可不如人们传颂的那般太平无波。

忠武孝仁太后死而复生，不到一个月又香消玉殒。

太后在的那些时日，皇帝脸上还稍有些笑颜，也不似如今——

性情更加冷冽，动辄血溅朝堂，一有不顺意，杀伐果断。

群臣终日战战兢兢，勘不破帝王心。

可荣昀知道。

每年冬至，那个年少经历多舛的七皇子殿下，会回到空置许久的应怜轩。

酒喝的酩酊，对影成三人。

借着月色，荣昀为他披上外衣，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似乎从来都没有快乐过。

她偶尔听清他的梦呓，是关于那位红颜薄命的太后，喃喃着早已入土的名姓。

头一回，她看到这张向来冷淡的脸上流下眼泪。

荣昀看向他眉眼的血色戾气，越来越重了，压的人喘不过气。

那就在此日卸下心防吧，明日一早便又要端坐龙椅上，装成无情无爱的模样。

昭仁年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漫长。

荣昀去到水云阁，想瞧瞧已故太后的宫婢有没有添些冬装。

季韫一死，那婢女便死守在水云阁，怎么劝都不搬离，说是要替太后守满三年孝期。

却在镜湖一隅，看见了左相。

白衣狐氅，静静伫立在那端，孤寂苍凉。

“听闻丞相大人自请青州，明明待在京城有更好的前程。”

他面容清矍，低首作揖，不发一言。

青州有什么能困住左相？

荣昀转身，他不回答，她也不愿多问。

她还是老了，无论是皇帝，还是权臣。她都劝不动，也看不清了。

再后来，朝中局势风云突变。

起因是工部尚书的嫡子李逢青上书，称青州境内有人私练军队。

皇帝的疑心本就重，近年来更是愈发过分。

“许霁本就在青州起过事，陛下，如今他又藏私兵。

此人若不尽早铲除，时日一久，必成大患啊！”

昔日君臣相亲，如今却生嫌隙，刀剑相向，指日可待。

荣昀进宫，想劝住皇帝对青州起兵的消息。

却听见青州急报：

“报——

青州刺史许霁，畏罪自缢！”

那集贤殿的门刚被打开，又在她眼前关上。

阴沉沉的，像吃人不吐骨头的窟窿。

耳边的声音将荣昀的记忆拉回。

她才发觉，窗外天色已暮。

“公主殿下，奴婢看这时辰不早了，要不先回去吧。”

“好。”

饮完最后一口茶，荣昀提起裙摆，向听雨阁外边走去。

阁外一个乞丐匆匆而过，差点撞到了她。身旁的婢女刚要呵斥，却被她止住。

那乞丐瘦骨嶙峋，伏在地上不知道找什么，忽然黝黑的面上眼神一亮，视线落在她脚边的翠玉簪子上，猛扑过来。

将那簪子捡起，用破烂的衣袖擦去灰尘，悉心的检查有没有破损，然后又一瘸一拐的离去。

“殿下，没受伤吧。”

“我没事。”

只是觉得那簪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身后惊堂木又响，荣昀跨出门槛。

说书人合扇说从头。

“话说昭仁年间啊……”

那少年帝王孤苦终老，白衣卿相自缢青州，一代枭雄乞讨街头。

无一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