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魇或救赎（1/1）

上来以后，我垂着头，拖着异常沉重的步子僵直地往前走了几步，强烈的头痛，耳朵里进水的嗡嗡感，尖锐的耳鸣，往下重坠的身体，都让我难以支撑，我慢慢跪坐下来，适应身体强烈的不适，大口呼吸。

甘毅就站在戚雨一步之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上前搀扶，也没有安慰和询问，却也没走。

5分钟后，我差不多缓过劲儿了，尽管依然鼻子直通脑袋的痛，但是心跳和呼吸已经渐渐平稳，才发现这厚重的西装全黏在身上有多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啊切！”

“好点了吗？”甘毅开口问道。

这一声让戚雨想起来刚刚救他的人还在旁边。

“你……”我向他道谢，可刚一转身就见到了同样湿透的甘毅，下身穿的是一件短裤！（比内裤长的夏天运动短裤），湿透的短裤正不规矩的贴在身上，上身白色T恤此时几近透明，虽然也不是没看过光膀子的男人，但那大都是大腹便便的油腻大叔啊！哪个年轻小姑娘见过这场面，还是穿着湿透的T恤，白皙的皮肤和那若隐若现的肌肉轮廓……

我本来沉重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了起来，嘴角要笑不笑的抽动了两下。

“咳咳~ 咳咳~ ”我假装低头咳水来掩饰刚才看他的心虚。

“还好吧？”

“还好，谢谢你，甘毅。”我郑重其事的向他点了个头。

突然回想起上一次他好像对我说的也是：“你……没事儿吧？”可这次的语气完全不同，没有那么冷淡和疏离，更像是平常小事随口一问的漫不经心，说话的语调也高一些。

“你叫我什么？”

“啊？你，你不是甘毅吗？我们是同班同学啊，上次还……”

“我叫甘林，我怎么不记得2班有你……”

？？？亲！你该不会是刚刚进水傻了吧！怎么会有人把自己名字班级都记错的！

“额，你是上周转来我们班的，高三（17班）。”我解释道。

“哦，”甘毅愣了不到两秒钟，继续道：“行吧，看来是那帮老师实在容不下我了。”

看来同学们的传言是真的，他成绩退步被转到我们班，可是这会儿他又说自己不是甘毅而是甘林，连上周的事都不记得，这是怎么回事？他脑子有问题？对话交流都正常，不像啊……那不然就是防止我借此勾搭他故意这么说的？

不、至、于、吧！

“你一会怎么出去？”不等我接着脑内风暴，这个自称甘林的人开口问道。

我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全身和拧成一股油绳一样还在滴水的头发，说：“没事，我住校，回去换身校服就好了。”

“穿我的吧，干的。”他手指了指不远处乱丢的白色校服，旁边还有一只精致的手表。

“没事没事，我动作快点回去就行了，今天真的谢谢你！”说完，我就要往门口奔去。

“我不想这样出去被别人看到。”甘林平淡的语气补充道。

我一愣，脚步已经听话的急刹车，心想是啊，游泳馆并没有正式开放，我们两都是偷溜进来的，若说他是为了方便换衣服那情有可原，可我溜进来玩还把自己搞落水了差点出意外，被人知道了传到老师那里免不得一顿批啊！而且学校喜欢他的人那么多，被人看到我们一起湿着出去谁能不说闲话？

“可你的衣服只有……”

“校服外套你穿，我的西装是干的”不等我说完，他直接打断说道。

说罢他拎起校服外衣和外裤递给我。

“好，”我尴尬的伸手接来。

他应我一声后，我们各自朝更衣室走去。

“甘yi——（紧急改口）林！”

他转身疑惑地看着我

“衣服什么时候还你？”

“看你，放我抽屉就行”

“好”我点了点头。

我使劲地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来看清这一切是真实的。

来到更衣室以后，除了内衣裤，我都脱了下来，换上他宽大的校服，把拉链拉到最高，裤腰挽一个圈，在镜子前反复确认不会透光后，才抱着一堆湿衣服走出来，走到男更衣室门口我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甘林？”

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确认他应该是已经换好走了。也是，他救了我，还管我衣服，难不成还送回宿舍？人家甚至不记得你。

走着走着看到后门把手上挂着一个透明塑料袋，

嗯？这是他给我留的吗？不管了，就用它吧。

“这人怎么湿漉漉的啊？”

“看他这样子该不会是偷偷去游泳馆被骂出来了吧！”

来往的同学三言两语地讨论着这个男生，他落魄地走在林荫大道上，嘴里像是在喃喃什么，身上的水湿哒哒往下滴，与他好看的西装外套十分违和，头发一绺一绺的贴在脑门上，遮掩住了他发红的双眼，他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像一头被触及禁脔的小兽。

戚雨不会知道，赶回救她的人，是突破了怎样的心理障碍才选择来救她。也不知道，他为何像变了一个人。

“哥哥~”甘林呜咽的喊着，暗哑的嗓音里满是委屈，“是你吗？……是你吗？为什么，为什么我救她的时候看到了你的样子啊！……我明明该置身事外的，她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才是我想救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我救得了一个陌生人，却救不了最爱我的你……”

甘林跪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双手抱头痛哭，他不顾一切地嘶吼着，任由手机的来电铃声响个不停。

窗外透进来的光渐渐昏暗，即将没入黑暗的少年瘫在地上，瞪圆了眼睛，等待一个黎明……

“呼~呼~”戚雨打着哆嗦，一下接一下的深呼吸，手里提着一兜死沉的衣服，怕冷的她此刻却走的很慢，

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回闪着刚才甘林纵身一跃的画面——他为何那样看着我？我们曾经见过吗？……不，他看的不像是我，那会是谁？

“嘶~”突然的难受，让戚雨伸手捂住自己发胀的心口，心底似乎涌出了一股情绪，像看电影时为主角悲惨人生共情的难过一样。

胀痛转瞬而过，戚雨开始回想刚刚发生的事，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走远了突然又回来了，为什么他说自己不是甘毅，为什么他不记得上周的事却记得2班对他的态度，这一系列都是谜题。

还有一件，

“ 为什么那时，，，我那么希望他会来救我……”

回到宿舍，换下干衣服的戚雨，给自己倒了杯开水暖着，整个人缩进被窝里，身体逐渐升温，头痛伴着凌乱的思绪让她沉沉的睡去。窗帘被忘了拉上，傍晚6点的夕阳洒在她的床边，姑娘睡的有些不安稳，手紧紧抓着被角，脑袋快要钻到床头缝里去。

【戚雨梦境】戚雨：“呃，咳咳~，你放开，放开~，甘林，放开我！”女孩儿挣扎着，努力用双手扣住男孩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但以她的力气根本搬不动。“你还我**，你还我**！”男人一句比一句激动，戚雨只感受到他满腔的愤怒，却听不清他说的内容。“为什么是你！为什么……”，男人的情绪突然由暴怒安静下来，此时的女孩因为害怕依旧浑身颤抖，她只觉得无比委屈，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掐她，为什么对她这么大敌意，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闪回】周围丝丝缕缕的凉意让戚雨感到莫名的熟悉，她睁开眼：“我怎么又回到水里了？？？”“救！唔~”戚雨不停地拍打着水，内心激动的哭喊着：“救命！救命！甘林！救救我~”，（然而这一次，并没有人从天而降来救她。）

“啊！”戚雨猛地坐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一下接一下地喘着粗气，（此刻梦醒）。

梦境和现实，往往相互关联，只不过分好与坏的，两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