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坠楼（1/1）

李杉担心宋呈，但又不清楚萧灼这么做的目的，犹豫再三并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决定对沈徐然坦白。

一开始沈徐然的电话打不通，在连续打了三个之后田田的声音响起来，李杉激动的差点大叫沈徐然的名字。

沈徐然正在后台跟几个同节目的演员商量走位，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心里很慌，旁边人跟他说话也因为出神而没听到，导演走过来关心他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他不好意思的对他们抱歉，突然田田焦急的拿着手机过来示意他，他跟导演知会了一声赶紧朝她走过：“怎么了？”

“是李医生，他说…他说宋姐姐不见了。”田田声音有点颤抖。

沈徐然一把抢过手机：“李杉，什么叫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周围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从没见过这样可怕的沈老师。

田田赶紧跟导演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这边沈徐然听到萧灼的名字，心里突然涌现出巨大的恐惧，这样费尽心机的支开其他人，单独对宋呈下手，是在报复他吗？

沈徐然只要想到怀孕的宋呈此刻的处境，就无比的痛恨自己。他为什么要把她交到其他人的手里？且如果不是因为他，宋呈根本就不会跟那个疯子萧灼有任何交集。

他来不及跟导演打招呼立刻离开了排练现场，临近新年整片街道都喜气盈盈，远处的树桠上还挂着积雪，他无心风景，只是一遍又一遍给萧灼打着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您稍后再拨！”手机里一遍又一遍传来机械冰冷的女音。他恨不得把手里的手机砸了，但是终归保存了几分理智。

他不死心的给宋呈打电话，这次倒是没响多久就接通了：“宋宋，你在哪？你还好吗？”

“你的宋宋当然是跟我在一起啊，李杉也真是没用，这么快就告诉你了，这个游戏没有我想象中好玩。”萧灼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渗人。

“萧灼，你听我说，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前提是你别伤害她，让我做什么都行。”他安抚她道。

“我想要什么？我要我爸爸不是诈骗犯，我要我家没有破产，我要我们回到你没有爱上那个女人之前，这些你能给我吗？”手机对面的人有些歇斯底里。

“好好好，你先不要激动。你说的这些我确实没办法给到你，但是如果你想要钱或者是公司股份，这些我都可以想办法。”沈徐然说得很诚恳。

“沈徐然，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连骗都不愿意骗我一下吗？我爸爸给我留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我要钱干什么？既然你这么没有诚意，那我也没必要手下留情。我要你和宋呈百倍千倍的品尝我所承受的羞辱和痛苦。”萧灼已经疯了。

“她现在怎么样了？你怎么对我都无所谓，但是你别动她，这本来就是我们之间的事不是吗？”沈徐然接近崩溃的边缘。

“你想知道宋呈现在什么样吗？放心，我一会就把照片给你发过去，不过我怕你认不出来，手下的人做事没轻没重的，倒是可惜了她那张脸。”她一边笑，一边把半边脸都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宋呈的照片发给他，沈徐然心都要碎了。

“求你，我求你，不要再伤害她。你有气有怨有恨都可以冲我来，害你爸入狱让你家破产的人是我不是吗？她从来都没害过你，难道你忘记在呈园是谁豁出性命把你从马蜂堆里救出来了吗？你的仇人不该是她而是我，难道你还要愚蠢到连谁是仇人都分不清吗？”沈徐然试图把她的仇恨转移到自己身上。

“你给我住嘴。是，全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恨你，我恨你沈徐然，我要把我受到的痛苦都让你尝一遍哈哈哈哈。”

“你已经达到目的了，现在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们之间也需要一个了断不是吗？”他的声音很平静，正如他一直都知道萧灼的目标是他。

此刻躺在地上的宋呈因为之前在车上被萧灼的保镖打晕，又因为想反抗被对方掌掴，此刻虚弱的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本能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她怀孕的事情对方应该不知道，她也不敢再激怒她，哪怕听到是沈徐然打来的电话，她也不能有其他想法，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在这个原本由萧氏注资开发的二十层高的楼盘，如今已是一片烂尾楼，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建筑垃圾。宋呈他们所在的这层位于十一楼，这里应该对于萧灼有特殊意义，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她用脚踩在宋呈脸上，俯身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仿佛像看着一条死狗：“本来我没想放过你，但貌似你确实救过我一次，我就大发慈悲不动你。反正我有沈徐然给我陪葬，你就一个人孤零零痛苦的活在这世上，貌似这样更有趣，你说是不是哈哈哈？”萧灼的声音让她害怕。

在她脚下的宋呈此刻不仅没法动弹，脑袋也开始隐隐的钝痛，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听到萧灼要沈徐然陪葬的时候，眼泪就着脸上的血污一点点滑落。

如果她不是意识不清，不是又冷又痛到没有任何站起来的力气，她愿意跪下向萧灼求饶。因为沈徐然如果看到她这个样子，肯定会毫不犹豫答应萧灼的一切要求，哪怕去死，那是宋呈最不愿意看到的。

“你，把外套脱了给她盖上，不要我们的男主角还没来，筹码就冻死了。”萧灼对着四个跟着她的保镖的其中一个说道。保镖虽然不乐意，但为了钱还是照做了。

沈徐然用了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到了萧灼所在的位置，在此之前他跟李杉通过一次电话，简单交代了几件事。

就在沈徐然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一向看不惯他的李大医生突然提高声音道：“沈徐然，一定要把她安全带回来，拜托你了。”

“放心，就算我这条命不要了她都会平安的回来。”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你说什么混账话，你是她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你这条命给我好好的留着，不然她们母子怎么活下去？”李杉冲着电话那头咆哮，羽雯此刻除了无声的哭泣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是还有你吗？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有什么意外，宋呈母子我就托付给你了。”他说得很认真。

“沈徐然，你混蛋，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要一个结了婚的女人，何况她还怀着你的孩子？”李杉真的要气疯了。

“我说的是万一。”沈徐然的冷静让李杉觉得可怕。

“没有万一，你给我活着回来，听到没有。”李杉还想说些什么，那边沈徐然已经挂了电话。

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萧灼所在的十一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宋呈，他的呼吸有一刻是停滞的。

他感觉自己挪不动脚步走到她身边，几乎是连滚带爬扑过去抱起她，用自己的脸贴近她满是血污的脸，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宋宋，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你能听得到我吗？我带你回去，我现在就带你回家。”沈徐然几乎控制不住的自己发抖的声音。半昏迷的宋呈听到他的声音，慢慢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嗓子有点嘶哑，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用尽自己仅存的力气推他：“你为什么你要来？你走啊，走啊，她不会放过你的，不要管我了。”

“我不会走的，十年前你躲着我让我找不到你，我一度都觉得生不如死。现在你不让我救你，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你觉得我还能活得下去吗？”他边说眼泪边流了下来。

萧灼看着眼前这两个人，边笑边鼓掌，几乎要笑出了眼泪：“沈徐然，你终于来了。怎么样？看着你的心上人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很生气，很愤怒？放心，这只是开始呢？”她示意保镖过去把他们俩拉开。

因为怕伤害到宋呈，沈徐然全程都没反抗，他被带到萧灼面前，对方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想抚摸着他的脸，就是这张太好看的脸迷惑了她整整五年。

他冷冷的看着她，在她的手要碰到他的脸的时候厌恶的把头扭到一边，萧灼也没惯着他，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巴掌，鲜红的指甲在他的脸上留下两道可怖的血印。

他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几个保镖开始对他一阵拳打脚踢，面对几个高大的壮汉，沈徐然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宋呈一边哭喊一边挣扎着想爬起来：“别打了，不要再打了，我求你们放开他，住手啊。”她凄厉的声音几乎布满了整个十一层废楼。

萧灼喊停的时候，沈徐然已经满脸是血了。保镖们退到一边，地上的人却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冷笑的看着萧灼冲着她啐了一口血：“就这点本事吗？还有什么都使出来吧，不是想要我的命吗？过来拿啊，不要让我看不起你。”这赤裸裸的挑衅让对方更癫狂了。

“打，给我狠狠的打，打得他笑不出来为止。”她对着保镖命令道。

“老板，真的要打吗？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保镖的头头犹豫的问道。

“怕什么，打死了我负责，你们如果还想拿到钱就统统给我上，否则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萧灼癫狂的声音让众人心中不安，但是为了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保镖头头示意旁边离得近的一个保镖先上，没想到沈徐然有所准备，一个躲闪后拽住了对方的衣领然后顺便一个肘击，保镖应声倒地。

看到这样的情况，剩下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冲了上去，沈徐然因为之前有拍古装戏的训练，会一些泰拳和跆拳道，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瘦弱，相反他力气很大。

很快这边四个人混战了起来，沈徐然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他从身后的废墟里顺到了半截生锈的钢管，几个混混每个都被他抡了几棍子，渐渐的不敢上前，眼看局势一片大好。

“沈徐然，你要是还想宋呈活着就给我停手。”萧灼拿着一把锋利的刀拽起地上的宋呈，锋利的刀刃抵着她的脖子，有一丝血已经从她的脖子上渗了出来。

因为害怕萧灼真的对宋呈怎么样？沈徐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放弃了反抗，看着保镖们一拳又一拳打在沈徐然脸上和身上，宋呈不停地挣扎着上前，她脖子上的血渗出得越来越多，看到被打得几乎要没了命的沈徐然嘴里却还在喃喃道：“不要动，不要伤害她。”

几个混混也有些不忍心，开始帮地上这个还剩一口气的大明星求情道：“老板，要出气的话也差不多了吧，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趁着警察还没来收手吧。”

“谁说要收手，我要的就是他给我陪葬，现在收手那我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她一把推开手里的宋呈，拿着刀靠近了地上的沈徐然头也不回的跟那帮混混道。

“你想要他的命？”混混头头瞬间脸色发白，他们只是为了求财并不想扯上人命官司啊，另外的几个混混也吓到了。

“我一开始就说我要他的命，你们以为我在开玩笑吗？不仅如此我还要和他一块去死，这样无论是谁也没办法把我们分开了。”萧灼的话把在场的众人都吓住了。

“疯子，疯子，你简直疯了。”混混头头估计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他的话音刚落，楼下就响起了警车的声音。几个混混吓得不轻，也不管能不能拿到钱，一溜烟全跑了。

废旧的大楼只剩下他们仨，沈徐然昏迷着，宋呈倒是因为萧灼那番话变得越来越清醒。

她一直以为萧灼想要报复的人是她，却从来没想过她已经偏执到要拉着沈徐然一起去死。她看到萧灼当着她的面用那把刀直接割开了自己的动脉，又看着那把刀马上要扎进沈徐然的心脏。

于是她急得大喊：“萧灼，你听我说，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走，结束自己的生命并不应该是你的选择，想想你爸爸，他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萧灼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笑得让人毛骨悚然：“他不会知道的，上周判决结果出来的时候心脏病突发死了。可笑吧？都等不到唯一的女儿见上一面，那么大个人就只剩了那么个小盒子。”

宋呈心里的绝望一下子到达了谷底。人生有时候很苦，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有多痛的。萧灼现在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宋呈也不再指望这样一个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人会发善心放过他们。

“我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我知道你想报复沈徐然，其实最好的报复不是拖着他去死，而是让他一辈子愧疚的活着，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说完宋呈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却是对着躺在地上那个挣扎着想要爬过来找他的沈徐然，此刻他的眼神里浮现出极大的恐惧和绝望，喉咙里一直发出呜咽的声音。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萧灼听到宋呈的话虽然兴奋，却也在犹豫。

“你没有多少时间了，警察马上就会过来，你只能选择带走我们其中一个，我代替他去死是你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宋呈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因为她了解萧灼，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而杀害一个满是怨恨的人却很简单。

看着萧灼拿着刀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那一瞬间宋呈想到了年迈的父母，外婆甚至不靠谱的弟弟，他们能接受自己的离开吗？还有沈徐然和孩子，他是多么期待能跟她一辈子相守，多么想当一个好爸爸？

可是她真的没办法看着他在她面前死去，那样她这辈子或许都没办法原谅自己。再见了沈徐然，原谅我的自私，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萧灼的刀挥下来的那一秒，眼前的人突然被人从身后抱起飞向了窗外。十一层的楼高，跳下去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当宋呈反应过来那是沈徐然为了保护她选择跟萧灼同归于尽的时候，她的心仿佛也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是的，她的心也在他的那一跳里死掉了

“你知道洛希极限吗？”十七岁的宋呈在竹园山顶问过沈徐然。

“那是什么？”十八岁的沈徐然疑惑道。

“洛希极限——它是两个天体间互相以引力牵制的最短距离，若再靠近，其中一个天体就会粉碎，所以，永不靠近，就是最好的保护。”

原来他们之间的命运，冥冥中早已注定。只不过当时他们都太过年少，以为只要有足够勇敢，就能换来不一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