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民国丧良小巡警（1/1）

（1916年2月17日，元宵节）

郑言朦胧地睁开了眼睛，头疼得仿佛有一只钝钝的锤子在他的脑袋里敲击。“我这是在哪啊？”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如画的场景中。附近的房子们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一片沿河的石桥边，它们的屋顶上铺满了一层洁白的积雪，仿佛是棉花糖一般柔软。这些房子外观古老，建筑风格充满了传统的韵味，每一栋都有着檐角飞翘的屋檐，散发出岁月的沧桑感。

“韩教授？高洁？”

郑言慢慢起身，脚下的雪吱吱作响，让他感到寒意袭上心头。他发现周围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没有一片绿叶，树干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晶。这里的景象让他想起了童话故事中的冰雪世界。

寒风呼啸而过，将雪花扬起，如银白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郑言的呼气凝结成白色的雾气，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大自然的冰雪王国中沐浴一般。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但这里的美丽让他感到惊讶。

“我怎么不记得墨临城是冬天？还下起雪了。”

他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脚印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痕。远处的山峦在白雪的映衬下苍劲挺拔，仿佛是巨人躺卧的脊椎骨。山顶上，一片云海翻滚，随风而动，宛如梦境中的仙境。

前方不时有着人影走动，郑言向前拉住了一个过往的路人。这位路人吓了一跳 “你要干什么？！” 郑言这才仔细看清，面前的人身着一件粗麻布的大棉服，厚实的布料裹住了他的身体，好像正是为了抵挡冰雪的严寒。他的皮肤晒得黝黑，深邃的皱纹刻画着岁月的印记，尤其是在他坚实的手掌上。

路人的眼神异常怪异，眼中透露着一种难以理解的神情，仿佛看到了来自异世界的人一般。郑言忐忑不安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路人慢慢转动头颅，露出一丝诧异，然后回答道：“现在是下午两点。”

郑言又问：“现在是哪一年？为什么这里会下雪？”路人听到这个问题后，神情变得更加奇怪，他挣脱了郑言的手，“神经病吧！” 然后迅速朝向远处走去，不时的回过头来向郑言的方向看，仿佛是在躲避郑言一般。

郑言的心情愈加迷茫，“这怎么一回事？” 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脑袋。路人的反应让他强烈不安。

“我要多走走看看，那俩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郑言挠了挠头，起身往石桥边走了过去。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他们的眼神十分古怪，就好像是在看一只珍稀的动物一样。郑言这才发现自己的穿着和他们完全不一样，这些人都是穿着早些年的破布麻衣服，偶尔看见几个干净的布衣上面也是布满缝缝补补的孔子。

郑言越走越迷茫，他的思绪纷乱，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谜团的梦境。突然间，从右侧街道传来一阵锣鼓喧天的鼎沸声，震耳欲聋。郑言抬头一望，发现附近的房屋都挂满了绚烂的红灯笼，五光十色的光芒在雪地上跳跃着，红光照亮了整个街道。

“大白天挂灯笼吗？”，郑言嘀咕了一声，却闻到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郑言心中的疑惑被这突如其来的香气吸引。他慢慢走近一家店铺，看着店家架在店外面一口煮的沸腾的锅，才发现原来是煮元宵的浓郁香味。店内，一个面带笑容的店主正在热情地搅拌着糯米汤，锅里的元宵在翻滚着沸腾，飘散出阵阵香气。

店主注意到郑言直勾勾的眼神，笑着说道：“小兄弟，来碗元宵吗？这个严寒的天，吃一口元宵能让你的整个身子都热气腾腾的。”

郑言感到自己的胃咕噜作响，他的嘴巴也跟着流口水。

“什么元宵！” 一旁的妇人赶紧用胳膊拐了拐店主，“叫汤圆，汤圆！”

店主扫了眼旁边妇人受惊的样子赶紧改口道：“对，对，是汤圆。”

“哼，什么世道！” 在店铺旁边支起的小棚子旁，一个老头猛的把筷子拍在桌上。

“革命明明已经胜利了，怎么出来个皇帝？还兴旧时代避讳那一套东西呢？” 老头看着妇人：“我看，就该叫元宵，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袁大头说改就能改吗？”

“您可少说两句吧，我的爷爷呦！” 妇人赶紧上前拉住老头的胳膊，“让巡警听到就不好啦，要抓去挨枪子的！”

“抓就抓！” 老头的腔调愈加大了起来 ：“我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怕几个泥腿子？就算是挨枪子，也得讲明白这个道理！”

郑言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眼神直直的看着老头说不出话来。

“我说，小伙子” 老头注意到了眼前的郑言，开口道：“你这打扮的模样我从来没见过，你是不是也是从护国军下来的？”

护国军？郑言一个激灵。按照自己的知识，护国军是辛亥革命后因为反对袁世凯复辟称帝才组建的专门讨伐袁世凯的军队。

“我...” 郑言有些手足无措，心里想着自己莫不是穿越到民国了？那个大石印散发出来的刺眼光芒居然还有这种魔力？

“来，坐下” 老头向郑言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然后拉高了腔调向店主喊道 “再给我来一碗元宵！听好了，是袁消的消！”

“这话可不敢啊！” 听完老头的话，妇人紧张的四处张望着，生怕有什么人听到。店主点了点头，也不再搭话，麻溜的用大勺从沸腾的锅里捞起了元宵。

“护国军好啊，年少有为！” 老头看向郑言道 “我看你的眼睛炯炯有神，身上还这么多伤口，怕不是刚从战场上退下来？”

郑言看了眼上的划伤，回想起来被鹿枫一掌打在墙上的场景，伤口不禁有些隐隐作痛。

“打仗也要注意点身体啊” 老头给郑言倒了一杯茶 “这护国军的头头蔡锷，可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跟着蔡将军打仗，早晚有一天你能出人头地。” 老头看着郑言，眼里满怀着期待 “咱们的蔡将军打到哪里啦？打进了京城没有哇？”

“现在是哪一年？” 郑言向老头问道。 “民国五年啊。” 老头答道。“几月？” “二月十七啊。”

郑言算了算，袁世凯是在3月22号退位的，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来月。

“就快了！老爷爷！” 郑言向老头比划着 “大概一个月，袁世凯就能下台了！”

“一个月？” 老头两眼放着光 “太好了！没想到护国军打的这么顺利！” 老头拿起眼前的茶杯一饮而尽。“还自称什么大皇帝，我看这洪宪皇帝马上就要完了！”

“你说谁要完了？” 三个巡警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店家的小摊前，一脸恶毒的看着老头。

“我说，我的茶要喝完了！” 老头抬头看到三个巡警，回应道。

“不对，我怎么听着是有人说洪宪皇帝要完了呢？” 三个巡警上前，一把抓住了老头的手腕“眼下我们的大皇帝正和反贼打的激烈，你在大皇帝的庇佑之下有饭吃，有茶喝，居然还不念皇恩浩荡，在这里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这时另外一个巡警上前一把就将老头按在了桌子上：“这就给你拷走！”

“哎！你们干什么！放开他！” 郑言蓦的站起来，却一脚被站在一边的巡警给踹到了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三位爷，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店主小跑着跑到了三个巡警的面前，从兜里拿出来几张钱票子：“爷们，这是个误会，老头年纪大了，口无遮拦，爷们您别怪罪！”

巡警一把将店主的钱票子揣在包里，紧接着一个大嘴巴子就向店主扇了过去，“啪” 一声清脆的耳刮声传入众人耳朵，店主只感觉自己有些发蒙，被扇的有些站立不住。

“我告诉你，少多管闲事，开店就好好的开，别和这些反贼们整天混在一起。” 巡警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刚刚那一巴掌让自己也有些吃力，震得有些生疼。“他年纪大了不想活，你也活够了？” 巡警戳了戳店主的肩膀：“赶紧给我滚！”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妇人赶紧从门后出来，抓住店主的胳膊就往店里拽，店主低着头不吭声，任凭妇人给他拽进了店里。

“刚才谁让你站起来的？” 其中一个巡警向地上的郑言看过去 “今天真是邪了门了，都活够了是吧！”

郑言想起身，但浑身使不上劲，巡警看着郑言身上的伤口不禁嬉笑道：“这么多伤，怕是刚被人打了一顿吧？” “被打了一顿还不老实，还想挨揍” 另外的一个巡警接话，三个巡警一阵哄笑。

“你们要抓就抓我，跟那个小伙子没关系！” 老头挣扎着向着郑言喊道：“你去镇子东边的戏台里，找一个叫秦玉痕的人！他是我们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副将，这些泥腿子不敢把你怎么样！”

“住嘴！” 一声响亮的耳光再次传来，老头的嘴巴上流淌了大片的血迹 “你不知道秦玉痕加入护国军了吗” 巡警死死的按着老头 “曹大将军已经知道了，很快就会带兵来缉拿秦玉痕，这些反贼很快就会伏法了！ ”

“你们会遭报应的！” 老头忽然狠狠的咬向巡警的手 “哎呦，你这个老畜生！” 巡警的手吃了痛猛地一颤，老头看准机会直接扑向了站在郑言身前的巡警 “快跑！” 老头沙哑的声音似乎扯破了声带，郑言回过神来托起身子转身就跑。

“想走？” 身后的两个巡警立马转身，却被老头一手一个抓住了裤腿 “老东西，你这是找死！” 两个巡警勃然大怒，抬脚对着地上的老头猛的踏去，老头一口献血喷了出来，吐在了巡警的脸上 “吗的，弄死你！” 三个巡警对着老头挥拳如雨，老头渐渐在地上停止了动弹。

“对不起老爷爷” 郑言猛的向前跑着，泪不知什么时候从眼角滑了下来 “我一定会给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