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无他，唯脚臭尔！（1/1）

无论平静或是愤怒、想还是不想，二者之间终究还是亲戚关系。

身处这个陌生的时代，陆羽行事平白多了许多顾忌，虽然很不愿意承认，杨氏也还并未正式过门，但她始终都是在县衙登过记、造过册的老陆家人，是陆羽的亲后娘，而杨纂作为杨氏的亲哥哥，纵然陆羽再生气，理论上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更遑论动手？

“哈......啐！算你走运！”想着，狠狠朝大理寺狱门口吐了一口黄浓痰，张阿难十分纠结地看着这一幕，脸颊没由来得就是一抽。

“怎么办？好恶心，咱家很想弄死他.......”

张阿难想了想，暂且决定忍下想要砍人的冲动，但他还是走到大理寺狱门口，抬手抽出一位狱使佩刀，略微打量一番，作出点评：“好刀，适合砍人。”

然后就用刀身连土带痰全部铲起，走到大理寺狱院墙旁边使劲一甩，只见陆羽刚刚吐出来的黄浓痰便划过一道优美弧线，狠狠落进了大理寺狱的院墙之内。

“完美！”张阿难拍了拍手，一脸满足。

大理寺狱门口负责站岗的两位狱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角不自觉就是一抽：“这.......”

他们实在不知该夸奖这位老宦官讲卫生，还是该骂他祸害同僚没素质……

许是注意到众人吃惊和怪异的目光，老宦官张阿难十分不意思地挠挠头，然后红着脸解释道：“咱家这是职业病，大抵是看不得秽物的.......”

“同道中人呐！”作为职业病患者，陆羽深以为然，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洁癖这种病症大抵是讲范围的，而且范围仅限于自己的地盘，至于别人家的地盘怎么样，他们管不着也不想管，毕竟眼不见为净才是王道。

还回佩刀之后，张阿难施施然走到陆羽身边，双手朝他肩膀蹭了蹭，然后笑魇如花：“舒坦了，咱们走吧.......”

沃尼玛.......很想捣张阿难两拳，但他不敢。

“小子听凭张内侍长安排.......”陆羽躬身下拜，强令自己将腰压的低一点，尽量不去看张阿难那张快要笑成菊花的脸，他怕忍不住.......

“怂娃态度不错，那就随咱家一同乘车进宫吧。”深深看了陆羽一眼，张阿难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有些吃惊，也有些诧异，陆羽本以为这次是要腿着进宫，没成想张阿难竟然主动发出了同乘邀请。

忙不迭躬身应下，陆羽十分感激：“好.......多谢张内侍长抬爱。”

“陆......”

“囚......”

临上车前，两位狱使看着陆羽，几次张嘴，却是欲言止住，陆羽见状，只好停下脚步。

“两位大哥，有事吗？陛下还等着召见我呢。”

闻言，两位狱使咬了咬牙，表情就跟死了亲娘一样难看：“莫事，莫得事，陛下召见，可不敢耽误，你快点走吧，”

陆羽奇怪地瞧了他们一眼，也没多想：“那咱回见？”

“滚！”

“再也不见！”

陆羽：“........”

........

乘车随张阿难一同离开大理寺狱，陆羽一路上想了很多很多，暗暗思量着进宫面圣的后果，李世民是个怎么样的人.......他自己算不算是朝廷功臣？被卸磨杀驴的可能性有多大？最后能不能活着出来？

陆羽心里实在没谱，毕竟这是人治高于法治、皇帝大过一切的封建年代，陆羽是功是过，是杀是留，全在李世民一念之间——如果李世民看他顺眼，封官拜爵不是问题；如果看不顺眼，多半杀了了事。

自安福门入，进皇宫外城，陆羽跟着张阿难一路向东进了嘉福门，这里是东宫所在，也是李世民办公的地方。

陆羽站在显德殿外，静静等着张阿难禀奏后出来，但他等了很久始终也不见人，陆羽猜测李世民八成是在玩他。

陆羽也不着急，因为着急也没用，这里是皇宫，李世民的地盘，敢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掀桌子翻脸，指控李世民不讲武德、蹉跎他的宝贵岁月，八成是不想活了！

等了将近三个时辰，张阿难终于出来：“陛下召见，赶紧脱鞋......”

闻言，陆羽皱了皱眉，十分纠结：“这......不太好吧？”

“快点，陛下还在等着！”张阿难不为所动，只一个劲儿催促，也不询问原因。

陆羽颇感无奈，只好开口解释：“唯恐触怒龙颜，小子不敢脱鞋。”

张阿难面色阴郁，很是不悦，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这是为何？”

“无他，唯脚臭尔！”

“呃.......”张阿难纠结片刻：“大殿够宽敞，熏不着陛下。”

最终陆羽还是脱了鞋子只穿足衣，躬身走进显德殿内......

抬眸悄然一扫，发现一个身着明黄衣袍的青年人远远站在御案之下，陆羽猜测，此人八成就是李世民。

“臣，陆羽，拜见陛下！”

“平.......”只见李世民话没未完，陆羽三个响头早已磕下。

“砰砰砰！”

“平......”

简直不给李世民丝毫反应时间，陆羽再次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咳咳！”李世民老脸一红，呛着了。

“平身吧，以后不许这样了。”

李世民的脸皮相对而言不是很厚，像什么“吾皇万岁”“三跪九叩”.......这种不太要脸的话和事，大抵还是不太好意思接受的，毕竟是陇西贵族出身，从小便知廉耻，不像后世那些辫子朝的皇帝和亲王，祖上是放羊娃出身，本身文化程度不高，他们定下的规矩自然是怎么夸张怎么来，而且一群穷放羊的能有什么廉耻？

“这......”陆羽眨巴眨巴，一脸迷茫：“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不能够吧？”

想着，陆羽还是决定为了自己的小命倔强一把，并且，他不相信有人不爱听马屁！

“陛下，请恕臣不能从命.......臣对陛下景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那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臣打小便崇拜陛下啊！”

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