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条件（1/1）

出乎意料的，蛮安族似乎真的十分欢迎她们二人的到来。

焦溪引二人入了一座瑰丽奢华的营帐，帐中坐着一位身披狼皮大氅的中年男子，头戴一条绣有祥云的赤色抹额，鹰眼高鼻，长得中规中矩，唇角带着一抹笑。

不难猜出，这是蛮安族族长。

族长见二人入内，连忙起身相迎，吩咐焦溪叫人传宴。“久仰二位大名。”他拱手一拜，目光若有似无的流连于怀姝身上。

韶泽不着痕迹的往怀姝身前挡了挡，开口道，“族长既然决心归顺，这是好事，只是不大明白，为何执意邀我等来此。”

族长但笑不语，很快便有族人端着菜肴入内，帐中两侧置有两张小桌，看样子是为韶泽与怀姝准备的。

待到族人布置完毕，他才开口道，“自然是想请二位体验一把，我族风土人情。”

桌上膳食多是林中兽肉，由炭火炙烤，表面焦黄流汁，散发着阵阵香味，看上去很是美味。

怀姝轻飘飘扫去一眼，心中疑惑更甚，“就这么简单？”

族长点点头，答道，“就这么简单。”

他朝着帐外族人招了招手，便见两人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两张餐桌之前，取小刀割下一小片肉，随即放入嘴中咀嚼片刻，吞咽下肚。

此举是为了证明，餐食安全无毒。

两位族人稍待片刻后，各自退出了帐外。

“二位尝尝？”

二人不好推辞，双双落座。

族长坐回主位，身前同样有一盘烤肉，他拿随身的配刀割下一片，并未急着品尝，“我想与二位做个交易。”

韶泽轻笑一声，意料之中。

族长讪讪一笑，继续说道，“我族可以归顺，但我也有个要求。”他将肉放入嘴中，慢条斯理的嚼着，“我族族人上千，敢问朝廷，如何安排我等。”

历来土匪招安，朝廷安抚的政策，多是收编军队，补充国防力量。

这位族长提出此问，显而易见，并不满足只做个小兵。

韶泽心下了然，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平淡，“你有何理由，与朝廷谈条件。”

族长闻言一拍桌案，纵声大笑起来，终于撕下了方才一副彬彬有礼的假皮囊，“问得好！”他一拍手掌，帐外走来一位身着藏青长袍的年轻人。

他的打扮不似蛮安族人，一副单薄身躯，像是个书生。

年轻人目不斜视，款款走到族长身旁，唇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族长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朝着韶泽二人抬了抬下巴，“阿卓，还不快向二位将军介绍介绍。”

年轻男子微微颔首，目光掠过韶泽，停留在怀姝身上，“在下谢方卓，见过二位大人。”

怀姝眉间一拧，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族长依旧笑着，只是此时的笑，多少带些不怀好意。“十五年前，大徽丞相谢天瑜因通敌叛国之罪，株连九族，咱们阿卓乃谢家旁支，运气不错，得知消息时，正在外游历，说来也是缘分，兜兜转转之下，于三年前来到我族定居。”

韶泽闻言，同样眉间紧锁，抬头看着谢方卓，一动不动。

谢方卓腼腆一笑，踱步至怀姝身前，缓缓蹲下身子与其平视。“怀小姐不必紧张，在下并不会为谢家灭门之事迁怒于你，不论是谢天瑜做丞相，还是令尊做丞相，都与我无关。”

怀姝曾设想过，当年谢家权势滔天，就连先皇都要忌惮三分，可最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着实令人唏嘘，若谢家留有余孽，仇恨之人除去金口玉言的皇帝，排第二的，必是顶替谢天瑜官拜丞相，且同样权势滔天的怀家。

怀姝心中长叹，突然明白了为何蛮安族有恃无恐，谢方卓手中，定有足以撼动大徽安危的把柄。

她镇定自若，迎着谢方卓的目光，缓缓开口，“敢问谢公子，你要如何啊？”

族长适时插入对话，得意洋洋道，“阿卓向来喜爱游山玩水，多年来隐匿身份，前不久完成了一幅大作，且供二位观赏。”

语罢，又有两位族人进来，其中一人手捧一张牛皮画，两人站定之后，共同抖开画布，内容展现在众人眼前。

画幅很大，全部展开足有一人高，近三丈宽，画上纵横交错着许多线条，有粗有细，有长有短，还有许多飘扬的旗帜，画得并不精致，但不难看出，这是一幅地图，且是这南境戍边将士的布防图。

韶泽目光一凛，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拍起桌上分割烤肉的小刀，于小刀凌空之际反手握住，一跃而起，直取那族长咽喉而去。

刀锋才到他脖颈处，尚未落下，便听谢方卓高声喝道，“且慢！”

韶泽停下动作，仍持刀抵在族长喉间，族长亦是有所惊吓，眼神惶恐。

谢方卓不再与怀姝周旋，起身面对韶泽，含笑说道，“在下知道将军武艺高强，万不敢打无准备之仗，这图，并非单独一份。南疆与大徽对峙许久，迟早会有一战，若获此图，必然如虎添翼。”

韶泽皱眉看向谢方卓，言辞冷淡，“你给了南疆王？”

谢方卓微扬着头颅，似在思考什么，半响，不疾不徐道，“给了，但没完全给。”他顿了顿，又道，“早在你们到来之前，蛮安族人已有数位潜伏在外，我命他们等待数日，若我并未发出信号终止行动，他们便会径直去往南疆献图，两日后，便是最后期限。”

“你们若不想布防图落入南疆王之手，不仅少不了我，甚至还得保我不死。”

韶泽收回小刀，冷眼看着谢方卓，信手将刀甩向餐桌，刀尖深深刺入那盘烤肉之中。“谢方卓，大徽乃是你的故土。”

谢方卓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闻言不禁哑然失笑，眼里浸着一股子狠，“有家的地方才是故土，我无家可归，何谈故土？”

韶泽沉默良久，周身似是散发着阵阵久经沙场的血腥气，眉间染上些许阴霾。末了，他转头看向族长，“说说你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