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牛奶（1/1）
几人在二楼分成两波，一南一北的各自回到班级，上课铃声响了。
是节语文课，陈砚拿着教材走进来，按惯例先宣布几件事：“第一件事，学校九十周年校庆，后面的黑板报得换个主题，这件事还是由罗静雨负责。”
“第二件，月底校庆，我们班怎么也得拿出个像样的节目，是吧？文艺委员。”
李钰这个文艺委员在班里一直以来都是摆设，难得有大型活动让她大显身手，她高兴还来不及：“我已经想好了，集体大合唱。”
周翊作为班长，颇为在意集体荣誉，第一个站出来反驳：“大合唱人家二班早就已经定了，我们班来个不一样的，情景剧怎么样？”
冯娟顾虑道：“情景剧多费时间和精力啊！剧本，服装，演员，排练，动作设计，布景，这些都需要时间准备，还是大合唱简单省事。”
班上的人开始七嘴八舌，比较安静的是许灿和林驰，这两人都漠不关心的低着头在预习课文。
林驰对这类活动不感兴趣，也不喜参与。许灿是早就被杨琼安排得明明白白，开场舞刚学完，还有压轴舞也才排到百分之七十，精力有限，她不打算再参与第三个节目了。
向浅洲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合唱没什么创意，还是情景剧比较有意思。剧本，布景这些大家都可以想，演员同学们积极参与，还有咱班不是有个艺术生嘛，正好她也可以发挥一下她的特长。”
集体安静下来的同时，陈砚和班上同学的目光纷纷朝许灿这边射过来。
许灿听见了想装作没听见，无视那群人的目光，继续看司马迁的《鸿门宴》。
“许灿同学，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陈砚叫了她一声。
许灿心里说：我建议最好别问我。
可迫于班主任给的压力之下，她还是抬起了头，先是扫了一眼周围，然后撞上了冯娟和李钰的满脸轻蔑的眼神，又看了看周翊和向浅洲期待万分的脸。如果自己选择大合唱，那岂不是要跟冯娟她们沆瀣一气了？她还真没大度到让讨厌自己的人称心如意。
许灿嘴比脑子快，对陈砚说：“情景剧吧，创新又新颖。”
与此同时，向浅洲和周翊朝她比了个胜利的“V”字手势。
陈砚好像很满意：“那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班长你负责组织演员排练，许灿你多协助一下李钰。”
许灿瞠目结舌，那一秒钟瞬间肠子都悔青，恨不得时间倒流，再给她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陈砚交待完事情，不再耽误大伙时间，开始声情并茂的讲解新课文。
下课铃一响，向浅洲和周翊勾肩搭背的过来跟她击掌。
许灿勉强挤出笑容的跟他们配合了一下，转眼看见冯娟和李钰气得白眼翻上了天，她心里又有点暗爽。
中午，食堂里三男三女占据一张长桌，周翊，向浅洲跟林驰几个铁三角饭搭子，加上形影不离的冯娟和李钰，今天落单了的许灿也被他们强硬的拉了过来商讨节目的事情。
许灿坐在最边上，心不在焉的吃着西兰花，平常中午她都是去找叶思韵一起吃饭，但叶思韵今天没有来食堂，也不知道人去哪了。
边上的四个人正讨论校庆节目的事情，交战场面十分激烈，堪比一场唇枪舌战的辩论赛，双方各抒己见，据理力争。
李钰：“剧情一定是需要饱满且具有正能量的传递性，你们的计划就是——光顾着搞笑一点都不正经。”
周翊：“哪里不正经？这年头演喜剧的，说小品的，唱双簧的，在你眼里都不务正业了？”
李钰：“你！”
向浅洲：“博君一笑，舍己为人，这都不算正能量？难道非得去台上演一出——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私奔到天涯？”
冯娟：“阿钰不是这个意思，她是希望剧情接地气，人物再立体一点，有笑有泪，这样才能接近生活。”
周翊：“你是说我设计的人物枯燥乏味！”
……
许灿夹着餐盘里的菜小口不紧不慢的吃着。
林驰正坐她对面，安静的垂头吃饭，丝毫没受边上喋喋不休的影响。
一边是战火纷飞硝烟弥漫，一边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仿佛是平行世界里的两个国度。
林驰忽然间抬头只瞥了一眼对面青绿橙红的餐盘，便开口问道：“你就吃青菜？不吃米饭？”
“嗯嗯。”最近她感觉自己的脸又圆润了一圈，减肥之心刻不容缓，囫囵点头，没多作解释。
林驰随手将自己的边上牛奶挪到她面前：“那这个你喝了吧。”
面前那只骨节分明，腕骨突出的手推过来一瓶纸盒鲜纯牛奶，许灿受宠若惊的看着林驰。
这一暧昧不清的举动直接引来了四个人的热烈的关注度，这里李钰和周翊眼里是吃惊和好奇，冯娟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而向浅洲心里则是满肚子的委屈。
向浅洲嘴皮子都吵废了，加上今天食堂土豆丝也有点咸，刚才就对兄弟手边上的那瓶奶垂涎欲滴，转眼间就见他温情脉脉的送给了别的女人，他满腹委屈，伤心欲绝，痛心疾首：“驰哥，你的眼里只有同桌，没有我这个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此时此刻正口干舌燥的兄弟了对吗？”
林驰抬手摸了摸那颗脑袋，给他顺毛：“乖啦，你这么聪明都不用喝牛奶，待会给你买水。”
刚想说声谢谢的许灿，听了这话，脸上僵着的笑容一点一点收回去，脸也垮了下来，用死亡凝视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个贱你非得犯是么？
林驰感觉到了杀意，话锋对她一转，明显偏爱自家同桌一点：“因人而异，他补脑，你补钙。”
向浅洲、周翊听了身子一歪差点没坐稳。
李钰惊掉了下巴，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俩人什么情况啊？
冯娟刀叉在餐盘里摩擦出了火花。
只有许灿露出了“算你小子识相”的笑，跟他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吸管插上后，喝了一口牛奶，转头对上四双眼睛问：“还有时间，要继续讨论吗？不继续的话我得去舞蹈室排练了。”
冯娟心里正巴不得她赶紧走，她好鸠占鹊巢，装作十分明事理的样子道：“那你先去吧，我们敲定节目了再找你。”
“好，你们慢聊。”许灿招呼打完，就起身离开了食堂，走的时候没忘记带走了那瓶还没喝完的牛奶。
冯娟见她一走，立刻坐到林驰的对面，撩起耳边一缕发丝至耳后，娇羞状：“林驰，女主角他们刚已经选好了，现在还没敲定男主角，你是我们班的门面担当，没有兴趣挑战一下吗？”
“对啊，林驰，你要是来当我们的男主角，这节日一定是全场最佳。”李钰跟着帮腔，因为女主角是冯娟，她也知道闺蜜那点小心思。
向浅洲和周翊虽然很希望兄弟来帮忙撑场面，但心里更了解他是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的，也就没有想劝他的想法。
果然，林驰想都没想，直接婉拒：“我就不了吧，没时间参加，马上要预赛了。”
冯娟失落无比，还想再争取一下，被向浅洲打断：“学委，人家都说没时间，你就别挣扎了，在我和周翊之间选一个吧。”说完的同时，还不忘甩头用一个招牌迷人帅姿，抓了抓自己柔顺飘逸的秀发。
“好，那我选周翊。”冯娟的选择让向浅洲再次心碎一地，二次受了打击的他，满脸不服气的瞪着边上的周翊，那样子仿佛像是在说：凭什么呀，许灿比不过我理解，凭什么连你我都比不过？
周翊含着一口饭，耸肩，表示：是她选的，不能怪我，对于我的帅气，势不可挡，魅力无穷，我也表示很头疼啊！
……
陈年的旧风扇在头顶上转动，白色窗帘随着微弱的清风轻扬起一角，寂静空旷的舞蹈室内，许灿正绷直脚尖在压腿热身。
杨琼背着大包包走进来，踩着午休铃声走进舞蹈室。
独舞的名称《庄生梦蝶》，取自“庄生晓梦迷蝴蝶。”这首词，寓意黄粱美梦一场后的重生。前半段音乐部分还算柔和，高潮部分开始至少有一二十多个高难度动作，还有几个是她尚未接触过的技巧。
杨琼前几天已经教完了一分三十多秒的动作了，今天亲自带她跳了几遍后，便让她自己先对着镜子找会感觉，自己则在另一旁练习空手翻。自从当了老师后，她有好几年没练过这些技巧了，今天突然来了兴致，也想看看自己还是不是宝刀未老。
杨琼找了一会感觉，将身体放至一条直线上，没助跑，直接起跳再撑地而起，动作利落干脆，一气呵成。
许灿分心偷看了一眼，恰好看到这一幕，刚忍不住想要鼓掌。
杨琼用眼神制止：“看我干嘛，你先练你的，待会换你来了。”
许灿一听，立马听话的开始对着镜子练习。
练习了几遍后，杨琼先是喊节拍让她跳了两遍，又帮她扣动作细节。
直到满意后，杨琼才给她放音乐并提醒：“注意表情不要僵硬，用心感受音乐。”
古典音乐咚咚传来，由轻柔婉转逐渐转换成轻佻欢快。
许灿踩着音乐节拍翩翩起舞，双手兰花指伸出云手，脚尖点翻利落，单腿缓慢抬起，稳定如松，定点直立……一连串的动作跳下来，表情也随之变幻，时而灵巧，时而妩媚，只是越往后自我感觉偏离，动作也开始跟不上节奏，最后还有几个技巧动作都没完成到位......
杨琼关掉音乐，指出问题所在：“后面气息完全不对，再来一遍，不要太着急，仔细听音乐节奏。”
许灿喘着粗气点头，额间早已布满了细密汗珠，来不及拭擦，她又跟着音乐跳了一遍，这一次动作倒是都完成了，就是感觉身体柔软度不够松弛。
杨琼脸色肃然：“动作还是太紧了。”
许灿缓了一口气，反反复复跳了五遍后，杨琼才满意的让她休息了一小会儿，开始教她空手翻。
“蹲腿发力，摆腿打直，快落快起。”杨琼先说了一遍侧空翻的技巧步骤，将一只手放在许灿腰侧虚虚的扶着。
许灿吸了一口气，按照老师说的，蹲腿发力，借助力量艰难的翻了过去，腿却没打直，没站稳，双手及时撑地护住了脸。
杨琼没说什么，招手让她继续。
这个动作技巧之前她也练过，但是许久没练习，生疏了不少。
她用手背抹去额角的汗水，上前移步到毯子上，杨琼将手放她腰前又强调了一遍刚刚的话，许灿心里也跟着默念了一遍。
她再次将重心放到前腿，蹬地发力，借助杨琼的力量，徒手翻了过来，动作比起第一个有了明显的进步。
“漂亮，再来一次。”
在杨琼毫不吝啬的夸赞和鼓励之下，她信心高涨，接着又翻了一个，这一次杨琼伸出去的手压根没有碰她，她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徒手翻了过来。
找到感觉后，势如破竹，她连翻了好几个，最后一下也许是泰极生否，后腿没紧跟上，说那时迟那时快，许灿身体咣当一声直直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