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念绥（1/1）

啼婴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就跑，源道急忙跟了上去。刚转过一个拐角，源道就看到走廊上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怀里抱着刚刚逃跑的小白狐狸。

源道眉眼冷下来：“屠廿？”

屠廿悠哉悠哉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一下一下顺着啼婴的毛，啼婴缩在他怀里不敢露脸。

“这不是源道仙君吗，真是稀奇，不闭关了？”屠廿表面客客气气笑着，眼神扫过源念，停留在源道身上，说话阴阳怪气的。

源道盯着他怀里的狐狸：“想不到魔君有这般闲情逸致，还养起狐狸来了。”

“狐狸？”屠廿挑眉，扑哧一声笑出来，“仙君怕是闭关太久了，眼神不太好，我养的是一只狗崽子。”

源道眉头紧锁，禁不住咳嗽了两声：“分明是狐狸。”

“狗。”

“狐狸。”

“狗。”

啼婴：“……”豁出去了。她深吸一口气，“汪汪汪”了一嗓子。屠廿撸毛的手僵住，胸腔不由自主振动。他手虚掩在嘴前假装咳嗽了两声，没有好气地说：“听到了？仙君若是有兴趣就自己养，可别惦记别、人、的。”他格外咬重了最后几个字，就这样光明正大抱着啼婴走过他旁边。

屠廿走后，源道又捂着胸口咳了好多下。源念见状忙帮他拍背疏解：“师兄，您不用跟那个魔头一般见识！”源道摆手示意没事，他盯着屠廿离开的方向，冷声道：“阿念，记得盯紧他们。”

源念点头，搀扶源道回了房，倒好热茶。源道服下后缓了一会儿，垂眼看着杯子里残留的热气，仿佛在透过虚渺回顾过往：“阿念，我时常梦到十几年前的事，那时候你，我，绥儿，三个人无忧无虑，走遍五湖四海，行侠仗义……”源念垂首听着，不曾答话。只听源道叹息道：“只是绥儿为救我而死，你也不幸失去了记忆，那段往事竟然成了我一个人的念想，好多时候啊，我都觉得那更像是一场梦。”

源念吸了吸鼻子：“师兄你放心，我们迟早会为白绥师姐报仇的！”

“是啊，报仇……”源道阖上双目，“杀了屠廿，为绥儿报仇。”

另一边屠廿刚进屋就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声，啼婴斜楞着双眼看他，自顾自变回人形，藏好偷来的药瓶，一屁股坐在床上，背过身子去撅着嘴不理他。屠廿带着笑音唤她：“婴儿——”

“滚，别烦我。”啼婴小脸一歪，谁都不爱。

屠廿轻笑着过去哄她：“好了我不笑了，收拾一下，我们马上离开。”

啼婴还没别扭够，一听要走，也只好先暗自记在小本本上，转过身问：“走？去哪？”

“一个朋友家。”

啼婴就这么云里雾里跟着屠廿和大仇转移了阵地，来到了一个偏僻简陋但是占地不小的一户人家。啼婴走进院子里就闻到各种草药掺杂在一起的味道，苦的啼婴一张小脸皱起来。屠廿和大仇却好像没多大反应。虽然屠廿称房主人为朋友，但是从头到尾只有一个童子帮他们安排了住处和吃食，屠廿也只字不提这朋友是何许人也，更没有去拜访的打算。给啼婴的感觉好像他们只是随便找了个住处一样。

屠廿刚安顿好就又要和大仇出门，啼婴死乞白赖要跟着，屠廿无奈只好带上她。

灵山镇以四周环山而出名，有仙山和一念山离此镇都不算远。而传闻灵山镇向东有座九重山，山里多珍禽宝兽，奇葩异草，但凡人从不进去，而一般修士也极其容易迷失在里面。此时啼婴就站在这座山的山脚下，远眺迷雾笼罩的高山，心里有点打退堂鼓。

屠廿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啼婴心里那点小九九，嘱咐大仇：“你们两个在山脚下等我，我自己上去。”

“大人！不是说好我和您一起吗，九重山危机四伏，您一个人会吃亏的。”大仇有些心急地说道。

“你看着啼婴，我不放心。”屠廿揉了揉眉心，大仇刚想再说，就听小祖宗发话了：“我也去不就行了。”

“不行！”屠廿直截了当地拒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留给他。

大仇也没想到这次大人这么坚决，不管啼婴怎么撒泼打滚威胁都没让步，甚至最后还狠心来了句：“再闹就给我滚回去。”

啼婴听罢抿唇不语，不紧不慢地起身，拍了拍衣袖上沾的灰，转身迈着小步子龟速往回走，背影透着那么几分凄凉。屠廿终归不太忍心，在她身后软下语气说道：“乖，我保证很快回去。”

啼婴停下脚步，转回半个身子：“你最好是快点，不然的话——可追不上我喽！”话音未落，就见她刺溜一下变成狐狸就从他们两人眼皮子底下钻过去，跑向了山里。

“啼婴！”屠廿见拦不住她，立刻大声唤出自己佩剑，和大仇两人御剑追了过去。啼婴不顾方向横冲直撞，眼前很快从一片平坦变成繁茂的丛林，跑两步撞上比她还高的树桩，蹦几下缠上一身何首乌藤和苍耳，终于四条腿被一条粗壮的树根绊倒，在地上翻滚着，直接栽倒在一片矮灌木中。她静静躺了会，坐起身心不在焉地甩着脑袋，一边走出来一边用前爪扒拉脑袋上的树叶子。听着远处屠廿一声声焦急的“啼婴”，她没有回应。这里肯定是用不了御剑飞行的，他们估计在徒步找。她感觉自己手腕痒痒的，抬手一瞧果然是追踪符亮了。下一秒屠廿用剑砍断一截树枝，出现在她面前，大仇紧随其后。

屠廿看到她，一颗心总算落地。收起剑走过去刚要发作，就注意到啼婴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没有打着哈哈试图萌混过关，也没有硬气地哼哼着不理人。屠廿心里有些担心，走过去俯下身抱她：“摔着了？”啼婴没躲，屠廿就轻轻帮她摘掉了她够不到的苍耳。

“婴儿？你怎么了？”

屠廿听到啼婴嗫嚅着，他低下头，就听见轻声的一句；“念绥……你的剑原来叫，念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