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峥峥寒山路（二）（1/1）
皇宫
永和宫
姜绾柔跟着姜太夫人进了皇宫来看望舒妃娘娘。
脸上挂着笑容的舒妃娘娘坐在主位上，瞧着眼前规矩的丫头恭敬的给自己行礼。
“臣女姜绾柔拜见舒妃娘娘，给舒妃娘娘请安，舒妃娘娘金安。”
“快起来吧，今儿柔儿跟着祖母进了宫，觉得这皇宫如何？”
姜徽鸢笑着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姜绾柔起身到跟前来。
“回舒妃娘娘，臣女觉得皇宫确实富丽堂皇，但没有家里瞧着温馨。臣女还是喜欢臣女的碧翠轩。”
此话一出，惊得姜太夫人轻咳了一声提醒姜绾柔这里是皇宫，不能说这些糊涂话。
“无妨，小孩心性纯良，看见什么便说什么也是好事。何况殿里没有外人，无需总规矩着。”
姜徽鸢笑着摇了摇头，握着姜绾柔的手盯着姜绾柔瞧了好久。
“嗯，是同母亲和嫂嫂说的那般，是个水灵灵的美人胚子。小厨房炖了桃羹，让绣春带着柔儿去用些吧，本宫正好同母亲说说话。”
姜绾柔规矩的行礼告辞，在绿袖的带领下离开了内殿。
“小姐在这候着，奴婢给您去小厨房取桃羹。”
绣春安顿好姜绾柔坐下，自己快步走往小厨房。
“听说了吗？前朝的大臣们今日参了叶府受贿之罪，皇上已经下令严查了，眼下怕是要查出点什么了。”
“今儿去御膳房取食材那会便听见了，大家都在讨论呢。你说叶府那么大的世家，怎么就贪污受贿了。听说那叶家五娘今年才十几岁呢，还未许配人家呢。”
两个奴才从姜绾柔身边走过，不巧两人说的话都让姜绾柔听了去。
姜绾柔惊的站了起来，不顾礼节慌乱的往内殿跑。
“祖母，祖母。”
姜绾柔急着闯入内殿，打断了舒妃与姜太夫人的谈话。
“你这丫头，真是宠的没半分规矩了。还不跪下同舒妃娘娘磕头谢罪。”
姜绾柔没想便噗通的跪下，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
“求舒妃娘娘息怒，饶过臣女。再求舒妃娘娘开恩，让宫人备马送臣女出宫吧。”
“好端端的，你突然想回去做什么。好不容易进来一趟，你且用了桃羹容祖母与舒妃娘娘说会话再回去。”
姜太夫人疑惑不解，只当是小姑娘家家思念家人。
“求舒妃娘娘开恩，送臣女出宫吧！”
姜绾柔说着，猛地磕头。
“叶府贪污受贿皇上已经查明此乃事实，眼下怕是圣旨已经到了叶府。就算本宫如今让宫人备马恩准你出宫，你也挽救不了叶府上上下下的性命。”
姜徽鸢知晓姜绾柔的心思，今日让姜绾柔陪着一同进宫也是因为梁氏怕其误了圣旨。
“求舒妃娘娘开恩，送臣女出宫。”
姜绾柔豆大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嘴里不停重复着同一句话，头狠狠的砸在地上。
“柔儿，你要记住。你是姜家的女儿，私人利益是小，家族的荣光是大。本宫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牵连姜家。绣春，带小姐下去洗把脸换身衣裳。”
“舒妃娘娘就没有想救之人吗？若今日受此冤屈的人是颖容华，您还会如此吗？”
“荒唐。颖容华千金之躯，不可随意妄言。”
姜太夫人扯了扯姜绾柔的衣袖，示意其莫要再胡言。
“绣春，备马送小姐出宫。”
姜绾柔的一席话唤醒了姜徽鸢。
是啊，若对换身份来看。若今儿遇难的是颖容华，而被困住的是自己，又该如何呢？
“臣女叩谢舒妃娘娘。”
姜绾柔欣喜，朝姜徽鸢最后磕了个头跟着绿袖离开了内殿。
“娘娘。”
“母亲您莫要再劝了，柔儿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才，我们姜家能有她，是莫大的福分。”
姜徽鸢摇了摇头，瞧着离自己一点点远去坚定的人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叶府
马车在叶府门前停下，姜绾柔跳下车用力推开大门。
府内无一人，想来是被皇上一纸诏书带走了。
姜绾柔轻车熟路的拐过前院来到后院的花园，朝着假山轻轻敲了三下，小声道：
“叶姐姐，你在里面吗？我是柔儿，外头很安全。”
花园里的假石是两姐妹之间的秘密。当初叶枫命家丁带回这假山摆在了花园里，没成想两姐妹有一日游玩发现了假石里头是空的能藏人。
小时候姜绾柔总不愿回家，为了躲过婆子和家丁们，两姐妹便会藏到假山里头，以轻敲三下为暗语。
“柔儿。”
头发凌乱，脸上的惊恐仍在。
叶弦思从假山里出来，猛地抱住了姜绾柔。
“没事了没事了，柔儿来晚了，叶姐姐莫怕。”
姜绾柔顺着叶弦思的后背，另一只手替其抚了抚凌乱的头发。
“柔儿，我好害怕。父亲，母亲和三哥哥都被带走了就连府里的下人们都被皇军带走了。”
“叶姐姐莫怕，柔儿会保护你的。我出宫前姑姑告诉了我她在京城有一处商铺，眼下只能委屈叶姐姐到那歇息了。不过，有一事，需要叶姐姐的同意。”
“何事？”
姜绾柔瞧着眼前的女孩脸上的惊恐尚未褪去，内心实在难以启齿。犹豫了许久，小声道：
“姑姑说，若是想让陛下和大臣们彻底死心，只能是寻来与姐姐样貌相似外形也相似的女子扮作姐姐自戕，而姐姐也要自毁容貌更名改姓。”
叶弦思被姜绾柔说的话瘫软在地，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
“好，只要能替叶府洗刷冤屈，无论要我如何都好。刀给我，我自己来。”
接过姜绾递过来的刀，叶弦思强忍着悲伤示意姜绾柔转过身去，这样的情景她叶弦思不愿给任何人看见。
姜绾柔转过身，还未等其开口，一声闷哼使得身后的女子倒地。
“叶姐姐！”
叶弦思狠下心，在自己脸上划了两刀，鲜血直流，疼得叶弦思昏了过去。
——
姜家商铺
姜徽鸢前些年为了赚银子，托上书房的先生将图纸带回姜府，又与知名的江湖商楼合作。
百姓们只知晓其幕后老板是位女子唤作十三娘，却未曾见过此女真容。
正好，有了让叶弦思喘气的机会。
姜绾柔为了安全，从奴市买下了一个哑巴奴婢伺候叶弦思。
此事自然没办法瞒天过海，毕竟姜太夫人回府后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姜氏夫妇，既然是舒妃娘娘的意思，姜氏夫妇也不好再说什么。
果然皇帝还是不死心，下令搜查了整个京城，自然也搜了商铺。只不过叶弦思划伤了脸，再也认不出来了。
苦寻无果，皇帝也就忘记了这件事情，下令当众斩首了叶府上下后此事便算作罢了。
叶府斩首那日，姜绾柔没有让叶弦思前去。而是自己穿上曾经洛氏赠送给自己和叶弦思一模一样的衣裙，代替叶弦思去送了二老最后一程。
二老在刑台上，一眼便瞧见了那身衣裙还有姜绾柔。
二老笑着点了点头，双眸合上辞天而去。
叶府被斩首后，没几日百姓们便在桥下发现了叶府五小姐的尸体。此事回禀了皇帝，皇帝也只是感叹可惜少了一位美人便不再提及此事。
姜绾柔命人照着自己的尺寸裁了几件新衣裙，这是给叶弦思做的。
今日，是叶弦思的生辰。
叶弦思抹掉眼泪，用筷子吃着不再是曾经那个味道的长寿面，眼泪又不停的滴落。
“柔儿，你愿意帮我吗？”
“好，姐姐想做什么？”
“我想你考取功名，替我洗脱叶府冤屈。”
“好。”
姜绾柔想都没想便点头，夹了块鸡腿肉到叶弦思的长寿面里，不再言语。
从那日起，姜绾柔寸步不离书房，拽着夫子求学，看过的书籍堆成一座座高山。
叶弦思偶尔会来姜府看看姜绾柔，但只在窗前瞧两眼放下点心便悄声离开。
这些日子，叶弦思也在适应新身份，渐渐也学着打理起商铺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姜绾柔不负众望，考得了女子状元，姜府摆了酒席热闹了好几天。
入夜后，姜绾柔拎着食盒跑到商铺来找叶弦思。
“快，叶姐姐趁热吃，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先不忙，你且来坐下，同我说说这入朝为官的感觉如何？”
叶弦思笑着点了点头，拉住姜绾柔的手双双坐下。
“皇上虽然只是让我在大理寺当个小官，但职权已经足够我查阅案件了。明日我便寻了机会查阅一番。”
“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肯为了叶府为了我，我已经十分感恩了。此事先不急，你初到大理寺，还是先站稳了脚再说。”
“好，都听叶姐姐的。快趁热吃吧，先尝尝这个桂圆酿豆腐，可好吃了。”
两个小人对着明月在廊下分享着食盒里的菜式，偶尔打打闹闹好不欢乐。
——
姜绾柔按照叶弦思的说法，不急于一时查明真相，只当先是站稳脚跟子。
叶弦思也不负所托，将商铺越做越大，在京的名号也算是响当当。
——
两年后
姜绾柔在大理寺当了个二把手，手底下也有了忠心的人，加上姜府的势力。已经有不少大臣们发觉，当年叶府受贿一案有所疑点。
不日后，大臣们在上朝时纷纷提及下令让皇帝重查叶府受贿一案，皇帝碍于面子只好委托大理寺重新查办。
姜绾柔下朝后直奔商铺，这个消息自然要第一时间告诉叶弦思。
“叶姐姐人呢？听夏，你为何不跟着主子？”
姜绾柔寻不到叶弦思，却在殿外看到了哑巴奴婢听夏。
听夏摇了摇头，比划着手语告诉姜绾柔十三娘一早便出去了。
姜绾柔点了点头，她知晓叶弦思一定是去给叶氏夫妇上香去了。
取来纸和笔写下几句话交代给听夏后，姜绾柔便回了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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