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种田文里的炮灰(11)(1/1)
穆寻州恢复记忆后没多久,就离开马家村返回京城。
得到消息时,叶溪正在院子里架着烤架烤肉,有些意外穆寻州居然没有把孙颜带走。
“他上一世也没带走孙幺。”姜予喝口果酒,说:“不过以穆寻州的性子,回去跟侯府说好,就会来接人。”
“那孙颜岂不是板上钉钉搭上侯府?侯府在京城,又是豪门世家,咱一个商户农籍,到时候可斗不过了……”叶溪有些苦恼。
闻摆闻到烤肉香,已经迫不及待的在桌下扒拉姜予裤腿,她挑了一块夹到闻摆嘴边。
“快秋收了,这两年先囤点粮食,到后年夏天,就是洪灾了。”姜予凝眸:“不出意外,那时候来赈灾治水的钦差大臣还是穆寻州。”
叶溪也微微正色:“那该准备了。”
她们的准备,就是秋收到入冬这段时间想尽办法收购粮食。
不止她们买,另一头孙颜不知怎么说服了吴老板等人也大量买进粮食。
远县的粮商见他们几家买那么多,一边心说这群人脑子有问题,一边开开心心的调高了米价,以至于叶溪和姜予又花了一番功夫谈价格。
期间不可避免的抢了吴老板想买的货,自从商行成立以来,孟家和商行早就撕破了脸,因为买粮又是一番明争暗斗。
因为吴老板等人的阻力,叶溪在本地收不了多少粮食,于是曲线救国去买远处几个县城的。
等到入冬,这场收粮大战总算结束,叶溪手头可流动的金银也不剩多少了。
事情结束,姜予又带着已经到她大腿的闻摆回村里住。
叶溪还想留她在县城里住,被拒绝后只能无奈的替她准备两车过冬的衣物粮食,又送她到城门边:“那等过年我去你那拜年。”
陪姜予一起回来的还有孟家的伙计,到了院子里他们还帮忙进进出出的卸东西,东西之多让徐良蕙都汗颜:“这……是不是太多了?”
伙计替姜予答:“都是我们夫人送给孙姑娘的,孙姑娘帮了我们孟家大忙,这点礼物是应该的。”
这段时间姜予对徐良蕙的说法是,她和孟家小夫人一见如故,于是跟着她学习做生意。
徐良蕙也不怀疑,感激道:“孟夫人真是好人啊,改天一定要谢上一谢。”
伙计接着说:“正巧我们夫人之前还说,过年想来串门呢。”
徐良蕙更高兴了:“那到时候我买些肉好好招待招待孟夫人。”
“不用破费,她在城里大鱼大肉惯了,来尝尝乡村小菜就行。”这次说话的是姜予。
卸完东西,伙计们跟姜予告别,姜予私下又给了他们一袋赏钱,他们连连拒绝,徐良蕙不在跟前,于是换回了平常的称呼:“二掌柜不用,来时夫人就给了不少赏钱。”
叶溪倒是心细。
姜予也没坚持,叮嘱他们小心后目送他们离开。
秋收已过,农户们都闲了下来,每天就准备准备种子和打稻这些事,徐氏之前摘了些果子,正准备做果干,姜予回来正好帮忙。
傍晚杜清恒那边散学,他带着书童来这边吃饭,看见姜予回来,终于逮到机会说说她。
两个人蹲在门边剥蒜的时候,杜清恒语重心长的问:“我听你娘说,你这段时间都在城里跟着孟家夫人学做生意?”
“是。”
“我还在呢,虽然书塾不赚钱,但我那么多年也有些积蓄,养我们一家人是没问题的,哪用得着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抛头露面。”杜清恒语气不赞成:“你开春就十六岁的,该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姜予没想到走了那么多世界下来又遇到催婚的了,倒还是很平静的回答:“还早。”
“还早什么。”杜清恒叹气:“如果不是因为你爹那个……”想到当着人家女儿面骂人父亲不太礼貌,杜清恒语气一顿,然后哼了一声:“我早在你娘十六的时候把你娘娶回家了。”
姜予剥完手里的蒜,起身进门。
杜清恒在后面跟着站起来:“你别总是一说到这个话题就跑啊……马家村里没有合适的,你等我找我同窗老友问问,把出色的儿郎都见一见,然后你挑一挑。”
进门就撞见灶台边徐良蕙回头看他俩的眼神,杜清恒停了话题。
“你再去门口摘一株菜……”徐良蕙对姜予说。
等姜予出去了,她看向身后走过来的丈夫:“又想劝她成家?”
“你别跟她说这个,上次你一说她就躲进城里两个月,这次别又把她说走了,都快过年了。”徐良蕙一边切菜,一边说:“再说,女儿成家了就得嫁出去,我想再见她就千难万难,要是她在外面受了委屈,那还不如留在家里。”
“那你也留不了她一辈子……”杜清恒叹口气:“我又何曾不知道良人难觅,可等我们不在,幺幺就是一个人了。”
徐良蕙切菜的手停下。
杜清恒捡旁边的葱,一边说:“别看这丫头看着冷冷淡淡的,实际上最重感情了,你看她对那只狗就知道。我是怕我们陪不了她多少年,那只狗也就几年的寿命,等我们都走了,只剩她一个人,如果没有个寄托,多难过。”
徐良蕙也呆了片刻,叹道:“她是个好孩子……”
回马家村半个月后的一个夜里,天地间飘起鹅毛大雪。
第二天姜予推门出来,看见的就是白茫茫的一片。
因为降温,闻摆跟着她住进家里,等她推开门才第一次见到雪,新奇的一头扎进厚厚的雪里。
看了片刻雪景,她拿起屋檐下的扫帚扫雪,先扫出一条路。
等扫完雪,她一时兴起,学着旁边张家小妹在那堆雪。
等闻摆从雪里玩够了回到她身边时,姜予手边已经堆了一个手臂长的雪堆。
她堆了一条鱼,还认真的描出鱼尾上的鳞片。
这条有着长长拖尾、体型轻盈漂亮的雪鱼,在阳光下,鱼鳞恍惚闪着光。
闻摆蹲在她身边,吐着舌头哈热气。
姜予伸手摸摸闻摆,不知道问谁:“好看吗?”
“汪!”
她垂眸注视着地上纯洁白净的雪鱼,说:“她叫雪声。”
冬天农户不必早起,等徐良蕙醒的时候,扫雪的事宜已经被姜予做完了。
外面村子里的孩子们穿着厚厚的棉衣追逐打闹着跑过,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落在雪上。
“瑞雪兆丰年。”去年这个时候,徐良蕙还疑心活不过那个冬天,谁能想到一年后心境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变化,缓缓呼出一口气,眯着眼看已经爬出来的太阳:“是个好天气。”
不多时,雪在阳光照耀下逐渐融化。
那条漂亮的雪鱼,也逐渐褪去原本漂亮的形状,化作雪水融入土地。
姜予忽然感到后悔,不该用雪堆的。
入冬后书塾早课晚了一个时辰,姜予闲着无聊,晃到书塾找了几本书看,杜清恒开始还意外她居然识字,姜予扯谎是孟夫人找人教她的。
然后杜清恒没管她,由着她霸占一张桌子看游记。
下午窗外又开始飘起雪,孩童们散学回家,姜予还在屋子里看。
前面孩童们摇头晃脑的念着三字经,姜予看得入迷,恍惚间,眼前简陋的木屋桌椅与精致楼阁重叠,似乎下一刻又要听见师长的责骂。
那些她以为早已经模糊的往事旧景,原来依旧清晰。
杜清恒看情景合适,搬出套茶具在姜予旁边沏茶。
鼻尖茶香淡雅,窗外落雪纷纷。
静下心来,还能听见雪落在地上发出“莎莎”的声音,落在耳里让人不由宁静。
傍晚,踩着积雪回家,徐良蕙已经做好晚饭等待几人。
吃完一顿热腾腾的饭菜,书童和杜清恒一起收拾碗筷,徐良蕙坐在桌边做新衣。
在村子里,冬日做新衣是习俗,百姓们认为:过年穿上长辈缝制的衣服,就能保佑来年平顺清宁。
徐良蕙先给姜予和书童各做了一件,她做得细致认真,做好已经是半个月后。
“快穿上试试大小。”做好当天,她就拿着新衣给姜予。
这是姜予第一次穿到长辈亲手做的衣服,衣服布料只是寻常的粗棉,针脚花案也不怎么成熟,不过倒是十分厚实,穿上十分暖和。
衣服大小刚好,徐良蕙很满意,伸手给姜予理好后颈卷起来的衣领:“新年穿新衣,来年好运气。”
然后她又给杜清恒和自己做了一身,特意留了点布料给闻摆也缝了一小件。
冬日清闲,村里的妇人们喜欢串门做客聊天,徐良蕙也不例外,每天晚上就跟家人们分享自己听到的八卦。
比如谁家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媳妇坐月子的时候受了委屈回娘家的。
比如孙颜丈夫已经几个月没回村了,又说他去当兵的有说他死在路上的,各种传言都说得头头是道。
又比如谁家的猪生了几个崽,徐良蕙想来年买一只猪崽养着。
大小三人表示支持,又商量了一下在哪建猪圈,聊到最后干脆决定趁着今年冬天把屋子和院子也重新建。
说干就干,第二天杜清恒就准备好图纸,去找工人、买材料。
他在村里教书,村民们对他都有好感和敬重,又恰好冬天没事,帮忙建屋子还有工钱,很快就有不少人应下帮忙。
除了建屋子的工钱,徐良蕙还包饭,每天姜予就和村里几个妇人一起帮忙张罗工人们的饭。
村里人淳朴,干起活来和睦又顺利,不过一个月时间就完工了。
新的院子比原来大了一倍,原本的屋子装修加固了一遍,又在旁边新建了两个房间,任谁来也看不出这里过去还是一片穷破。
新屋子装修好,马上就到过年。
除夕那天,一家人吃了晚饭坐在屋子里守夜。
徐良蕙怀念过去曾经在城里见过的烟花,这辈子她就在小时候见过一次。
杜清恒说过几天带她回杜家老家那边看,又问姜予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去。
姜予拒绝,说留下来守家。
两人都没劝她,徐良蕙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压岁钱给姜予和小书童。
深夜,众人熬不住,还是先后回自己的屋子睡了。
姜予坐在自己屋子里的桌边,随便拨动桌上装着压岁钱的荷包,闻摆在她脚边呼呼大睡。
奇生主动搭话:“雪声是谁啊?”
姜予抬眼看着飞到跟前的小木剑:“怎么了?”
奇生分析道:“那天就那条狗和我在,你忽然提起这个名字,不是跟我说吗?”
还真不是。
奇生从姜予的态度里得到答案,无趣的躺在桌上。
姜予又看眼他,想想从荷包里取出一个铜板,推到奇生面前。
奇生:“干嘛?”
姜予简短道:“压岁钱。”
奇生有些稀奇,动动剑尖把铜板挑起来抛到空中,不屑道:“你还信这个?”
长剑猛地飞在空中追逐着打飞那枚铜板,语气带着狠厉道:“温旭那老狗当年每年都给我发压岁钱,在毒坑里那几年也从未间断,但是有用吗?”
温旭,上上个位面的神医谷主,亲手把奇生推进毒坑的那位亲生父亲。
木剑与铜板相碰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姜予见他越发失控,微微皱眉抬手把剑按回桌上。
透过木剑伪装,她能直接看见仙剑空间内剑灵模样的奇生。
经过仙剑滋养,剑灵状态的他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外貌可怖,八九岁白白净净的孩童,脸上还有婴儿肥,如龙至当初所说确实是个白净漂亮的小公子,只是这会满眼戾气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就是一个凶小孩。
不过好歹情绪比当初好多了。
姜予看他半晌,等奇生好不容易平静一些,就听见她道:“我以前也姓温。”
奇生:“?”
所以?
“所以看在同姓的缘分上,”姜予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铜板,擦掉灰尘再度推到奇生面前,语气慈祥道:“你可以把我当爹……”
奇生:“???”
片刻,奇生咬牙切齿:“我当你姥姥。”
“姥姥也行。”姜予无所谓的勾唇笑:“我的年纪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