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师徒情分难相弃（1/1）

杨骏表达想要女儿嫁给郑默儿子结婚的愿望，让郑默感到棘手。郑默师傅明白自己不能同意这个请求，也不想伤害这个玻璃心的未来首辅。

师傅以父子二人醉心学问，不能再朝廷上给予支持，市侩的杨骏陷入进退维谷，于是同意了师傅的回绝。高情商的拒绝，保全了杨骏的面子，既不得罪，也不让他沮丧，完美解决了这个非常困难的问题。

我想着以杨骏睚眦必报的性格，如果师傅直接不留情面的拒绝，他必将恼羞成怒，连带着从张华那里吃瘪的恨意，二一添作五全部报负到师傅身上。师傅的拒绝，拿下了全身而退，那么张华必定要遭殃。

从东宫侥幸逃脱，被师傅郑默邀请到府上，没想到见到未来的首辅杨骏，虽然我年纪尚小，不懂得识人的大道理，但是从气度、智慧、亲和力、为人处世方面都完败给现任宰执贾充。

郑默送走了杨骏，满脸的得意洋洋，骄傲地说：“谁说我们读书人迂腐，不懂得变通，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人也是外柔内刚，内心的坚持不必全部展现的外在。今日之课，不是枯燥地打瞌睡吧。”

然后，又给我讲君子有德，养浩然之气的知识。郑默师傅拥有一颗善良的心，讲究德才兼备，以德为先，认为没有德行再高的才气反而是坏事，注重培养学生们品德，以维护正义为己任。我作为他的关门弟子，他时常夸我天资聪慧，有很高的天赋。

郑默师傅桃李满天下，因我第一次介绍时，述说他家先祖郑玄与我家先祖郗虑的师徒情缘，他感慨两家跨越百年的再续前缘，破格收下了我这个徒弟。世人都知道拜郑默这位当代儒学大家，想当他的徒弟非富即贵，一个郑默之徒的名号，是走入仕途含金量最高的通行证。

郑默一改往日教授徒弟的严厉，对我如父亲般慈爱，当做他最得意的学生。

他叙说完今日之得意，郑默带我到书房，让我静下心来。

郑默坐在我对面，轻声开口道：“郗鉴，明白我很喜欢你这个徒弟吗？”说完递给我一份写有我详细信息的举贤令，“以我的威望，这张举贤令送到吏部主事山涛那里，必然是通过的，可是我不能送。但我又想着，自己老了身体每况愈下，等你长大的话，我不在世上，谁为你写举贤令呢？为难！”

我听后，不苟言笑的师傅直给的爱护，让我一时间有些惊讶，看着师傅问道：“师傅，为什么呢？我还小，不着急。师傅，我会好好照顾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您会陪我很久很久的。”

郑默微笑着摇了摇头：“你是一个有潜力的年轻人，你的道德修为也不错，学问也是学得快。有天分，还好学。但进入仕途难啊，都被几个世族大家控制住了，不仅仅是一个人各方面好就能当官，还需要考虑到家族的因素，而这个因素是决定性因素。除非，需要我这样的人保举，我要是没了，谁帮你呢？”

我沉默了片刻，理解郑默的话，也明白自己年龄尚小，虽然随着年龄增大，会积累增加一些重要的素养和经验，但也会错过走入仕途最好的机会。我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道：“师傅，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请师傅不要为我破例。我知道师傅了解我早熟，觉得我年纪小可心智成熟，能够做个小县令，今日，以师傅的名望破例开了口子，明日士族大家也都会跟着效仿破例，那仕途入门的年龄减小了，可一个个小郎君在官位上根本不能发挥作用。师傅，不必为此挂在心上，我会更加努力修行，学问在肚里不吃亏，不能觉得没有全部用在仕途上就是吃亏了。我会争取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天下苍生济世救民要做的事多呢。”

郑默点点头，对我的回答非常满意：“很好，郗鉴，我相信你一定能取得更大的成就。但记住，修行不仅仅是技能上提升，更重要的是心性的修炼，要学会忍耐和宽容，不要像杨骏那样，没有容人之量。”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郑默的话，决定在接下来的修行中，全身心地钻研学问的同时，也要不断提升自己的品德修为。

我遵循着郑默的教导，不断修炼自己的心性，并且在与人相处的过程中，时刻保持着谦逊宽容。

两日后~

我出门终于见到了王济，一时间我们都愣在原地。

“王武子，我以为你弃我于不顾，从此是陌路人了！”

“怎么会呢？当听闻你被东宫圈禁，我带着名医和补品，守候在你家门外，可你叔父郗隆全给我扔出去。郗隆说得对，我确实让你小小年纪就遇到生命危险，”蹲下扶着我的双肩，“趁你叔父上朝，在你家门口等你，想跟你说一声谢谢，也要向你解释，不是放弃你，而是为了你的安全，我只能忍痛与你诀别。”

“王武子，你所做之事是一片公心，我还是想帮助你。”

“那你怎么向你叔父解释，他把你养育长大不容易，他的一片苦心，你应该理解。”王济和叔父站在天平的两端，让我十分为难。

王济走到我身边，微笑道：“郗鉴，这段时间无论是马术，还是调查案情，每日的相处，我看到你取得很大的进步，临危不惧，非常欣慰。但比起这些技艺，我更看重的是你的心性成熟。要懂得权衡，看你现在家中和睦、苦读经学，你会成为了一个有真正修为的能士。他日，我若见不到你的成功，在天上也会为你感到骄傲。”

我谦虚地低下了头：“虽然没有拜师的礼仪，没有师徒之名，可我们有师徒之实，都是您的教导培育，我感激不尽。一路追随与您，我知道日日进步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能力和成就，更要有一个理想，一个能够为天下造福的目标。”

转念想到，王济还不到四十岁，正值壮年，为何改变了积极豁达的态度，伤感人生交待后世，我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