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猎户家的好孕娇妻(三十六)(1/1)
次日一早,两人早早醒来,简单收拾吃了些东西就推着板车出门了。板车上放着几个装满野猪肉的木桶,用草绳捆绑着的野兔山鸡,密封包好剥了皮貂肉与草药等,这些都由聂青推着。
林婉儿则连背了两个包袱,一个装了水和干粮,一个装了绣好的成品。从村里到县城一路都是蜿蜒的泥路,路平平的倒是不难走,两人出村的时候还尚早,村口拉客的牛车上还空无一人。
县城一如既往的热闹,排队入了城门后林婉儿跟着聂青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市场处,这里多是外县人来此做买卖的,各色杂货都有。聂青带着林婉儿来到一块空地,将板车横靠在空位处,又将框篮一一都打开整理摆放好。
林婉儿原先以为聂青都是将猎物卖给酒楼处,不想还有在此摆摊售卖的,难怪他每次来县里售卖时都会带上秤杆。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她心里有点没底,县城里的人与他们乡里人不同,什么都讲究要好的,不论穿着亦或是吃食。
集市上售卖的大多都是村里人不常吃或是不会买的,又或者说不舍得买的。像是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摊布上摆放的鸡枞,这东西应是也是在山里采摘的,可惜她几次上山都没有碰到过。还有熊掌、花卉...甚至还有卖头发的。
种类繁多, 衬得他们这反而寒酸了起来。不由走近聂青担忧道:“往常你也是在这里卖的?”
聂青点头应道:“是,一般能卖就卖,实在不行便拉到认识的店家那里问问。”
林婉儿不懂为什么不直接拉到酒楼店家那里去卖,既方便又快捷。但她相信聂青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头次来什么都不懂,自然一切依着聂青来才是,应了声好,低头将板车上的东西一一认真摆放着。
直到第一个客人来到,来人穿着一身玄色衫裤,中等身材,一口长长的黑须,唇薄口阔。步伐缓慢而稳重的从远处走来,像极了话本中说的那官差老爷:“这都是些什么肉?”
林婉儿正好奇的悄悄打量着对方,人却来到了板车前,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聂青,只听聂青不急不躁道:“木桶里的是野猪肉,昨日刚宰的。”
“哦?倒是难得 ,多少钱一斤?”
“三十五文钱一斤。”聂青道。
林婉儿心下一惊,她知道山味是会更贵一些,但也没想道竟贵这么多,要知道家猪也就七八文钱一斤,原以为翻一番就算离谱了,没成想竟能卖到三十五文钱一斤。
神色略不安的看向那客人,那客人点点头,道:“那给我十斤,要前腿肉。”
她一听先是松了一口气,嘴角止不住的向上扬起,迫不及待的拿起板车上的杆秤来,帮着聂青一块称了足足的十斤野猪肉,皆是前腿的,再用麻绳包扎好递给了聂青。
聂青笑看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接过包好的前腿肉递给了那客人。那客人笑着点了点头,朝后挥了挥手,立时跑上一小厮打扮的少年郎将银钱递给了聂青后接过他手里的猪腿肉。
直到人走没了影,林婉儿才大笑着转身看向聂青:“居然一下卖了这么多。”
“都是娘子的功劳。”聂青打趣道。
林婉儿含羞带笑的睨了他一眼,小声道:“净瞎说。”聂青只笑了笑将钱递给了她,她伸手接过,将钱放进布包里扎好又背到身上。眼里心里止不住的喜悦。
接下来一个时辰里,两人又陆陆续续的卖出了三十来斤,生意是不好也不坏,她开始担忧了起来。现下已快过辰时,大多数人家都已经买好肉菜回家去了,可他们连一半都没卖出呢。
聂清原也没想着能这样都卖了出去,县里虽比乡里更富裕一些,但这野猪肉也不是寻常百姓吃的起的。今儿能卖了近五十斤已是难得了。“收拾下,这个时辰应没什么人来买肉了,先去我认识的店家那问问。”
林婉儿一听,忙从板车上跳下收拾着,抱着布包走在板车另一边。两人行走了约莫两刻钟左右才来到一酒楼前,方走近,一股淡淡的酒香混合着菜香扑面而来,楼内富丽堂皇却又不失典雅,
虽不是饭点,但也零散的坐着几桌客人。
他们才停下,柜台后一男子便立即起身朝门外走来,嗓门洪亮哈哈道:“聂老哥今日又猎了什么好货来。”那人约莫三十来岁,身穿墨色长袍,八尺来高,粗眉高颧。走起路来八面生风,活像个金刚夜叉。
林婉儿下意识的退到聂青身后,颇疑惑的又看了来人一眼,暗道,这人明明比聂青老的多,怎么还管聂青叫哥?
聂青并未注意到林婉儿的神色,朗声回道:“野猪肉,昨日刚杀的。小岑兄看看需要多少?”
说话间那人已经来到板车前,看到站在聂青身后的林婉儿时,朝着聂青挤眉弄眼道:“不介绍介绍?”说着不等聂青开口便朝着林婉儿拱手笑道:“弟妹好。”
聂青只淡淡扫了他一眼,随即看向身后的林婉儿。
林婉儿怯怯的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回了一礼。聂青笑着拉过林婉儿身侧垂立的手,笑道:“这是文杰兄,表字小岑。是这酒楼的东家。平日里我猎的山货多是被他收了去,严格算来也是你我的东家。”
林婉儿点点头,轻声道:“见过大东家。”
“哎...不敢不敢,弟妹可别听他瞎说,我与聂青相识多年,要是不嫌同他一般唤我一声小岑兄便可。”
林婉儿侧眸看向聂青,见他点了点头,才轻声含笑道了声文杰哥。
褚文杰颇满意的应了声,道:“走走走酒楼里坐,难得弟妹来一趟,我这做哥哥的自然得好好招待才是。”
“这一大早的你就想喝酒了?”聂青毫不客气的直接拆穿道。
“你可别瞎说,我这是见了弟妹高兴....”
就在两人谈话期间,店里又走出几名伙计,几人快手快脚的将几木桶野猪肉抬了进去。褚文杰道:“你这肉我都要了,恰好这几日有学子要在楼里设宴,我正愁没得野味呢你就来了。走走走让弟妹先到里头坐着吃杯酒,你跟我先到后厨把这帐算咯,在出来陪弟媳吃酒。”
聂青摇手拒绝道:“我跟你去把账算咯,至于这吃酒一事改日再定,我俩还有他事,今儿没空陪你这富贵闲人。”
褚文杰哈哈笑着伸手点了点聂青。
聂青随手将板车上包扎好的貂肉拎起递给褚文杰,随即将板车推到一旁,对着林婉儿道:“你先在这里等我,我片刻就来。”
林婉儿点点头,目送着聂青与褚文杰走进店内。低头看着空了大半的板车,心中欢喜,她还以为至少要走几家店才能将车上的肉全卖了,谁知才走了一家就全卖了出去。
那野猪足有二百来斤重,怕是一年的嚼用都差不多了,板车上现就剩下几筐子草药与山菇,方才在集市时卖了一些菇子,剩下的已不多,一会在沿街叫卖看看,要是卖不出就收了回去煮汤吃。
身后忽然传来几人讨论声:“....昨日宴会上林志那小子可说是大出风头。”
“就是,可算是给我们出了口气,那赵举人作的诗也叫诗?晦涩难懂不说,毫无雅韵可言,但凡只要读过书的人,都能觉出这不是上品。难怪一把年纪了也不过是个举人,亏他还沾沾自喜洋洋自得....”
......
两人边说边朝前走着,林婉儿听着那人愤愤之言,心下微微疑惑,心道莫不是同名同姓?随即摇了摇头,心道与己何干,俯身将板车上草药细心摆放整齐。
那两人匆匆从林婉儿身旁经过,也不去看路只顾着评判那赵举人的诗作是如何如何不好,竟朝着板车快步而去。
林婉儿方抬起头就见人匆匆朝着板车走来,忙出声提醒道:“没得路没得路小心些....”
谁知那两人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凑着脑袋高声谈论着,径直撞向了板车,立时哎呦叫了出声,随即破口大骂着。
林婉儿颇焦急道:“对不住对不住您没事吧。”
“好生生走着路被你这破板车撞了你说有事没事。”一人气愤道,说着不解气还朝着板车连踹了几脚。
“这..这怎么成了我撞的你,明明是你走路不看路撞了上来.....”林婉儿慌张道。
“谁让你把停在这里的....”
这时又有几名书生围了上来,走在正中间的正是林志,两人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一般,忙朝他走了去,气愤道:“林志你来的正好,这乡下丫头也不知哪里来到,拉着个板车连路都不看,真是有够晦气的。”
林志神色颇不悦的扫向林婉儿,眼前先是一亮,先是吃惊于林婉儿这短短一月来的变化,可在看见板车上的血迹时又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又在扫了一眼林婉儿后便侧头看向一旁,仿若不认识她一般。
林婉儿在见到林志时也吃了一惊,不曾想林志在县里竟混的如此气派,不过也仅仅感叹于此,眼下两人已没了关系,看林志样子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与自己认识。
不知为何方才的紧张消失了,神色淡淡的开口道:“不是的,是他们自己撞了上来。”
那两人其中一人也知是他们没理在先,撞了人家的板车,只是同窗不肯罢休他也不好开口。
另一人不耐的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冷冷道:“要不是你把这破车停到了路中央,我们两至于撞了上去,我也懒得与你计较,少爷我这衣衫是新做的,现被你弄脏了去,你就说说怎么赔吧。”
林婉儿瞪大了双眼看向说话之人,她虽不认得几个读书人,却也知道读书之人应当明事理,辨是非。可眼前这些个怎么睁着眼在这说瞎话,明明是他自己走路不看路撞到板车上的,倒还叫她赔钱了。
不由气道:“赔?为什么要我赔,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看路撞了上来,却反倒赖着要我赔,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林志也不愿因这点小事被人围观,语气不耐道:“要不是你这板车,他俩也不至于摔了,你一人赔个三两银子,这事就这么结了。”
那人立即满意道:“我这衣裳可是做了五两银子的,算了算了全当给林兄面子了。”说着看向林婉儿:“便宜你了。”
林婉儿虽软弱,但也不是真就是个没脾气的,再者跟了聂青一个多月,多少也沾了他身上一些脾气,闻言气笑了来,神色不善道:“我今日可真是开了眼了,原来这就是书院里教出来的学子,颠倒是非,黑白不分。撞了我车不道歉不说,还想来讹钱,一开口便是六两银钱,真是好大的口气。”
林志诧异的侧头看向林婉儿,他早知道林婉儿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软弱可欺,从断亲那日便明白,但他以为至少对着他林婉儿应没有那个胆量,不曾想自己好心帮她解围,她不领情就算了反倒连自己一块骂了。
不过区区六两银子,她又不是出不起,那日断亲村里谁家不知她白收了一百两银子,一块上好的微墨不过十两银子,那一百两都够他买十块了,现下只是叫她拿六两银子了了此事,免得她为此得罪书生才子,竟小气至此,真是乡下妇人,见识短浅。
不由甩袖冷哼道:“不知好歹,你可知你撞的是什么人。”
林婉儿不服道:“便是青天老爷也不能颠倒了是非黑白。”
“好好好...你这无知妇人,撞了我不说竟还死不认错,今日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今夕是何夕了。”说着便举起手来,气呼呼的朝林婉儿走去。
林婉儿吓了一跳,没曾这些个饱读诗书的学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