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寒山转苍翠（1/1）
醉月林
“药姑，我去趟采桑姑那。上回那老神仙拜托我去瞧瞧那孩子的命格，我晚些时候再回来。”
春宴挑了两坛醉仙酿麻绳一捆就要往外走，想起还未告诉药姑停下脚步朝里头大喊。
前些日子昆仑山上的老神仙来醉月林拜托自己瞧瞧他座下仙鹤化人历劫的命格，左右以前承过老神仙的恩情也没法拒绝。趁着今日采桑姑回九重天复命，赶紧跑去问问才行。
采桑姑原是人界一家富商之女，其貌不扬但心善。跟随其父四处经商，见惯了穷苦可怜的人们，于是想方设法教会这些人靠农耕或是经商而活。
嫁人后与其夫君多次收养流离失所的孩童，供他们衣食住行更培育他们读书识字考取功名。
百岁高寿后天帝念其功德无量，差人将其魂魄和肉身带回九重天，封其为童子神，主管三界神妖人的孩童。
采桑姑在九重天居无定所，但每逢上九重天复命，她总会到瑶池旁歇息。
瑶池
“您瞧瞧我给您带什么来了。”
春宴提溜着两坛醉仙酿出现在采桑姑眼前。
采桑姑笑着接过醉仙酿揭开一坛，顿时酒香冒出香味弥漫。
“还是我们小春宴最孝敬我们这一辈，如此好酒怕是要上千年了吧，你也舍得拿来给老身？”
春宴被采桑姑瞧的有些心虚，寻了个位置坐下犹豫许久才开口道：
“其实今日来找您，是有一事相求。”
采桑姑点头，表示在自己意料之中。
“昆仑山那个老神仙，您还有印象吗？他座下的仙鹤修得人形了，但得去历一番劫才能重回九重天位列仙班。之前呢他寻到我，想我同你打听打听这仙鹤的童子命格如何。我也是听说您今日回来了，想着给您提溜两坛好酒过来瞧瞧您顺道把这事解决了呗。”
春宴说着手攀上采桑姑的手臂，力道刚好的替采桑姑捏了捏。
“哼！那白发老头无脸见老身，倒是差你这个小娃娃来求情。罢了，谁让老身最是见不到孩子们受苦。”
采桑姑放下醉仙酿，起身施法变出法宝又将仙鹤的命数写入其中。
随着法宝的转动，不一会就浮现了一段字。
“命中多阻碍，此为下下劫。若想平安渡，需有贵人助。”
这下轮到春宴发愁了，这不就是妥妥的厄运命，这可怎么张的开口对老神仙说这些话。
采桑姑看出了春宴的发愁，伸手拍了拍春宴的肩膀开口安慰道：
“命由天定，哪怕他将成神化仙，这都是无法改变的。我们能做的，便是心终向善，扶弱救残，修苍生之道的，多半都为苍生而活。”
春宴点头，将法宝上的这段字取来纸笔写下施法千里传音送往昆仑山。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准备你下凡历劫的事情。怎样，要不要看看你的命格？”
九重天有规定，凡是能知天命查命格的神职都需要亲身下凡历劫在凡间经历一番方可得大道。
这一次，轮到春宴了。
“知天命者不得窥自身天命，您少忽悠我了。再说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春宴摆出一副你休想下套欺骗我的模样，惹得采桑姑哈哈大笑。
“你这小丫头片子，倒是长大了。”
与采桑姑辞行告别，春宴走在宫道上突然想起来还没把香囊还回去呢，于是改道往凌霄宫走去。
凌霄宫
“那个，你们家天君在不在？就说他有重要的东西落我这里了，我是来还给他的。噢，我是醉月林的春宴。”
春宴瞧着大门气派有些退缩，心想当大官就是不一样，大门都比别人家漂亮。
见两位小仙在门口站着，连忙报上自己来此的目的。
小仙作揖示意春宴稍候，自己往里走去。
没一会，景霄就从里面出来了。
“见过景霄天君。上回您来醉月林那晚把香囊落下了，小仙今日是来物归原主的。”
春宴说完抬手变出香囊，递给景霄。
景霄接过香囊，这两日自己也在寻却怎么样也找不到，原以为是不见了，没成想是落在醉月林。
“有劳了，多谢。”
“无妨，小仙多有叨扰，先告辞了。”
春宴笑着摆了摆手转身欲离开。
“听闻春宴神女过几日便要下凡历劫，本天君没什么可帮你的。不如，本天君与神女一同历劫，如何？”
春宴被景霄说的话惊得双目瞪大，心里苦笑这哪是发自内心啊，分明就是有所图。
“小仙历劫哪敢劳烦景霄天君您陪同，怕是景霄天君还有话没说完吧。”
景霄见春宴识破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开门见山道：
“本天君在古典册里看到一则经文，如若与执命簿者一同历劫，重回九重天后可修改命格甚至可以重塑魂魄。本天君想要这个机会，还请春宴神女答应此事。”
“其实...”
春宴欲言又止，哪里敢告诉眼前的人说那古典册是自己师父醉仙翁吃醉了酒提笔胡编乱造的，这下好了师父胡编乱造害了自己。
“既然神女不出言那便是同意了，如此两日后本天君回到醉月林届时同神女一同下凡历劫。”
景霄见春宴不说话，也只当是其默认了，又同春宴说了几句随后转身回宫。
——
姻缘府
“什么？他要跟你一块下凡历劫？真是疯了，要我说那天晔女帝早就陨天了葬在苍海六万年了都，他怎么还坚信不疑的觉得天晔女帝还活着啊。”
月掬听春宴说着方才发生的事情，惊讶的坐起一掌拍在桌子上。
“冷静冷静，你瞧你激动的，我吃枣糕都要被你吓到噎着了。”
春宴吃着冬末刚做好的枣糕，没想到月掬如此生气一掌拍在桌上，桌上的物品都抖了几下。
“你还吃的下？你明知道这是你师父醉后胡编乱造的，为何方才不直言告诉他。难不成你真打算跟这个高贵的天君去历劫不成？”
“他喜欢跟那就跟着吧，反正他法力无边功德无量下凡历劫也伤不了一点。再说了，那我也没机会说啊，说出去别说我师父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住。”
“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反正人家皮糙肉厚的抗造。噢对了，你要不然滴点指尖血，我帮你看看姻缘。”
月掬说完色眯眯的模样瞧着春宴，对于自己好姐妹下凡的姻缘自己实在是太好奇了。可惜她自己也是掌命簿之人，没有她的血为引都看不到她的姻缘。
“情情爱爱这些可不是我下凡的目的，左右不过就是梦一场，不值得特别关注。我还是多吃几块枣糕，下凡可没这东西吃了。冬末厨艺越来越好了，要不然你考虑考虑让他在瑶池支个摊吧。”
春宴摇了摇头，自己对情情爱爱这些不感兴趣，还是这枣糕好吃。
“冬末可没空，他最近忙着打理花花草草呢。说是要养些好姐妹来增添姻缘府的灵气，也不知道他上哪找的花苗栽在后院有些日子了。”
月掬说着手一挥，变出铜镜。
铜镜里是冬末在姻缘府的后院栽着花苗，开心的摇头晃脑哼着小曲。
“有时候挺羡慕冬末的，不需要考虑这些那些，每天睁眼闭眼就是做饭吃饭浇花除草。种自己爱的花，过自己想要的日子。整个九重天放眼望去，唯有冬末做到了。”
春宴瞧着铜镜里冬末乐呵呵的傻样，投出羡慕的目光。
“是啊，自他修得人形以来，每天都是笑着过的，唯一一次哭还是因为师父下凡呢。浩大的九重天，唯有冬末过的没心没肺。”
月掬同样瞧着铜镜里的冬末，听见春宴说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
待春宴吃饱喝足从姻缘府告辞回到醉月林时，已是黄昏。
“可算是回来了，还以为你打算留在姻缘府了呢。快把衣裳脱下来，换身干净的。”
药姑接过春宴提溜回来的食盒，示意春宴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里头是冬末给您做的溜肉段，你尝尝好不好吃。冬末说自己照着凡间话本子里写的做法做的，让您趁热吃。”
“知道了，小祖宗你就别操心这个了。瞧瞧今日去外头回来惹的衣裙都脏了都，赶紧脱下来换一身干净的，快去快去。”
药姑目送春宴进殿后这才将食盒放下，将里面还冒热乎气的溜肉段取出来。
闻着香喷喷，色泽诱人，不愧是九重天第一大厨冬末的手笔。
春宴换了身素净的衣裙坐到药姑身边，用竹筷夹起一点放到嘴里细细品尝。
“嗯，冬末的厨艺没得说，真的无可挑剔。”
“过两日你要下凡历劫，这两日可能要辛苦些了，明日我发个告示让他们这两日有所求的早些来，要不然只能等你历劫归来了。”
“好，我没有怨言。帮众仙的忙，就是帮自己的忙。”
“行了，快吃吧时候不早了。”
——
因是春宴过两日下凡历劫，这两天醉月林格外热闹。
有所求的，无所求的都来了。
忙的春宴透不过气来，指尖血都要滴干了，倚着太师椅大口喘气。
“要说哪的仙最闲，必定当属九重天。我从未见过九重天上居然有这么多无事之人，真是闲府出闲仙。”
“这才哪到哪呢，以前你还是娃娃那会，九重天上大家听说你师父把你带回来了，醉月林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大家还不是争先恐后的来看你，现在啊你继承了你师父的衣钵，自然要学你师父的。”
药姑笑着将熬好的雪梨水递给春宴，取出帕子替其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果然，强者任劳任怨，弱者哭天喊地。要下凡历劫了还不放过我！”
春宴接过雪梨水一饮而尽，崩溃的大吼一声。
将名单送下鬼府，结果牛头马面告诉春宴鬼帝今日不在。
“他这上了年纪的人，能上哪晃悠去？他走之前就没告诉你们什么吗？也没有要跟我说的？”
“回神女，没有。”
春宴点了点头，示意牛头马面离开，自己往奈何桥上走去。
桥头，孟婆还在搅拌她的得意之作孟婆汤。而桥头边驻足了许多来往的亡灵们，他们都将喝下孟婆汤忘记这一世的记忆投入下一世中去。
“孟婆，您可看见白无良了？”
“那混小子不知到哪去了，今日还未曾瞧见。你怎么来了，是寻不到他了吧。”
孟婆说着手里搅和汤的动作却没停下，三下两下搅和好后取出碗给每一个亡灵装满。
“这样啊，那好吧。您忙着吧，等他回来了我再来。”
春宴见孟婆也说没瞧见白无良，只好点了点头无功而返。
“能去哪呢，这么久还不回来。明日我便要历劫了，眼下却不见人。”
春宴回到醉月林飞上流苏树靠着枝干，嘴里碎碎念着。
等久后，春宴靠着枝干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打起盹来。
两阵风刮过，出现了一黑一白两人。
黑衣的，自然是景霄天君。
白衣的，便是那位早出晚归的白无良。
“鬼帝？”
“天君？”
两人双双对视，眼里都写着惊讶。
“鬼帝是来找春宴神女的？”
“莫非景霄天君也是？”
景霄点了点头，声称自己来找春宴是为了明日历劫之事。
白无良表示自己来此寻春宴也是为了历劫之事。
两人短暂交谈了一番，得知了对方的来此的目的。
景霄自然是来同春宴一起明日历劫的，而白无良则是来告诉春宴明日莫错过时辰的。
“如此说来，你我目的也算一样。”
白无良说着往院里走，飞起将在流苏树上睡熟的春宴打横抱下。
“倒是许久没见面了，这一次见面挺突然。”
景霄跟在白无良身后，眼神却一直看着怀里熟睡的春宴。
“是啊，许久未见，景霄天君还是如此玉树临风。怪不得当年楼衣公主拼了命要拜你为师。”
白无良将春宴放到云床上，替其盖上被子转身看着眼前的景霄。
“无论你打什么算盘，又为何要与春宴一同下凡历劫。本殿都会在鬼府看的一清二楚，还请景霄天君自重才是。”
“鬼帝放心，我对你的意中人不感兴趣。我想要的，只是需要她帮助。”
“如此，那春宴下凡历劫的安危，就拜托无所不能的景霄天君了。”
“鬼帝放心，本天君对得起这个无所不能。”
外头大风起，里头的风也刮的狂妄。
唯有春宴睡的十分熟，毫无察觉今夜的醉月林很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