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委屈（1/1）
许灿没注意到的是，转过身坐下的时候，后面一道视线一直紧随着她，看了很久。
向浅洲偷看了一眼自家兄弟那满眼浓浓的关心和爱意，短促的笑了一下：“你看你，明明就在乎，还装……”
林驰面无表情的斜睨着他，对方陡然话音一转，大声朗读着古诗词：“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昨天许灿一晚上没睡，脸上有些疲态的苍白，身上的校服也没换，那个黑洞十分明显，她凑近闻了闻，发现自己一身烟味。
她受不了这股臭味，将外套脱下，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紧身短袖。
九月初的早上有些凉意，曾云袖看到她大清早就脱掉校服外套，觉得自己的这个新同桌脑子怕不是被驴踢了？
确实有些冷，许灿还坐在最后一排的第二个位置，门一打开，风直接从外面灌进来，直逼她的方位，结果没一会儿，她便打了两个喷嚏，连着看课桌上的教科书都有些晕乎了，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冻得起鸡皮疙瘩的胳膊。
忽然间，头顶上一件外套直接盖住了她的头。
许灿下意识拿下来一看，是一件大号的校服，她立即转过头条件反射的看向第二排的最后一个位置，林驰穿着黑t恤长袖，此刻正低着头装模作样的在看书，倒是旁边的向浅洲朝她使了个眼色，还有离她比较近一点的周翊，也暧昧的朝她笑了笑。
许灿心领神会，重新扭回头，嘴角下意识的弯了弯，连忙穿上那件暖烘烘的校服，上面还带着某人的体温和独特的香味。
早自习铃声一响，周围开始的读书声更大了点，许灿手撑着下巴打着瞌睡，幸好陈砚只来班上走了一圈，便好像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最后抵不过眼皮的沉重，她直接明目张胆的趴在了课桌上。
下早课后，还是曾云袖叫醒她的，许灿揉了揉惺忪睡眼，想起来早上梁婷说的话，还是任劳任怨的跑了一趟食堂，给她送了一份早餐。
姜雯雯看到她出现在七班门口的时候都惊呆了，更为震惊的是她居然跟臭名昭著的梁婷搞到一块去了，还贴心的给人家送早餐。
梁婷趾高气昂的接过早餐便回教室里去了。
姜雯雯则立马追了出去，她十分好奇这几天为什么许灿不去杨琼那里报到了？而且杨琼也没有宣布她退出舞蹈队，只是当她们问起的时候，也只是含糊其词的说：“她脚受伤了。”
可姜雯雯看她这狗腿子劲哪里像是受伤，明明利索得很。
“许灿，你等等。”姜雯雯小跑追上她拦住在楼梯口。
许灿一脸不解的看着她：“你要干嘛？”
“你脚不是好了吗？怎么不去舞蹈室了？”姜雯雯说完，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怎么还跟、梁婷这种人玩到一块了？”
“不去了，脚好不了了。”许灿答完便绕过她，垂着头落寞的直接走了。
姜雯雯听了这回答，立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按道理她心里应该是要高兴的，毕竟许灿不在，以后舞蹈生里就是她最为突出了，可奇怪的是，她心里一点高兴的反应都没有，甚至还有一些难过。
许灿趁还有时间，准备回班级补会觉，刚靠近教室门，就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自己。
女同学A某：“诶，你们说，许灿脚踏两只船，为什么学霸还是那么关心她？”
女同学B某：“对啊，真奇怪，不知道这女的究竟有什么魅力，不会是给林驰下了蛊吧。”
女同学C某：“我反正不信一个男的真会对一个女生忠贞不渝，不信你们再看看，学神一个月后的态度。”
许灿失魂落魄后退了几步，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后背恰好撞上一个人的胸膛，头顶也跟人下巴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许灿穿着宽大的校服，转身对上林驰幽怨的眼神，下意识的伸手想去碰他下巴，还慌张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身后也是刚从食堂回来的向浅洲和周翊，俩人识趣的装作没看见，直接进了班级。
林驰垂眸看着她没躲开，任由她手指冰凉的触碰自己的下巴，鼻尖还灵敏的嗅到了她头发上散发出的烟味。
林驰眼神突变，一把拉住人的手腕，带人直接上楼，轻车熟路的找到一间安静的小会议室，这里林驰经常过来跟数学老师讨论竞赛题，学校唯一没有摄像头的地方。
“林驰，你……”许灿被人粗暴的塞进会议室里。
“砰——”门也随之被林驰单手撑住关上。
两人之间在门后角落这一方寸之地，靠得很近，气息轻碰到一块，是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
许灿困意顿时消散不少，紧张的绷直身体，后背贴着门，一动不动，睫毛轻抬起斜眼扫到那只胳膊青筋微凸抵着门，手腕间一根若隐若现的红绳戴在腕骨上，显眼又晦暗的藏在了长袖里，双眸也熏染着一层愠色直视着自己。
没想到他又重新戴上自己送的手绳了，许灿愣着表情直视他的眼睛。
林驰与她相视，声音冰冷的问：“你抽烟了？”
平时林驰笑起来总是如阳光般和煦温暖，这是他第一次暴露出自己的另一面野性戾气。
许灿被他寒光凛冽的双眸给震慑道，反应迟钝了“啊”了一声，才想起昨晚在网吧染了一身烟臭味，有些心虚的低下头，磕磕巴巴的轻声解释：“没…没有，我…不会。”
“那你昨晚是不是没回家？”林驰跟她做了半年的同桌，许灿的习惯他多少了解一些，因为舞蹈生训练会经常流汗，她每天都会换一身干净整洁到没有一丝褶皱的衣服，第二天身上会散发着一种馥郁的沐浴香味夹杂着体香，每次只要靠近一点点，林驰就能闻到。
但今天的许灿，明显穿着昨天的衣服，他视力很好，如果没看错的话，今天进门的时候，他还看见白净的校服上有块黑点，那是什么？他现在想才想通，那应该是烟头烫出来的黑点。
许灿知道林驰最擅长于观人，所以她微垂着头，不敢直视人的眼睛，撒谎道：“不是你送我回的吗？”
“送你回去之后呢？发生了什么，让你一夜疲倦成这样？你脸色看着很差。”
“许灿灿，你知道吗？我很担心你。”林驰声音软了几分说：“你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大概是这段时间憋屈久了，一有人关心自己，许灿没忍住情绪，鼻尖一酸，声音不稳的答：“没有。”
她没有独立的经济能力，家里的事她反抗不了，她不愿自己软弱无能的一面被人看到，因为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勉强维持着表面的自尊心。
林驰没打算放过她，依旧是步步紧逼：“是不是因为脚伤……”
话音未落完整便被小声的呜咽声给打断。
“你别问了，求你……真的别再问了……我跳不了了……我也不想跳了……我累了。”许灿小声抽泣着，虽然已经在竭尽全力的抑制自己的哭腔了，但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颗颗滴落在地上。
林驰愣了愣，撑着的手也缓慢放了下来，这是她第二次在自己面前痛哭了。
心脏被那哭声揪扯着疼痛，他是真见不得许灿这样，只能讪讪敛回自己的锋芒，又重新恢复成以往温柔的模样，将人搂进怀中温声细语的轻哄。
“好好好，我不问了，你别哭。”林驰很是无奈的说：“你不想跳就不跳了，你以后想考哪里，我都会帮助你，咱不用靠那点专业分。”
许灿整张脸都埋在那个久违温暖的胸膛上，听了他说的宽慰体己话后，反而更委屈了，手一点一点攥紧人的衣角，几乎是泣不成声。
林驰拍了拍她的后背，想让气氛轻松点，揶揄道：“待会就是开学典礼，你不是优秀进步奖吗？肿着一双青蛙眼去领奖，你也不怕被人嘲笑啊。”
许灿早就忘了这件事了，这个奖开学那天陈砚就说了，只是当时她心情不好，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感到开心，而是思绪在走神。
“那、那你没有校服怎么办，你、不是也要上台吗？”许灿从他怀中，后仰着脖子抬头看他柔和清俊的眉眼，鼻尖眼角皆泛着红，看着很是委屈，眼睫毛上还挂着泪，就这样楚楚可怜的看着人，很难不让人想要欺负。
林驰想着在学校这种神圣的地方，还是不能太过放肆做一些越界的行为，忙松开了人，拇指揩去她眼角的泪，无所谓笑道：“还能怎么办？大不了跟你一起出糗呗。”
许灿吸了一下鼻子，心底暖意充足，微低下了头，像是又被他说话语气给逗笑了。
……
上午开学典礼，全体学生和老师在大礼堂集合。
林驰跟许灿又走到一块去了，这让班上一些看戏的人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但也有为他们感到高兴的，周翊跟向浅洲在他们身边就像两只欢腾的麻雀，一刻都停不下那张唧唧喳喳的嘴。
虽然许灿不像之前那样活跃配合他们了，但还是会被他们那些插科打诨的话给逗笑。
他们俩也察觉到许灿心里一定是有很难过的事，所以一直想法设法卖力的逗她开心。
昨天一晚上没回家，刘玲玲给她发了十多条微信，全都是一些质问她，骂她不懂事的话。
许灿直接将她的微信设置为勿扰状态。
上午开完典会，四个人去中午食堂吃饭，许灿碰到了许久没见的叶思韵。
叶思韵没什么多大的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孤傲，端着盘子放下来，直接坐在许灿对面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表情略微有些严肃。
晏从安照旧跟在她边上坐着，正跟许灿一旁的林驰他们说着话。
“瘦了。”叶思韵得出两个字的结论，这是跟她有着一样的默契，对方不愿意说的事，俩人不会强逼。
许灿顶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冲她莞尔一笑：“没事，就是最近胃口不太好。”
“对了，孟筱，你最近有看到她吗？”许灿突然想起孟筱近段时间都没来找自己吃饭，也好久没碰见过她了，心里有些担心。
叶思韵拿着自备的干净筷子挑了一些肉片夹进许灿的餐盘里，反问：“她暑假没联系你吗？”
许灿摇了摇头，觉得奇怪，决定还是找个时间去六班问问。
“晏从安，周能那帮人盯上你了，你最近别一个人单独走。”许灿这样一提醒，在场的人都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
晏从安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
许灿正想撒谎说自己偷听到的，结果被一个恐怖的声音打断。
“许灿——过来陪我吃饭。”梁婷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遥遥的传来。
众人纷纷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梁婷就在他们后面不远处，一个人坐着，双手环胸，傲慢的扬起下巴看着林驰。
林驰眉眼冷淡的掠过她的脸，眼底没什么情绪变化，像看到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梁婷被那副疏离冷漠的眼神给刺痛到，随即心里讥诮一笑，像她这样的人，人家确实瞧不上，不过她更想看看许灿如果也变成她这样的人，林驰还会是一样的态度吗？
许灿知道这是梁婷故意叫她过去的声音，想起林驰的那件事她还没弄清楚，她不敢违抗梁婷的指令。
她放下筷子，刚准备端起餐盘起身，林驰来不及震惊思考，却更快一步的抓住了人的手腕。
“你要干嘛去？”林驰沉声问。
晏从安一脸嫌弃：“你什么时候跟她混一起了？”
“这女的看着不像善茬，火山姐，你别搭理她。”周翊也不太理解的问。
向浅洲吊儿郎当的语气也转为严肃：“我知道她，六班的梁婷，之前还老欺负孟筱来着，她不是休学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
许灿垂眸听着他们说完这些话，心里也清楚的知道，梁婷明显就是故意当着他们的面叫自己。
“我就去一下，没事的。”许灿轻声安抚他们道。
叶思韵一眼看出她的为难，但还是提醒她一句：“灿灿，你如果有难言之处可以随时找我，但梁婷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要清楚。”
“嗯，我知道，但有些事情还是得我自己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