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高阳彧翀（1/1）

“唉！世人皆被蒙蔽双眼，世人不过一张嘴 ，人云亦云；世人不过一双眼，看不清事物本身，更看不清自己的内心，浑浑噩噩是一生，清明透亮是一生，纯洁良善是一生，十恶不赦也是一生。”吴霖宓深深感慨一番。

“莫非姑娘并不赞同世人对玉兰的评价？”对于吴霖宓的说法高阳彧翀只觉新奇，眸中闪过一丝奇异光芒，却依旧照不到他那深邃眼眸的最深处。

“自然，玉兰生就纯洁无瑕，品性高洁，白色，原本就是最干净的颜色，那么玉兰花该是视为忠贞之花才是，既然我们都知道它被世人诟病，也知它受到世人不公平的对待，那我们拥有正确观念的人就该以己之力扭转世人对其的偏见，而不是为了不被当成异类而违背心意做自己都唾弃的事。”

“姑娘好见解，好气魄，本王佩服。”高阳彧翀被吴霖宓一番慷慨陈词说得难免动容，忍不住出声喝彩，只是转念一想，现实终归还是现实，“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套头面实在不好搭配，若非一身白，实在衬不出这套头面的华贵，若是搭配别的颜色，终归是不伦不类，可若真是一身白，这也未免太不吉，所以这套头面的实用价值远不如它售卖的价值，姑娘还是观赏就好。”

吴霖宓想了想，好像他说得很对，古代这些女子发型繁复，若是没有这些首饰装饰实在不好看，再者首饰越多，花样越多，也恰恰证明这个人身份地位不同凡响，只有耕种行业的女子需要务农不能带繁杂的首饰，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都是要佩戴的。

“你说得也对，这样造价不菲的头面要价亦不菲，若是单独售卖还可随意戴着玩玩，可若整套买下来，实在没有场合实用，扔在家里也只能用作压箱底，着实暴殄天物。”

话虽是这样说，此刻她的内心却是想着若是自己有钱的话定要将它买回去的，就算不实用，但这样浑然天成的物品极具收藏价值，不戴，用来赏玩也是赏心悦目的。

原本她是可以用吴府的钱购买，可是相处这么久，她深知吴府过得也甚是拮据，以她父兄的官衔又能有多少收入呢，勉强过活一家维持表面生计罢了，她若一定要购买，吴家自然也能拿出钱来，他们从不舍得委屈吴霖宓，但他们就要受委屈了。

吴霖宓不想他们受委屈，于是恋恋不舍的多看那套头面几眼，这样干净得一尘不染的东西最是让人欲罢不能，就像她宁愿自己待着也不愿出门与那些花活不断的人打交道一样。

那边厢，李姝瑾已经挑选好一套头面，唤吴霖宓过去瞧一眼，那是一套粉色金玉打造的缠枝花头面，粉粉嫩嫩不失少女的元气，以金配色又不失温婉大气，可见挑选之人用心良苦，也只有知她心意之人才会挑选得如此合她心意。

头面很快打包好，那边穆楠楒定制的头面也打包好，几人便一道下了楼，跟在众人之后的吴霖宓总忍不住打量前方的穆楠楒，真的有种灵魂出窍的错觉，不知为何，她有些羡慕穆楠楒，同人不同命，明明二人都是顶着同一张脸，她因为这张脸得到两位皇子的青睐，而她呢，受尽世人唾弃，成为那不祥之人，可真是可悲又可叹呐！

按理本该是吴霖宓与李姝瑾等高阳君煜一行人离开后方可乘车离开，岂知高阳君煜竟非常有礼的先送她们上马车，李姝瑾深知这样不合规矩，可高阳彧翀发话，她又怎敢违逆，只得战战兢兢带着吴霖宓坐上马车先行离开。

目送吴府的马车渐渐远去，高阳彧翀面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眸光深邃的盯着马车远去久久凝望，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爷，您怎么了？”见此情景，穆楠楒同样心思沉重的看一眼马车离去的方向，那辆马车早已消失在人流中不见踪影，可高阳彧翀就像是穿透人潮要将那辆车亲眼目送到家一般，这使得她心中不免有些不适。

“无事，上车吧！”高阳彧翀云淡风轻的说了这么一句，穆楠楒只得温顺的走上马车。

见穆楠楒已经走进马车，高阳彧翀看一眼身旁的侍卫，那侍卫立即会意，待到高阳彧翀也走进马车，也同他们一道消失在拥挤的人流中。

回到吴府，吴霖宓感觉身体都被抽空，浅浅给吴刘氏报平安后就满身疲惫的回到自己的院子睡下，这一觉她睡得浑浑噩噩，十分痛苦，好似将她的前世都流水般过了一遍，待得她醒来，汗水早已浸湿衣裳，因为睡得不踏实，这一觉醒来头痛欲裂，实在受不了身上的黏腻，便前往净室清洗干净。

在氤氲满室热气的热水中泡了好久，脑袋渐渐清明不再疼痛如被唐僧念了紧箍咒，回到房中，简单用过晚膳天色已经黑沉，秋夜凉意渐起，披了件衣裳她便出了门，动儿与淞儿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谁也没有打扰她，只在她身后默默地跟着，只有淞儿偶尔低声与动儿交谈几句，话题大多围绕吴霖宓的反常举动。

璟亲王府书房内，高阳彧翀手里拿着一本书再看，可是，那一页书自翻开以后就没再动过，已经半个时辰过去，高阳彧翀犹如石化了一般目不转睛盯着那页书看，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页书上写着什么旷世佳作，这才使得璟亲王沉醉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终于拉回高阳彧翀的思绪，眸光微挑，声音冷凝：“何人？”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进来。”高阳彧翀放下手中的书，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在门外之人推门进来的同时他已经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

“王爷，属下已经查清楚了。”来人正是下午那个侍卫，恭敬抱拳行一礼后才禀报任务完成的成果。

“她到底是谁？”这话问出口的同时，高阳彧翀脑海中再次拂过那双熟悉的眼睛，那是一双绝美的眼睛，是独一无二的眼睛，那一双眼睛，是人类不配拥有的眼睛。

高阳彧翀声音冷凝如冰刀，戳在 侍卫耳中冷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在心理素质还算高，不然也不能随侍在高阳彧翀身侧。

“是吴府大小姐无疑，只是，据属下探知，这位大小姐数月前为了大殿下自缢过，京中大夫当时已经诊断大小姐没有生命体征，交代吴府可以准备后事，后来宫中陈御医受大殿下之命前往吴府诊治，最初时他也诊断大小姐已死，就在抽手的一瞬间大小姐竟然活过来了，自那以后，大小姐性情大变，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的吴府因她家宅不宁，现在的吴府亦因她，一片祥和。也正是在同一天，冥后娘娘被洛桐那厮带离冥府，自此杳无音信。”

侍卫说话极为严谨，高阳彧翀面前，他不敢武断的替高阳彧翀下定论，作为侍从，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他才能在高阳彧翀手下活到现在。

“吴府大小姐死而复生？这样大的事情本王竟然今天才知道。”高阳彧翀声音平静，像是平平淡淡的在叙述一个事实。

然而，侍卫已经吓得肝胆俱裂，扑通一声，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原本清冷的秋夜还要多添一件衣裳才能保暖，侍卫的额头却 是不合季节的冒出豆大的冷汗。

“属下该死，当时坊间皆传吴府这是使了一招假死威逼大殿下必须娶吴府大小姐，属下们一门心思在搜寻冥后娘娘下落之上，竟疏忽了洛桐那厮会玩这样一招借尸还魂，属下洞察不足，属下该死。”

“如此说来，已经确认了是吗？”高阳彧翀轻轻摩挲椅子扶手，明明依旧没有发怒，侍卫已经虚脱得如同死狗。

大意了，一时着急竟然替主子下了定论，实在是大忌啊！

“属下该死，属下出言莽撞，一时口不择言，主子赎罪。”侍卫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不让自己瘫软下去，不然就彻底玩完了。

“同样的问题本王不想重复二次。”

“洛桐已经灰飞烟灭，属下等无从探知娘娘是否被他借尸藏人。”

“如此，本王留你何用。”短短一句话，简简单单几个字，顷刻间，那名侍卫求饶的话来不及说出口就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原地，原本他所跪的位置旁，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一名从头到脚包裹严实的黑衣人，如同影子一般无声无息，若不是那里刚刚凭空消失过一个人还来不及眨眼睛，谁会发现这个黑衣人的出现。

高阳彧翀沉默良久，这是他的烟羽卫，他知道只要吩咐给他们，就一定能知晓一切，可是，他突然不想这么快知晓全部了，那双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那双眼睛里清澈的无知又让他觉得留下她会非常有趣，于是挥退烟羽卫不再追查下去，既来之，则安之，且静待事态在自己手中慢慢发展，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这场游戏是越来越有趣了。

吴府内，吴霖宓趴在亭子的护栏上思绪万千，粉嘟嘟的小嘴因为脸靠在胳膊上挤得嘟了起来，一双迷人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暗夜蝴蝶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小姐，秋夜寒凉，当心着凉，咱们还是回去吧！若是喜欢，明儿个咱们再来。”动儿担心吴霖宓受凉，上前柔声哄着。

吴霖宓动了动身子，也只是转个方向继续趴着，动儿眼见哄不动自家小姐，知晓小姐今日定然经历过什么打击，心事才会这样重，折身让淞儿回去取件披风来，免得吴霖宓真的受凉，她则默默守在吴霖宓身侧一动不动看着干着急。

又不知过了多久，直冻得动儿腿脚发麻，只以为出来走一走很快就会回去便没有多添衣裳，此刻已是冷得瑟瑟发抖，不敢上前催促吴霖宓，只能轻轻的在原地跺跺脚，搓搓手。

“啊咻～”一声喷嚏在这寂寂暗夜里格外醒目，随即便是吸鼻子声音，浓浓的鼻音暗示受了凉，即将生病的预兆。

吴霖宓终于应声而动，转头看去，动儿正无比难受的揉捏鼻翼想让自己好受些，看着她憨态可掬的动作当真是可爱，原来平日里无论表现得多么成熟稳重的人生病的时候竟也会表现出这样幼稚的一面。

动儿再次吸了吸鼻子，忽觉有一道目光正在注视她，寻着那道目光看去，对上的是吴霖宓的眼睛，顿时大骇，“小姐，是不是我打扰到您的清静了？”动儿十分懊恼，沮丧的说道：“我也不想的，只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啊小姐，我一定努力忍住，不会再打扰您了。”

此时吴霖宓心中更加烦闷，从前若是有心事开车出去兜兜风就好了，可是现在，最快的速度就是骑马，她不会，于是便想换个法子，只要能自己轻松一点，自在一点，没有束缚一点，对于动儿这样寸步不离的关心她也可以理解，但本心里她不能接受，压制内心的躁动柔声细语催促动儿先回去，若是因她而生病，她会更加良心难安。

“动儿，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可是小姐，黑灯瞎火的我实在不放心您独自在这里，你要是想在这儿多呆一会儿你就多呆一会儿，我没事的，我站在旁边保证不再发出任何动静，就只当我不存在。”动儿信誓旦旦的保证。

说实话，动儿这样忠心耿耿的效忠她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此时此刻这种关心是压力，是束缚，是牢笼。

“在咱们自己家里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你只管放心回去就是，正好，你先回去帮我准备热水，过一会儿我回去泡个热水澡去去寒，你也赶紧回去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后天公主府的花宴你还要随我一道去呢，你若是病倒了，难不成让淞儿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