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冰雹（1/1）

常随和常往跟着谢斩关的探子在城中跑了好几天，各种传说听了一脑袋，每天晚上回来都要讲一堆故事。

国师这两天也派过一个小徒弟送来了一块玉牌，只有银红把灵力输进去，玉牌才会传出录制好的声音，都是北川当地人讲述的一些民间传说。

国师扔给了银红一本功法，叫《寸草生》。

银魂并没有藏私，练功的第一天就拿给八千看。

以前八千不懂，现在他已经走上了修炼的路，自然就知道了黑山军的军医顾院判就是个医修，他也和谢斩关一起向顾院判请教过很多问题，就对医修还了解不少，所以一拿到这本《寸草生》就看出来这是一套医修的功法。

八千问银红：“你想做医修吗？”

银红苦笑：“我没得选，只能是国师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做医修也不错，这一路上如果你们有伤有病，我能帮上不少的忙。”

可八千仍然不怎么甘心，拿着《寸草生》去找谢斩关，他想让谢斩关问问顾院判，医修打斗的能力如何，这本《寸草生》究竟值不值得练。

谢斩关拿到《寸草生》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封底上画了一朵小小的向日葵，谢斩关记得顾院判的好些书上都画着这样一朵小的向日葵，于是他立刻休书一封，令老蛙集的探子们送信回黑山军去。

那日，老蛙集下起了冰雹，拇指肚大的冰雹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砸下来，又大又急，王聿祯刚听到楼下有小二的叫喊声，还没等他问谢长关小二在喊什么，谢斩关已经推开窗一到劲气打出去，三楼所有窗户外的稻草麻袋窗帘就都落了下来，把窗户遮得严严实实，屋子里黑的就快伸手不见五指了。

谢斩关点燃桌上的蜡烛：“这一场冰雹过后，城里的窗纸铺子又要脱销了。”

王聿祯想了一下，没想明白。

谢斩关说：“这里和我们中启不同，北川因为天气太冷，温暖的阳光是热源，所以所有房屋的出檐都很短，这样的话太阳光就可以直直的照射进屋里来。好处是房间里很亮堂，令人心胸开阔，坏处是雨水尤其是冰雹过后，万一窗帘子没放下来，所有窗纸都会被打坏。”

王聿祯听着听着，眼睛亮了起来。

谢斩关不明所以，问：“你又想到啥了？”

王聿祯道：“那明瓦是不是在北川可以卖非常高的价？”

谢斩关又问：“明瓦是啥？”

王聿祯脑子里一边盘算着赚钱的途径，一边心不在焉地答道：“用贝壳、羊角、云母片等做出来的可以糊窗户的颇为透明的东西，咱们在京城的将军府就用的明瓦糊窗户，好些年不用换，采光比宫里的桃花纸都好。”

王聿祯突然转过头，问：“北川的皇城这次我们也会过去吧？”

谢斩关：“这个，去……吧。”

王聿祯微微一笑：“将军，给你买棉花的钱，你要自己出点力气了。”

谢斩关立刻来了精神：“夫人早说嘛，赚北川的钱可太美了，你是不知道，上次那批北川俘虏我卖给西辽，因为体格倍儿棒，要价也高，一个就能卖三十两银子呢！”

王聿祯都震惊了：“三十两？你怎么不白送呢？”

谢斩关立刻又蔫了：“咋？太便宜了？”

王聿祯叹了一口气：“行了，我让钱家出面吧，你把俘虏卖给钱家，一个五十两的价格，至于钱家能卖出多高的价，你不要管，干不？”

谢斩关乐呵呵地一拍桌子：“干！可太好了，每次看那帮大头兵跟我汇报怎么跟西辽人讲价，问我能不能卖的那些信，看得我头都大了。反正北川不爱交换俘虏，那些东西咱们留着还得浪费米面，哪怕卖十两都是咱们赚，我怎么知道什么价位合适，我又怎么知道该怎么抬价呀？”

王聿祯：“行吧，英雄你当，奸商我来。就是回头我教给你怎么给皇上写一封奏折，堵一堵那些言官的嘴。”

谢斩关挠了挠头：“赚军费还得考虑言官怎么说？又不是抢他们的钱，也不是把他们的儿子卖给了西辽人。”

王聿祯笑道：“自己琢磨去吧，你能想明白的。”

屋外是噼里啪啦的冰雹和落雨的声音，屋子里黑漆漆，只有一支蜡烛发出莹莹之光，除了桌面被照亮，其余角落全都陷入黑暗，正是讲鬼故事的好时候。

于是，常随和常往兄弟不一会儿举着烛台过来了。

谢斩关刚关上门，走回桌边还没坐下，又有人敲门，谢斩关正要起身，就见常往一激灵蹦起来跑到门边去开了门。

谢斩关稳稳当当地坐下了。

门外是八千和三千。

这两人也在桌边坐下，又有人敲门。

这次常往没蹦起来，而是看向八千，八千推了一把三千。

三千很不情愿地站起来：“为什么是我？”

他嘟囔着去开门，谢者华来了。

不一会儿又有人敲门，众人一起看三千，三千哼了一声，委屈巴巴地去开门了，银红和天青一起进来。

天青端着一盆热汤，银红手里抱着碗，说是客栈掌柜的怕大家在屋里呆着无趣，送大家尝尝羊汤。

天青绘声绘色地讲掌柜的送来羊汤时的情景：“掌柜的中启话说的很别扭，十个字里面我能听懂五个，就这还拉着我们俩说个不停，还问我们听得懂吧，听得懂吧。最后是那小二看下去了，过来给我们翻译说能不能不出门尽量别出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容易磕着碰着，另外楼里的房客们被关着出不去，难免有几个心浮气躁，一言不合容易打起来。”

天青刚说完，谢斩关、八千和三千相视一笑，谢斩关和三千爆发出了隆隆的笑声。

八千解释道：“从老蛙集向北，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城叫二盐池，地名叫盐池，但实际上盛产烈酒，而且二盐池的人生性都比较暴躁。在二盐池的街上最常见的情景有两种，一种是醉汉醉卧街边，另一种是醉汉扭打在一处。以二盐池为中心，周边几座城普遍都有这种现象。掌柜的是怕咱们这楼里关住了二盐池的人，万一莫名其妙打起来，把客栈都砸完了，掌柜的可就赔大发了。”

天青问：“砸了客栈不赔钱吗？”

三千接话：“二盐池的人普遍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穷。那边的人毕生追求就是喝醉酒打架，有钱就喝酒，没钱喝酒了才去做工。真把客栈毁了，最多留下两个劳力帮掌柜的做事，还得防着他们再找茬去打架。”

八千道：“在二盐池最受尊敬的人不是长官也不是地主，而是最能打的汉子，地方长官若是办事受阻，最好的办法不是去讲道理，那地方没人听道理，而是去找最能打的人去，把最能挑事的打了，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王聿祯瞠目结舌，心道，这样的地方恐怕不好赚钱。

说完闲话，众人开始讲那些离谱的民间传说。

听了好半天，窗外的冰雹都停了，王聿祯才听到一个似乎和水有关的故事。

玉牌里乡民的话她完全听不懂，谢斩关在一旁逐字逐句帮她翻译。

王聿祯自认为自己还挺博学，可到了北川居然成了个聋子；明明谢斩关就是个傻大笨粗，居然还会一门“外语”，能给她当翻译！

谢斩关发现王聿祯脸色不太好，他觉得可能是因为他的讲得不好，不够细致，所以注意力更加集中，尽力把那些乡民讲的故事听得更明白，讲得更生动。

然后王聿祯更生气了，狠狠瞪了谢斩关一眼，用力踩了谢斩关一脚。

谢斩关立刻停下了：“那个……那个怎么了？我哪里讲错了？”

王聿祯哼了一声：“没事，继续。”

谢斩关：“？”

故事中有颗星星从天而降，砸在了卫城和老蛙集之间，形成了一片湖，后来一个穷苦牧民娶了从星星上下来的仙女，两个人一起过艰难困苦的日子。

王聿祯追问：“星星砸出来的那片湖叫什么？”

谢斩关说：“凰妻湖。”

王聿祯说：“明天启程，去看看。”

众人没有不答应的。

让谢斩关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王聿祯说什么都不愿意让他在上面，说是要试试千里走单骑的感觉，让他这匹马有点自觉。

就王聿祯那点微弱的腰力，她自己挺知足，可难为了谢斩关，奔腾了半晚上，就像是骑着木马猎兔子，毛都没射中一根。

早上起床的时候，谢斩关还觉得憋屈呢。

探子敲门，送来厚厚的一封信，是黑山军的顾院判送过来的，谢斩关披着光着膀子接了信，蔫兮兮地抽出信来看，看着看着就变了脸色，眼睛忽的瞪大，威压猛然外泄，窗外早起的鸟赶紧都飞走了。

王聿祯似有所觉，睁开了眼睛，翻了个身面朝向床外。

谢斩关一把掀开床幔，怒气冲冲地把信摔在被子上，质问道：“给老子讲清楚，你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