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生命殆尽（1/1）

清晨的林间弥漫着一股湿润的气息，枝条和草地上覆盖着薄薄的水汽，雾霾轻轻笼罩着树木、草丛和山岭，模糊了远处的轮廓，似乎也将一切喧嚣与纷扰掩盖起来，唯留清幽与宁静。

一滴露水滴落在李初九的嘴唇，瞬间顺着唇缝消失不见，就像掉在了海绵上，他动了动喉结，随即睁开了双眼。

“杀千刀的马上草。”

李初九用微弱的声音自言自语，昨晚昏倒的太突然了，这句心里话没来得及抒发，种种遭遇让他对这个狠毒、小心眼的女人充满了愤恨之情，如果能活着回去，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用棍棒。

俗话说，棍棒底下出孝子。

心里咒骂着，李初九躬起虚弱的身体吸吮草叶上的露水，爬行了好几个地方，才满意的重新躺下。

现在脚上受的伤已经结了血痂，无碍，他只要吐纳修炼几个晚上，便能通过法力逐渐恢复，当务之急是解决食物的问题。

李初九顺着周围望去，湿润的空气和雾霾交织在一起，能见度并不高，他扭动着身子四下寻找，但这可恶的林子竟然连浆果都没有，视野之内唯一能算上食物的东西，就是在不远处的，昨晚老虎丢下的肉蛋。

这……

李初九有点为难，要说这东西吧，他吃过别的动物的，唯独没吃过老虎的，他倒是不忌讳，但吃刺身有点过了吧。

李初九看着沾满露水的肉蛋，离开身体太久已经变成了淡紫色，他的尊严和饥饿不停的对抗，终于，随着肚子一阵沉闷的哀嚎，李初九像只猛兽般扑了过去。

这吃蛋之辱，我一定要加倍还给你！

对苗苗的仇恨已经成为唯一支撑着李初九的力量，他大口啃食着，真成了茹毛饮血的野兽，但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生吃起来，味道还挺独特。

没两分钟，李初九已经将苹果大小的肉蛋吃完，躺下歇了一会，感觉到血糖上升，身上有了力量，思维也开始活跃，于是他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几天该如何生存。

从昨晚的遭遇来看，睡在地上并不是明智之举，他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庇护所，至少是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而树林里是绝对不行的，李初九思索着，想到这里虽然被苗苗施了法，但究其根本还是朝阳洞前的那片林子，所以，朝阳洞一定在这附近！

打定主意，李初九打开天眼，感受周围的法力，若是朝阳洞在附近，他一定能看到马家那种金色光晕，但视野里的林子与寻常无恙，他只能借助天眼扩大的视角，一点点往前探索。

爬行了大概两个小时，李初九一筹莫展，爬行比走路吃力，那只虎蛋提供的能量早就消耗殆尽，而且在太阳的照耀下露水也都蒸发，他现在又渴又饿，只能啃食着野草充饥，短暂休息，再次上路。

就这样，一天，两天，过去了，李初九仍是一无所获，即便他开了天眼，也找不到关于朝阳洞的任何蛛丝马迹，而且更怪的是，诺大个林子，竟没有鸟叫虫鸣，除了那天的老虎，几乎没有任何生物，李初九相当于在一个只有自己的真空环境里来回绕圈，像进了死胡同！

但等他发现这些的时候，为时已晚了，他白天艰难赶路，晚上吐纳修行恢复体力，饿了就吃野草充饥，入不敷出，身体日渐消瘦虚弱，到了第三天的晚上，他已经连吐纳的力气都没有了，脸色铁青，嘴唇发白，只能重重喘着粗气，终于在月亮高挂天空的时候，李初九头一昏，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生命殆尽。

人总有一死，这是李初九参悟的，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哲理。

说实话，他一开始是最怕死的，但后来，能夺去他性命的契机太多了，反而让他对死亡的恐惧也降低了。

对他而言，死亡变成了一种常伴身边却又造不成威胁的纸老虎，就像狼来了的故事，提的多了，也就不在乎、不相信了。

而且他也确实不知道生命的意义在哪里，从8岁开始就被规划好未来，似乎学习事业任何现代人追求的烟火事，在他这里都是微不足道的，世界明明大么大，可他的世界只有那么大。所以，死亡或许不是一件坏事，让自己的意识消亡，让思考和活动的主体灰飞烟灭，一切就都晴朗了。

这是李初九在生命殆尽的一刹那心中所想，但事情总不会如人所愿，就在失去意识的下一秒，一缕冥冥之中的生机浮现，他再次睁开了双眼。

“我这是死了吗？”

睁开双眼的李初九下意识说道，因为他眼前已经不是那片树林，而是颜色混乱，像油画般的一幅场景，而且他眼睛所成的像，不是完整的，而是分成了两块，中间有一道黑暗，就像两只眼睛相隔了太远，所以视野也难以连成一片。

李初九平和的观察着，心说人死以后的世界好奇妙，虽然也有青草，有树木，有山涧，有泉水，但山和地是黄色的，草和树是紫色的，就像照片的底片一样，他有些惊喜的四下看着，突然，一只红色的东西闯入视野，看轮廓应该是只兔子，那只兔子在草丛里快速跳着，娇小玲珑。

李初九被兔子吸引了目光，而且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身体传来一阵强烈的饥饿的信号，这个信号让他双眼放光，心脏怦怦跳动，就像猛兽看到猎物的本能，他猛然清醒，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兔子移动了过去。

说来也怪，李初九记得生前爬行起来还是很费劲的，但没想到死后却灵活异常，他就好像真的成为了一条蛇，在草丛里疾如雷电的爬行，无声无响离那只兔子越来越近，最后难以忍受身体的躁动，一口咬住了兔子的脖颈。

当鲜红的血液顺着喉咙流进身体，李初九干涸的身体瞬间被浇灌，兽性、口腹之欲、求生欲一下子全被激活，他发了疯的撕咬兔子，不管生熟的囫囵咽下，这种感觉让他十分满足，顾不上兔子的剧烈挣扎和惨叫，三下五除二就将兔子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