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语言的艺术（1/1）

大唐从不以言获罪，但它绝对不是可以辱骂皇帝的理由，陆羽虽然很生气，但还不至于失了智。

陆羽的措辞很有意思，首先是“老子都跪了你这么多次”，第一句话便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忠君爱国的位置上，也就是说，我陆羽是十分尊重和爱戴李世民你这个皇帝的，要知道，大唐是不兴跪礼的，我给你跪了这么多次，还不能说明这个事实吗？你李世民好意思一刀砍了我？

第二句“还把火药配方给了你”、“你到底还想怎么着？”更是神来一笔，这样一来，陆羽直接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功臣和受害者的位置上，你李世民要是因此杀了我，简直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昏君，毕竟有功不赏、反而杀之，可不是明君作为。

可要说这两句话能有多大的作用，显然也不见得，纵然陆羽把话说破了天，他也改变不了自己骂了李世民的事实，这两句话最大的作用，就是能让李世民的虚荣心稍稍得到满足，抵消一些火气，不至于立马下令剁了自己，或者九族陪葬，所以便有了接下来的话......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人？老子就不娶你闺女咋了？！有本事你就立马弄死我！”，看似是在找死，实则是在激将，你李世民不是自诩为明君吗，远比李渊和李建成更为圣明的那种？你要是还要脸，那就老老实实听我骂下去......呃，不，是继续舔下去，舔到你最后都不好意思提刀剁了俺。

要说陆羽这么做有没有风险，那显然是有的，而且还不小，万幸，咱英明神武的李世民陛下中计了，没有立马下令剁了他。

于是，便有了整套话术之中最值得韵味的一句，“每天就知道江山社稷、政治联姻，你到底有没有关心过你家人的健康和想法？”

这句话看似怒意未消，是在教育李世民，实则是在变相地夸奖李世民，寥寥几十字，便将一个英明神武、为国为民、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圣明君主形象勾勒出来。

当然，他也免不了要骂上李世民一句，毕竟他的气不顺也是事实。

要是你以为这就是陆羽的目的，那你就太肤浅了，这只是他为了接下来要说的话，提前做的一点铺垫而已，为了更好的拒婚和继续骂李世民......

偷偷打量一下李世民那欣喜中还略微夹杂着一丝愤怒的表情，陆羽想了想，又继续道：“生气？你还好意思生气？是，你是圣君，你是千古一帝，但那又如何？”

“我不否认，作为皇帝，你很合格，但作为父亲，作为丈夫，你简直就是个牲口！”陆羽说着，突然伸手一指，唬得李世民陛下一愣一愣的：“哦，不，说你是牲口都有点侮辱牲口的嫌疑了！”

“嘿，你还敢瞪我，你有什么资格瞪我，我说你畜生不如有错吗？你说你好好的一个皇帝，怎么就不知道关心一下自己妻女的身体？她们的喘疾有多严重你知道吗？公主还好些，最起码还有十几年的寿命，但皇后娘娘，啧啧......”

说到这里，陆羽突然住嘴不说了。

李世民闻言，怔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当下也顾不得生气了，噔噔噔小跑几步上前，一把就揪住了陆羽的衣襟，直接把他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

“我说你畜生不如！你连你的妻子还剩十年不到的寿命都不知道，不是畜生不如，又是什么？”

“还有，你闺女眼瞅着活不长了，你还拿她当做联姻工具，你还算个人吗？要不是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我都觉得说你是畜生不如，都有侮辱畜生的嫌疑！”面对李世民的怒目圆瞪，陆羽凛然不惧，甚至还敢挑衅：“松开！别我出手揍你，我告诉你，我对动手打畜生，那是一点心理负担都.......”

“哎，哎，卧槽，你敢打我？”话没说完，恼羞成怒的李世民已经下手，作为一个马上皇帝，身手自然不差，拳脚也十分利索，仅仅一脚，一脚便把陆羽踹倒在地。

在挨了一顿老拳过后，陆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李世民之间的武力值差距，于是果断改变战术。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硬刚更不现实，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制造破绽，扭转战局，争取一击必杀，再不济，至少也要少挨点揍.......

“卧槽，有飞碟！”

趁着趁着李世民后头查看的功夫，陆羽奋力一扑，李世民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就被扑倒在地，陆羽顿时“哈哈”一笑，也不犹豫，果断骑到李世民的身上，摁住他的胳膊，抬手朝着他的脸上就是一记右勾拳。

“哎哟！”

李世民一声痛呼，一下子就惊醒不远处看戏发呆的张阿难。

他的表情有些便秘，但也不敢耽误，赶忙上前把陆羽从李世民的身上拽了下来，李世民趁机脱身，然后按住陆羽就是一阵暴揍。

拳拳到肉，毫不留情.......

陆羽痛呼不止，就连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哎呦……卧槽！你们两个打一个，老......老子不服！”

“呵呵~”李世民闻言，不屑一笑，下手顿时更狠了。

于是，一分钟后.......

“卧槽，还来？！你个小卡拉米是不是玩不起？有本事你让张阿难放开我........看我不把你的屎给打出来.......”

三分钟后.......

“哎呦，疼.......”

“下手轻点，还有，别专挑脸打......”

五分钟后.......

“住手，赶快住手，老子服了，老子认怂啦.......”

“嗯？”李世民龙眼一瞪：“你说什么？老子？”

陆羽鼻青脸肿，赶忙赔笑：“我......我错了，我认怂。”

李世民闻言，这才住了手，然后和张阿难相视一笑，默契十足，打完之后，他特意还站起身来扭了扭腰，笑着对张阿难道： “好久没做这么剧烈的活动了，朕差点扭到腰，阿难来给朕捶捶。”

说着，还不忘踹了倒地不起、身受重伤的陆羽一脚，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陆羽顿时欲哭无泪，只能仰面朝天，艰难竖起一根中指：“法......法克！”

许是太过激动，又或是动作幅度太大，陆羽不慎扯到伤处，他顿时疼得龇牙咧嘴，表情甚是滑稽，活像一只猢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