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比赛（1/1）

许灿最近除了忙着学习和比赛的事，又在学校附近的饰品小店买了金丝红线，晚上一有空就抱着视频教程学编绳。

第一次送男生礼物的许灿内心总归有点忐忑，也不知道林驰会不会喜欢？

依照林驰那不解风情的性格，她想必某人应该会是嫌弃一番，然后再命令着自己给他戴上。

就这样抱着种种美好幻想，她编织好了一根简单又精美的四股编手绳，中间还用了几颗红色玛瑙做装饰，最后用秘鲁结收尾。

排练了两个月的独舞剧目，终于到了舞蹈比赛这天。

周四这天许灿请了一天假，杨琼一大早就开车过来接她了，先带她去吃了一顿早餐，又带着她去歌剧院附近造型室化妆，妆容造型出来后令杨琼十分满意，还给她拍了很多张照片。

“到时候发给你爸妈看。”杨琼顺嘴一提，将拍的照片全部发给了她。

许灿坐在椅子上沉默着没作声，自从初中后，自己已经很久没跟他们分享过自己的生活。

以前只要是跟老师去参加跳舞比赛，刘玲玲还会拎着保温盒和水杯陪同在身边，她要是拿到了一个好名次，刘玲玲还以此为傲，跟同事们好生炫耀一番，时间长了，她也就将舞蹈这种奖项看成平常事，说不定你拿个奖杯回去，她还会反问你一句：“花那么多钱培养你学舞蹈，拿个第一名回来难道不应该很正常吗？”

想来想去，似乎没什么分享的欲望，反正也得不到嘉奖。

这次比赛分少儿组和青年组，分上场和下场，上场是少儿组，许灿的节目排在青年组的第三个，估摸着要等上一两个小时，杨琼带着她坐在前几排的观众区看节目，还不忘给她点评两句选手的技巧性和精彩点。

台下除了评委团，观众席上还坐了很多家长和一些邀请嘉宾，因为比赛是开放性的，也会有一些闲杂人等过来观看。

许灿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小型比赛，虽然谈不上紧张，但刚在后台看到好几个选手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看到杨琼最近略有些憔悴苍白的脸，她这才感觉到有了一丝压力。

她低头看着手上拿着那双舞蹈鞋，又想起林驰之前问她是不是可以过来看她比赛？不知道后面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中，有没有他，她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问号少年。

火山妹：你还打算过来吗？

林驰：老冯（数学老师）上午找我有点事，就不过去了，你比赛加油！

火山妹：哦，那好吧。

林驰：这个“哦”多少听出了点意味不明的情绪，怎么了，你紧张了？

火山妹：紧张不至于，就是有点压力，要是没拿到好名次，好像有点对不起杨老师。

许灿心里有压力就习惯性的动来动去，两手抱着手机玩，两腿不停交换姿势翘着二郎腿，她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格外希望林驰能出现在这里跟自己斗一两句嘴，或者气自己一下都行，可惜今天他没时间，许灿虽有些小失落但也理解。

见林驰许久没回复自己，许灿有些焦灼的等待着。

杨琼斜眼瞟了她一眼，便看出她的异常：“别太有压力，一个小比赛，拿不拿奖无所谓，今天的大餐，老师都会请。”

许灿笑了，歪着头看她问：“杨老师，你以前比赛的时候是怎么解压的？”

杨琼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舞台上的表演者，听到她这样一问，眼神有些长远望着那束聚光灯，记忆也随之追溯到了十五岁那年的一次三独比赛。

她那会也是单打独斗进了独舞决赛组，可是越是到最后，竞争对手太强，她心里也就越是紧张，其实最后一场的比赛她是带有遗憾的，因为有一个技巧性动作失误摔了一跤，导致她在医院动了个小手术，躺了好几个月。

后来做了老师，总有学生会问她，应该要如何克服这份压力，她都会回答：“压力在于你自己心底的那份恐惧，能不能克服主要都是靠自己的意志力。”

隔靴搔痒的回答等同于没有回答。

所以今天许灿问她，她思考了很久，又想到前几天姜雯雯跟她解释了那天许灿缺席验收的事，她发现许灿这个孩子年纪虽小，但其实想法要比这个年龄段的女生要成熟得多，想必那样的回答对她起不到什么作用，于是她想用一个不同的答案来鼓励一下自己的得意弟子。

杨琼笑了笑：“把评审团和观众当成舞蹈室里最好的一面镜子，你尽管展现出你平时的状态，那就是最完美的呈现效果”

许灿了然，心里稍安，刚刚一直听杨琼讲话，这会手机里显示了好几条消息，点进去一看是林驰发来的一篇小时候的糗事。

问号少年：我小时候特别胆小，怕黑怕鬼，晚上不敢一个人睡一间房，半夜总喜欢挤到爷爷奶奶的中间睡，那会我爷爷特嫌弃我打搅了他和奶奶的二人世界，为了打发粘人的我，于是他就想了个法子。

问号少年：他跟我说，只要每晚睡觉前默念三遍他教给我的咒语，不仅能击退妖魔鬼怪，早上起来枕边上还会有收到一份来自天神奖励的小礼物。

问号少年：小时候单纯，压根不多想便信以为真，尝试的第一个晚上，乖乖念了三遍咒语，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枕边上真的出现了一份礼物，而且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汽车模型。就这样我每晚都抱着能收到礼物的期望心态，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夜晚，长期下来就克服了对黑暗的恐惧。

许灿好奇的问：什么咒语？这么神奇？

问号少年：小驰，小驰，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最帅气，最聪明的小朋友。

火山妹：？？？

问号少年：你可以偷换概念，默念三遍，保准有效。

这种骗小孩的把戏，她才不会上当，于是发了三遍：小驰，小驰，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自恋，最狡猾，最臭屁的大朋友。

问号少年：……

舞台上花样百出的节目更换了一个又一个，演出厅响砌着震耳欲聋的古典音乐，许灿眼底尽是笑意，那一丝忐忑仿佛在这小小的一隅屏幕当中找到了一方小安宁之地。

漫长的等待，终于轮到青年组第二个节目，下一个节目就是许灿的《庄生梦蝶》，杨琼让她自己去后台候场，自己在台下给她录视频。

许灿点点头，径直走到后台换好舞鞋，深吸几口气，在主办方负责人的带领下站在昏暗的舞台边侧等着登台。

几分钟后，舞台灯光一片昏暗，许灿小跑到舞台中央盘腿坐在地上，摆出打瞌睡的姿势，顷刻间，一束聚光灯打在她身上，曲音如同潺潺流水，少女揉了揉双眼，双手兰花指伸出打开蔓延，身量灵巧起身，单拎裙摆转圈扬起落下，接连不断的是热身技巧，她沉浸其中，仿佛此刻是一场大梦，而就在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化成彩蝶，自由自在的在空中翩翩起舞。

台下评委席里其中一位穿白衬衫的男子，评委牌上写着黑色的宋体：郑衡宇。

郑衡宇是一名资深舞蹈家，受邀过来当评委，刚刚的十几个节目让他有些过度审美疲劳，导致他此刻哈欠连天，正一副懒散的样子，掀起眼皮看着台上的参赛者。

舞台上的妙龄少女头顶带着假发双螺鬓，双侧耳边各别了两只蝴蝶发卡，妆容灵动娇俏，一袭唐风方领青蓝纱衣长裙在灯光下衬得皮肤白的水嫩透光，方领束胸口是复古特色大花纹，腰间别着一抹红色点缀，下身大裙摆，上面绣着繁复的蝴蝶花纹，宛若仙子一般美丽动人。

就这支舞还算是有点看头，倒是引起了郑衡宇的一些注意力。

忽然间快要到高潮部分的音乐卡顿了一下，台下的人皆是一惊。

杨琼吓得手机都差点没拿稳，她心惊胆战望着舞台上的情况。

连郑衡宇都替女生捏了一把汗。

舞台上的许灿虽然心里“咯蹬”了一声，可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动作继续转换不停，临危不乱的点身翻转，空出来的那一拍被她多加了一个探海翻身，不偏不倚在卡鼓点上，音乐很快又流畅的接上了，她顺利的完成中间高潮部分复合性技巧动作，最后一个漂亮的后踢腿轻盈落下……她不疾不徐的利落收尾，灯光亮起，她仿若大梦初醒一般，款款谢幕，台下掌声响亮一片。

杨琼老泪纵横，欣慰不已，看到这一幕，心情激动澎湃又感慨不已，不禁喜极而泣道：“好样的，许灿。”

所有的痛苦和泪水都汇聚成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杨琼在后台找到许灿的时候发现她正一脸沮丧垂着肩膀低着头，负责人过来找到她们，跟她们道歉解释说刚刚音响出现了故障，本来理应重新跳一遍的，但由于时间限制问题，又看到许灿的临场反应效果还不错，再三确保不会影响她的总分成绩。

既已如此，一切尘埃落定，杨琼心里虽然觉得不公平，但也不想跟人有过多争执，先将人带去洗手间换衣服，卸掉头上的假发鬓，再回到观众席休息等待着最终的宣布结果。

此时正中场休息，估计是害怕出现刚刚的问题，音响师在全方位检查设备。

见许灿一直闷闷不乐，杨琼倒是看得开，像个没事人一样摸了摸她脑袋笑了笑：“干嘛不开心，表现得挺好的，小脑袋倒是挺灵泛的，还知道随机应变。”

许灿纠结的不是音响问题，是后面有几个八拍的节奏她好像没有踩对，总归是一次有遗憾的舞台：“真的吗？可是我感觉后面似乎没踩到音乐点。”

“诺，你自己看看视频。”杨琼将手中手机递了过来给她插上耳机。

许灿将信将疑的接过来看了一下，整段下来其实看着并无多大影响，反而动作衔接的挺流畅的，她饰演的主人公的情绪饱满，动作也是松紧有度，收放自如，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

“你们好！我叫郑衡宇”这时一名男子雍荣闲雅的走到她们面前。

听到这名杨琼眼睛一亮，立即起身，谨慎跟人礼貌握手，她早前了解过评委席的人，自然也知道这位郑衡宇是XX省里赫赫有名的优秀舞蹈家。

许灿从手机中抬头打量了一眼男子，宽松白衬衫和一条慵懒风绿色阔腿裤，五官立体标致，器宇不凡，一身落拓不羁的装扮，眼神锋芒锐利，嘴角挂着一抹尚且友好的浅笑。

杨琼给她使了个眼色：“灿灿，这个是郑老师，快打声照呼。”

许灿显然不了解现在的状况，装老实听话的起身，毕恭毕敬弯腰鞠躬：“郑老师好！”

只见郑衡宇淡然笑着说：“刚刚看了你的表演，老实说很精彩，不过我没有给你高分。”

一头雾水的许灿这才搞清楚状况，此人是评审团里的人，看样子是特地过来挖苦她的。

许灿微微抿嘴：“音响故障，不是说不影响成绩吗？”

“你有失误点被我看出来了，想知道原因吗？”郑衡宇笑得像只老狐狸一样继续说：“待会有空吧，你跟杨老师能否赏脸一起吃个午饭？”

许灿：“........”

杨琼心里自是一百个愿意，故而矜持的答：“有的，有的，我请你吧。”

郑衡宇没多纠缠这个卖单的话题，与杨琼相视一笑，说：“那我先过去了，待会见。”

“我送你。”

杨琼送走郑衡宇后回来，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停下来过，那样子仿佛比许灿拿了一等奖还要开心。

许灿本来打算将关注点继续放在视频上，但看到杨琼那么高兴，不禁有些胆大妄为：“杨老师，你是喜欢那个郑老师吗？”

“许灿，胆子大了，都调侃到我身上来了？”杨琼柳眉杏眼，冷淡面相，不发怒的时候还好，一发怒单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你胆破心寒。

知道她现在心情好，许灿龇牙咧嘴的冲她一笑：“老师，我错了。我就是好奇，你怎么见到那个郑老师，好像跟见了五百万的彩票似的。”

杨琼戳了她脑门一下：“我是替你高兴啊，你以为那郑衡宇过来搭讪是为了贬低你一句吗？你仔细想想，他为何提出要请你吃饭？许灿，你今天要走大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