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挣脱不得（1/1）

谢斩关刚换好衣服没多久，八千过来了，他看了看将军，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夫人。

王聿祯正在挽发，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八千，问：“知道她的踪迹了？”

八千的脸色很难看，阴沉得好像能流出水来：“是。我发现她去的地方，就是那之前方丈逃往的那个土地庙。”

王聿祯又问：“她看到方丈的尸体了吗？”

八千摇头：“看样子不像是见到了。我去看了一遍方丈的尸体，仍旧保持我们杀他时的样子。”

王聿祯转过身看了看八千的手，他的手上正套着方丈原本戴在手上的那双手套。

王聿祯严肃地看着八千：“看你的神情，不像是简简单单盯了个梢回来。说吧，你有什么心事？”

八千深吸了几口气，过了好一阵才出声问道：“银红她……背叛了吗？”

这时候谢斩关走了进来，问：“银红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八千低下头，小声说：“我没看得太清楚，我只看到她进了一趟土地庙。那土地庙很小，是附近几个村子村民一直供奉的，香火还算不错。我想之前在灶王爷神龛后面有什么东西被她拿走了，她又把这个东西放到土地庙去接受香火。肯定不是我们需要她这么做的，那就是有别人让她这么做，所以她背叛了我们。”

谢斩关走到王聿祯身边，手指撩起她耳边垂下的一缕头发，被王聿祯拍开了他的手。

王聿祯问八千：“你喜欢银红吗？”

八千一怔。

王聿祯又说：“如果喜欢，那就努力给她留一些生机，只要她不坚持往绝路上走。如果你不喜欢，你不在意她，那她这条命，没了也就没了吧。”

八千的完全微微泛红：“我没细想过。她年龄还小，我长她几岁，总把他当妹妹看。”

王聿祯道：“今日我们就要回城了，一会儿收拾妥帖之后，走到半途中还请你返回那土地庙中去搜一遍，看看她究竟留在土地庙中什么东西，看到东西之后你再决定吧。”

八千有些恍惚，凌乱地点了点头，从夫人的房间中退了出去。

王聿祯接着梳妆。

谢斩关迈着小步凑到王聿祯身边，挨着她的身子，声音黏腻：“夫人……”

王聿祯用力推了他一把：“有话好好说。是什么声音？”

谢斩关撅着嘴，受气的小媳妇的样子：“夫人真不讲情面。昨天夜里抱着我的脖子喊我好夫君，今天却连个笑脸都不给我。提上裤子不认人。”

王聿祯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不论是那的褥子，还是昨夜那疯狂的、毫不节制的冲动，都让王聿祯不堪回忆，她怎么能在谢斩关怀里那么不管不顾？

好不容易才屏障掉了那些画面，谢斩关一句话又把她脑子里那些东西唤醒了，王聿祯不知如何是好，恼羞成怒地抓起枕头，硬生生把谢斩关打了出去。

又被媳妇赶出门的昭勇将军：“？”

谢斩关再三保证再也不提那些事之后，夫妻两个才安静坐下一起用早膳。

饭吃到一半，陆郡守过来了，说有两具尸体没人相认，关押的道士让他来寻王夫人去看，王夫人一定能认得。

涉及到这么多条人命，陆郡守现在背负的压力很大，王聿祯很理解他，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跟着陆郡守去认尸，谢斩关扔下饭碗跟着走。

摆放尸体的院子里现在很安静，站着的除了几个官兵，就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道士。

王聿祯走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中年道士无悲无喜地垂眸看着地上的尸体。

道士手脚上都带着镣铐，脸上有新长出来的胡茬，可精神头不错，看上去没有丝毫狼狈。

道士发现王聿祯进来了，转过脸来。

王聿祯一看到这张脸就认出了他，他就是当年引导过她们母女三人去地窖藏身的那个年轻小道，他还给她们送过饭食，她记得她曾经喊他梁哥哥。

梁道长安安静静地看着王聿祯，等王聿祯走到跟前，他指指脚下的尸体说：“你应该还记得他们吧。”

王聿祯低头看了看：“我想起来了，他们当初藏在地窖里，还抢过我们母女的馒头。”

梁道长说：“从地窖活出来的那些人，现如今也没有几个存世了，你不害怕吗？你不怕下一个就轮到你？”

王聿祯反问：“鬼修被灭了，藏在灶王爷神龛后面的东西也被转移了，地窖的顶被炸了，经过太阳的暴晒那个法阵很快就会毁掉了。你们想把我拉进自责的泥潭是为了什么？”

梁道长微微吃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自责这种情绪还用我拉你吗？当初发生的事难道你一点都没印象了吗？我们在地窖外的呼救，我们师父的死你们这些苟活下来的人就没有一丁点责任吗？”

王聿祯冷笑：“还是让我说一句实话吧，是你们自己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师父的死还有你们的遭遇，把你们的心志困在了那个最难熬的夜晚，加上你们无力反抗鬼修，只能与他为伍，鬼修残害人命，你们心里隐约知道他每杀一个人你们身上的业障就要重一分，是你们自己挣脱不得，你们需要有什么东西垫在脚下，好让你们一步一步踩上去才能勉强把脑袋露出泥潭去呼吸。”

梁道长的脸色越来越白，微微摇着头嘴里嘟囔着：“不是，不是……是你们，是你们害了师父……”

王聿祯狠狠盯着梁道长的眼睛，慢慢的一步一步逼近他的身前：“最终你们集体欺骗了自己，你们把我们这些幸存者当做仇敌去痛恨，这样的话就算我们都死了，你们的负罪感才不至于杀了你们自己！”

梁道长一步一步后退，脚步虚软，最后一个踉跄坐倒在地，却又红着眼睛狂怒：“不对！是你们见死不救，是你们为了活命致我们于不顾！那些匪徒只是在找钱家子嗣，他们会来屠戮玉清观也都是因为你！如果你不来玉清观，一切都不会发生，不会有滔天的怨气，更不会引来鬼修！王聿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回报恩人的就是这个吗？”他扬了扬手腕上的镣铐，“你满身罪孽，你不愿赎罪，就不怕冤魂索命吗？”

王聿祯眸色一暗：“赎罪？未尝不可。如何赎罪？”

梁道长眼中放出奇异的光：“来，蹲下来，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