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生死场结束(1/1)
在机能学实验的小组中,马夕雾总是负责给家兔开腹的工作。
开腹前的准备工作是漫长的,注入麻药后的家兔较为平静,四肢被牢牢捆绑在兔台上,兔毛一被去除,就能更加清楚地看见随呼吸起伏的腹部。
在被抓进兔笼中前,家兔总会挣扎一番,但终究会被擒住,等待家兔平静后,快速推入药物,期间家兔会抵抗,偶尔动作大了,会使针管脱出,但下一针会紧跟而上,越往下推,家兔反应越小。
马夕雾觉得此刻自己就是被锁在兔台上的兔子。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逃脱与追捕,禁锢与反抗之后失去了行动的能力,黑气凝成的针是鬼为她注入的麻药,她很难再逃掉了。
剑尖离她好近。
要逃开,我不能死在这里……
冰冷的、黏稠的液体串珠似的落在马夕雾的脸上,她微抬起眼皮,眼睫颤动,随着剑尖来到她身边的还有一道黑影,黑影边的光感已经很淡了。
掉在马夕雾脸上的,是血。
血是从黑影的手腕处流下来的,一根粗长的树枝穿透了手腕的中部,这是被鬼重创前马夕雾的最后反击,也正是因为这个,导致黑影的剑摇摆不定,很难插入她想要的位置。
剑应当要隔断马夕雾的大动脉,或者径直插入心脏处,但它现在只是擦着马夕雾的锁骨没入马夕雾的肩肉里。
马夕雾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鬼虽然没有给她致命一击,但这样不会立刻毙命慢慢耗损生命值的攻击或许更恐怖,会造成更为长久的痛苦。
剪刀破开结缔组织,皮肉翻开,露出鲜红的内里,很韧很薄的一层的,快速剪开,家兔受到剧烈的疼痛刺激,麻药也压不住它的激动,四肢蹬着。腹部剪到实验要求的距离,腹腔暴露在空气中,首先被挤出来的是肠管。
剑往下又深入了一点,接着以可以称为恶意折磨的速度被抽出,当染着新鲜血迹的剑尾完全抽出时,在马夕雾的目光下,它移动着再次扎入马夕雾的身体,这次剑的位置离脖子上的动脉更近了。
此时的马夕雾是实验中的动物,而鬼是技术生疏的新手实验员。
马夕雾的眼神逐渐失焦,她半张着嘴,失神地喘着气。
再不行动,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马夕雾尝试着挪动身子,但尚可活动的只有她的手指。
手部也是黏稠湿润的触感,微偏过头,马夕雾才发现自己手所在的位置已经成了一汪血泊。
明明精神在涣散,为什么血液刺激皮肤引起的浅感觉却如此清晰?
咦,自己怎么会说浅感觉呢?
浅感觉,浅感觉包括痛觉、温度觉与触觉,指尖传递过来的,不仅仅是触觉,还有让人无法忽视的温度觉。
这绝非普通的血液温度,既不是常人的常温血液,亦不是鬼的寒凉的血液,指尖温度骤冷骤热,寒热往来,有如阴阳在指面交争。
血泊是由她与鬼的血交融汇聚而成,生死场看似复杂,核心却十分简单,便是反复提到的阴与阳。
玩家属阳,鬼属阴,血为组成人体的基础物质之一,是阴阳形成之根基,两者内在精微之血外合,形成体外之阴阳。
剑即将对准动脉落下,马夕雾动着手指蘸满血液,艰难地在地上画了一个不太规整的圆,一道弧形曲线将圆分为面积相等的两半。
马夕雾与时间和生命赛跑,她不知道这样是否能够救她出困境,她孤注一掷地在圆中落下位置相反的两个圆点,一上一下,一左一右,阴阳太极成。
马夕雾以血绘出的太极图中迸发出耀眼白光,一阵地动山摇,晃动使鬼对准马夕雾动脉的剑尖偏了位置,割过她的耳垂。
以太极图为中心向四周放射,地面上出现过度干旱时的裂痕,裂痕迅速扩大,蔓延到马夕雾的身下,马夕雾感到自己的身子在向下塌陷。
身下的土地彻底崩裂了,几乎是一瞬之间,马夕雾从泛着青光的丛林坠入了黑色的深渊,马夕雾能感受到身子在不停下落,随着下降到来的是潺潺的水声。
越坠落,越清晰,水声很快不能用潺潺来形容,足以称得上一句惊涛骇浪。
不知在空中滞留了多久,当水流抚过她的脸颊时,马夕雾还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有力的水流托举着马夕雾的背部,她并不擅长游泳,但在这片水域里,她不需要做任何一件事,就可以非常轻松地浮起来,不会被水吞没。
水流冲刷过的地方,疼痛都减轻了,马夕雾知道,自己突破了肝经与肾经之间的挡板,她不仅进入了肾经的脉道,还在穴点附近。
肾色为黑,即使在穴点附近,周围也是漆黑一片,难窥天光,马夕雾的视觉在此刻不太能帮上她的忙。
随着水流飘荡着,不等马夕雾去找,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水流带着马夕雾移动,马夕雾感到身下一阵强大的吸力,而后便被卷入漩涡中,再次回神,便已经在穴点内了。
这一刻可谓是马夕雾在生死场中真正彻底松一口气的时刻了。
她停止了无穷无尽地思考,彻彻底底地让精神释放着,在庇护所内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马夕雾希望这三天的一切都能如这一场觉,睡醒时,梦里的光怪陆离全部消失,世界是正常的世界,有太阳,有月亮,有美食,有鲜花,有爱你的人在身旁。
“滴——滴——三天时间已到,生死场模式时间到,生死场模式已结束。本次生死场,鬼与玩家均未死亡,游戏继续。”
“滴——滴——鬼与玩家做好准备,生死场模式即将关闭,准备投放中。3——2——1——投放成功。欢迎回到普通模式。”
这不是一场梦,但马夕雾很高兴,自己还能有入梦与梦醒的机会。
她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