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白绥终究已经死了（1/1）

屠廿抱着啼婴回去，而且没回原来的棚屋，一脚踹开先前给他安排的上等厢房，一点也不客气地径直走进去。旁边昆仑山小弟子哪敢拦啊，缩着脖子生怕被周身气压极低的魔君拖出来剁了。

啼婴窝在屠廿怀里，想了半天说点什么好，然后憋出来一句:“点心挺好吃，还有吗？”

屠廿:“……”

“你还好意思说，”屠廿气得没忍住，揪了揪她的小耳朵，“早提醒过你清心散差不多该吃了，我还特意帮你掺进点心里，就等你上去。你倒是在下面看得不亦乐乎，一点没往心里去。”

啼婴讨好地贱笑，往他怀里蹭蹭。

“其实，你刚刚不必那样，”屠廿低垂着头，半晌后说道，“他们都以为是我杀了白绥，我早就习惯了。”

“你虽然是魔君，没干过的事也不能任脏水泼到身上啊！他源道说什么就是什么？”啼婴一脸不忿。

一边是恶名昭彰的魔头，一边是朗月清风的仙君，世人还会信谁呢？

屠廿叹气，没继续刚刚的话题:“你的身份暴露后，搞不好会有人对你图谋不轨。白绥当时是千年九尾狐，法力高强几乎没人敢动她，你不一样，万一哪天被人盯上——”

“这不是有你吗？”啼婴满不在乎地打断他，拍拍他的胸脯说:“他们都知道我现在是你魔君屠廿的人了，估计也没几个人敢动我。”

屠廿顿了下，旋即轻笑:“我要是能一直保护你就好了。”

“放心吧，我跟你双修自己修为涨的也很快的，你也看到了我刚刚很厉害吧！”啼婴摇着尾巴，眼睛亮闪闪的。屠廿不由自主地摸上她的头:“确实很厉害……你的体术我在跟你比试的时候基本见识过，这才多久你好像就又有长进了。另外我没想到你竟然能把霜吟用的那么好。”

“这个嘛……可能也有我修为增长的缘故吧，”啼婴略微思索了一下说到，“那些招式我好像也没特意练过，但是就自然而然地使出来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大本事呢！”

“不知道就这么大咧咧上去？还把有仙山从头到尾骂了个遍？”屠廿调侃，啼婴俏皮地眨眨眼:“我都说了输了算有仙山的嘛。”

两人嬉笑了一会，昆仑山弟子来敲门，屠廿直接说歇息了把人全拒之门外。星宿仙君愁得胡子一薅一大把，真觉得请魔君这尊喜怒无常的大佛是嫌自己命长。

傍晚，啼婴说自己要去找云洛她们显摆一下今天的战果，顺便问问后来的比试怎么样。屠廿想跟着被她拦下了，撒娇说她想自己去找他们玩会。屠廿拿她没办法，只叮嘱她要注意安全。

“就这么几步路，还是一念山的地界，不会出事的，”她嫣然一笑，“万一真有什么，你正好找借口迁怒昆仑山，然后再把矛头对准有仙山，最好把其他几个门派也一并收拾一下……”

屠廿默然了半天后忍不住笑了:“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当魔君啊。”

“那回来你给我当当啊——”啼婴笑着就出了门。

她没往魔教弟子的住处去，反而直奔有仙山仙君所在的厢房。

厢房里，源念给源道斟了一盏茶，双手递给他，关切地问:“师兄，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源道抿下一口茶后舒了口气，缓缓摇头:“老毛病，也习惯了。”

话落就听见门外有响动声，源念有些疑惑地出门查看。源道垂眸，片刻后好像听见了源念的闷哼声，随之而来的是厢房里的灯被吹灭。他一时警惕:“谁？”

门被推开，门口站着一个身影，背对着月光看不清面容，但是耳朵和尾巴的轮廓清晰可见。源道显然没有想到啼婴会来，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啼婴一点点靠近他，用他无比熟悉又怀念的语调唤了声：“阿道。”

源道禁不住瞪大双眼，难以抑制地用颤抖的嗓音问道：“绥、绥儿？你刚刚……”

啼婴走到他面前，源道想站起来却被她轻轻按住肩膀压了下去。啼婴凑近他的耳边，语气温柔，却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阿道，你当真觉得我什么都不记得是吗？”

源道后背一僵，随即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哀伤。他静静看了她一会，竟有些庆幸似的说：“你果然一直都知道。”

“狐妖一生注定只能爱一个人，所以如果她被背叛而死，记忆会烙印在骨子里跟随到下一世，就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啼婴慢悠悠说着，将霜吟缓缓架在源道脖子上，像是一个异常冷酷的刽子手即将执行死刑。源道没有抵抗，悲凉地长叹一声：“绥儿，我知道你恨我。”

“恨？白绥在被你杀掉的那一刻的确是恨你的，但她已经死了，”啼婴俯视他的眼睛，“这一世，我跟你无冤无仇，可你偏偏自己找过来，甚至想要杀我……”

源道轻叹一声打断她：“当时我只是想试试你，说实话，如果我真想杀你，霜吟剑不一定会在最后一刻停住。毕竟——白绥的妖丹在我体内，对霜吟来说，我才是她第一顺位的主人。”

啼婴没有温度地笑了两声，将霜吟剑继续逼近，他的侧颈被划出了浅浅的血痕。紧接着源道猛地感觉到胸口剧痛，不由难耐地蹙紧眉头，咬紧牙关。

“哈，看来妖丹现在也还是听我话嘛。”啼婴眯着眼睛笑，在模糊的暗夜中，她那双眸子散发着绿色的光，仿佛下一秒便会吸食人的魂魄。

源道凉薄一笑，嘴唇已然没有血色：“你要杀我吗，可是我死不了啊。只要有绥儿你的妖丹在，你就杀不死我。”

“因为妖丹的意义就是让你无休止地活在痛苦中，”啼婴面无表情地收回霜吟，甚至掏出帕子轻拭上面的血迹，“源道，我前世毕竟和你相爱过，你选择了法力和地位，很好，妖丹确实能让你成为天下修为最高的人之一，但你也体会过了，它会让你日复一日都受疼痛折磨，无法缓解更无法摆脱。”

源道缓缓合上双眼：“绥儿，我……”

“我说过，白绥已经死了，”啼婴后退两步，漫不经心地把霜吟插回剑鞘，“源道，好好当你的仙君吧。前世的账我从来没想过跟你算，但是你若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和屠廿，我不建议让你再痛苦一点。”

“屠廿？为什么，我可以理解你恨我，甚至恨有仙山，但你为什么要和屠廿一起，甚至为他自曝身份！？你知道他们要是料到你是白绥转世后会——”

“我比你清楚，所以不用你提醒。”啼婴冷冷地怼回去。

“那解药呢？你身上的毒难道他能解吗！？”

“仙君真关心我们啊，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啼婴抬头点亮灯火，室内微亮，源道见她微微弯腰，轻轻把衣领往下拨了拨，露出了如玉的脖颈，上面似乎有淡淡的红印子，像蹭上了些许朱红的印泥。

源道一时难以置信，面色像破碎的琉璃盏。啼婴淡笑：“我和屠廿双修了，而且跟你和白绥的不一样，毕竟有仙山只有清修，而魔教恰恰是重欲呢——”她带着弯的语调引人遐想，源道却死死隐忍，仿佛遭受了什么奇耻大辱。

“源道，别再来招惹我们，”啼婴临走前最后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你妄图得到我的原谅以此来抵消妖丹带给你的痛苦，现在你知道不可能了，该承担的就好好承担吧。”

啼婴走回的路上，再次看了眼自己手腕，确保没有任何感觉。她浅浅笑了下：“阿廿说把追踪符撤了，看来是真的。”

好巧不巧她迎面撞上两个熟人——正是将她带到一念山的一丈和一尺。两人见她第一反应似乎都是害怕，一尺直接哆哆嗦嗦躲在一丈后面，一丈强撑着大声问：“你、你为什么在这？”

啼婴表现得受惊一般，拱手行礼，低垂着头小声回道：“一丈师兄，一尺师兄，啼婴上午不慎伤了仙君，特来道歉。”说完又施了一礼后扭头逃走了。一丈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她多牛了呢，果然都是因为魔教撑腰。”

一尺小声嘟囔“道歉为什么挑晚上”，却被一丈揪着耳朵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