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霸凌（1/1）

连着考试几天，难得不用上晚自习，许灿裹着一身疲惫，回到家中，腹中早已打好草稿要如何跟父母解释这次月考成绩的事了，就等着父母盘问。

没想到的是两人似乎因为加班工作太忙，压根不记得她有月考这回事，两人差不多十点半左右才回到家里，洗漱完就回房间关灯睡觉了。

许灿一时不知道究竟是不幸还是万幸，总之他们不问，她也就没主动提。

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一天，直到周三这天发生了一件小意外。

南市常年季节不明，四月底的天气，地表逐渐升温，一些学生已经迫不及待的换上了夏季短袖校服。

下午第二节体育课，老师有事请假，特许她们在教室里自由活动。这些重点班的学生，自然会抓住时间，争分夺秒的留在教室刻苦学习。

许灿也趁此机会把前几天考试的卷子上的错题，重新审题再做了一遍，遇到不懂的就做个小标记，也不敢过多麻烦一旁的林驰，打算有时间去办公室请教老师。

俩人经过昨天那件暧昧不清的事，没受多大影响，相处照旧如常，只是会刻意避免亲密行为。

林驰最近专注着忙数学竞赛的事，这节课有不少同学频繁过来请教他问题，他都会耐着性子放下自己手中的事情去解答，但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连许灿都快烦了，恨不得越俎代庖替他拒绝。

班上生活委员兼英语课代表名叫罗静雨，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个子不高，但说话声音柔声细语，散发出一种无法抵抗的亲和力。

这女生这节课总共过来问了三次了，全是几个难度较高的证明题，林驰会耐心讲解到对方懂为止，可是次数多了，他也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骨。

第四次的时候，许灿反感到了极点，心想反正这群同学都不怎么待见她，于是舍己利人的替他挡了一下。她直言不讳道：“同学，不止你一个人要学习，大家都想要，而且这已经是你来的第四次了，你是想问题目还是想问点别的？”

罗静雨一时间被她问得面红耳赤，就好像自己心底的那点藏匿已久的秘密马上会被人公布于众的窘迫。

她羞愧难当，结结巴巴地说了声：“对不起。”便抱着自己的卷子跑了。

许灿正内疚反思自己是不是言重了一点，伤了美女的心……头一偏，就看边上的林驰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

“我难道好心坏你事了？”许灿歪头不解。

林驰摇了摇头表示不是，而后换上一副贱兮兮的表情问：“你吃醋了？”

许灿恼羞成怒，白眼翻上天：“不，我是吃错药了！”

这话声量不小，她前桌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男生，也转头稀奇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林驰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垂眼瞄到她的草稿纸上正在算这次考试试卷上的最后一道题，他拿笔点了点那草稿纸：“这道题的步骤你写太复杂了，这样很容易打乱你的求证思路。”

他不由分说的抽走她的草稿纸，给她画了一条辅助线，开始写下解题思路，过A作CD的平行线交BE……

许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手，等到他全部写完，她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瞬间就犹如醍醐灌顶，任督二脉都被这小子给打通了。

许灿暗里窃喜，又佯装嘴硬道：“行了，你别什么闲事都管，安心刷你的竞赛题目去吧，我要出去一下。”

许灿正打算去趟洗手间，一起同行的还有罗静雨。她几乎是从后面追上许灿的步伐，好像全然忘记刚刚许灿让她出糗的人，只用最亲昵的语气跟她搭讪，一点都不觉别扭：“灿灿你也去洗手间吗？一起吧。”

许灿意料不及，没想到会被不太熟悉的人亲密挽住手，心底微微抵触，刹那之间，有点想抽出自己那只僵硬的胳膊。

罗静雨对于她的不适浑然不觉，而是小声跟她解释道：“刚刚对不起啊，我是不是问林驰太多问题，打扰到你了？”

许灿心说当然不是，你是打扰到人家林驰了。但为了不再打击这只小白兔的玻璃心，体面的说：“天气太热，刚刚做题目有些焦躁，情绪偏激了点。对不起，我说话一向直接，你别介意。”

罗静雨心结打开，把许灿当成了说知心话的好朋友：“我还以为你也喜欢林驰，所以讨厌……”

她又不傻，能看不出来罗静雨暗恋林驰？估计是因为昨天林驰替她出头的事，让她有些按耐不住心思了。

许灿想也没想便直接打断说：“我才不喜欢他呢！”

“那就好。”罗静雨仿若如释负重，脸上挂着笑容，发现这个新同学没有想象中的不识趣，挽着她的手更亲密无间了些。

二楼的洗手间满了，她们去的人少的三楼那层，从隔板间里出来，正洗着手，此时正好下课铃声也响了。

忽然门口进来四五个女生，洗手间的出口瞬间被人堵死。带头的那个女生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头发齐耳短，脸上的粉底也很厚，画着很浓的烟熏妆，穿着短袖短裙，肆无忌惮地露出了修长笔直的腿，耳朵上还带着一颗黑钻石耳钉，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散发着“不良少女”四个字。

“你俩上完了就赶紧滚吧！不准跟老师打小报告，否则要你们好看！”短发女一只手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她俩。

罗静雨和许灿都知道这几个人是学校七班里的那几个校霸混混，罗静雨一向胆小，微低下头，想拉着许灿赶紧逃离。

许灿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怎么拉都拉不动，因为那群女生中间围着有一个她认识的脸——孟筱。

这个女生是她初中隔壁班的同学，天生心智不全，反应迟钝，有些轻微交流障碍。

那张脸天然呆滞，双目空洞无神，好像思绪永远游离在事外。她性格单纯好骗，胆小懦弱，以前在南市实验初中部，学校里就有不少人欺负她，叫她跑腿的，骂她“小傻子”的，骗她的钱的，扯她肩带的……还有更过分的比比皆是。

好几次许灿回去的路上，都能看到几个女生勾着她脖子往偏僻处带。

许灿虽然没有上前跟过去，但私下偷偷跟老师打过无数次几次小报告，后来事情不知怎么闹大了，孟筱本身家境不错，家长来学校弄清楚了霸凌事件，跑去校长办公室讨要说法，教导主任一怒之下当天就开除了几个女生。

通过这件事以儆效尤，霸凌事件就此揭过。没想到，现在延续到了高中反倒变本加厉了。

孟筱那双无神的大眼睛，像是失群的小羔羊被一群豺狼虎豹给包围着，无处可逃的她很是失措，她的手一直不安的掐着自己的皮肉。

短发女边上的一个凶神恶煞的小跟班耐心全失，眉头一皱：“怎么还不走？想跟她一起是吗？”

“灿灿，我们快走吧，别惹事。”罗静雨的手一直在拽她。

许灿心里倒是想管，但同样也害怕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群殴被打事小，请家长事大，无奈只好妥协被罗静雨拽着胳膊，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洗手间。

她们刚出来就听见了孟筱的小声呜咽的哭声，接着是一个女生的不耐烦的语气：“小傻子，你哭什么！我们还没把你怎么样……”

后面的话她没听清楚，因为她俩已经走远了，下了楼梯，经过几个班级门口，许灿心里一直不是个滋味，脑海中会反复横跳出那张受惊害怕的脸。

罗静雨义愤填膺的谴责：“那几个女生平时在学校就是无法无天，现在的南市一中越来越腐败了，收了钱就破格录取这群败类，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吗？在学校横行霸道，肆意妄为……”

许灿脚步突然停了一下来。

罗静雨表情一愣，突然想到她也是花钱靠关系进的重点班，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到了她，嘴巴嗫嚅了半天，才惶惶不安地解释说：“灿灿……我……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你先回班级，我有点不舒服，去趟老师办公室。”许灿心里有了别的打算，没听她的话，更没看她的脸，而是转头就走。

“诶！马上要上课了啊！”罗静雨似乎猜到了她想要去干嘛，但她来不及阻止了。眼睁睁看着许灿背影挺直，步伐坚定，很便消失在了走廊里。

许灿心里盘算着那间洗手间离办公室不远，真不知道那几个女生怎么胆子这么大，敢在老师眼皮子底下霸凌弱小。

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在老师说进来的时候，脸瞬间切换成一副强忍疼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