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请御医（1/1）

小丫鬟打来热水为其擦拭身体，一盆盆的热水往里送，李姝瑾喂其服下少量薄荷水，陈御医为其施针运气，只希望热症能快速退下去，一个时辰后，众人的忙碌未能换来预想的效果，反而是反反复复，热症一次高过一次，再烧下去恐怕大罗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

吴家三口眼睁睁看着李姝瑾手脚利落的协助陈御医诊治吴霖宓，心中感动之余更多的是为吴霖宓担忧，看着陈御医眉头紧锁，面色凝重，他们真怕吴霖宓会挺不过这一关，恨不能一夕之间学会医术上前帮忙，却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站在最不碍事的角落束手无策。

然而，束手无策的又何止是他们，就连医术精湛的陈御医也已经束手无策，夜将入半，又已经两个时辰过去，病情依旧每况愈下，从喉咙闷闷长哼一声，起身来到吴家三口面前，满面消沉，看一眼吴沐之欲言又止。

看出他的难言，吴熠心下已经快速做了最坏的打算，定了定心神这才对陈御医说道：“陈大人有话不防直言。”

陈御医原本就是在组织语言该怎么说好，听得吴熠这么说也不再扭捏，拱手朝吴熠郑重作了一揖。

这一举动差点将吴家三口吓得魂不附体厥过去，倒是这一礼太重他们受不起，而是这一礼预示着什么他们太清楚不过，可是没到最后一刻他们还勉强能撑住最后一口气。

“陈大人此举何意？莫不是小女…”话几此，吴熠语气里明显带了哽咽，不敢再问，更不敢去听。

陈御医沉重的长叹一声，“这一礼是向大人您致歉的，白日里因为我的疏忽没能交代清楚注意事项，这才导致公子不明原因酿下大错，罪责之根源在于我啊！”

吴刘氏颓然的摔坐在身后的凳子上，陈御医此话难道是向他们宣告吴霖宓药石无医了？不，这要她如何承受这个结果，她不能接受。

“小女她…”吴熠轻轻揽住吴刘氏靠在自己的身上，生怕她扛不住再倒下去。

陈御医道：“公子那一番操作使得大小姐吸入打量药汁进入气管，此乃非常凶险的情况，也因此同时引发了数症并发，我实在医术有限，针法也不及太医院掌院院使大人，此处我还能拖个一时半刻，若是大公子能请来掌院使大人或许大小姐还能有一线生机。”

听得此处，吴沐之立即上前一脸踌躇满志的说道：“我一定将掌院使大人请来。”

祸本就是他闯的，他心中始终自责着，总想着若是能弥补，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决不退缩，更何况此时也只是让他去宫里请个人。

若真论起来，这可比上刀山下火海难多了，宫里的御医又怎是那么好请的，宫里的御医可都是给宫里的贵人们准备的，高官之家要想请御医都得请示过宫里的主子们，又何况他们这样的人家，简直难如登天，但他还是立下了军令状，今夜无论如何都要将人带来。

夜，就快沉了，宫门，也即将落锁了，谁也不知道他这一去结果会如何，只能在这宁静的夜里本分的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李姝瑾依旧不知疲倦的协助陈御医照顾吴霖宓，事无巨细，每一件她能做的她都力所能及的做了，也不管吴霖宓醒来若是知晓是否会笑话她不愧是庶女出身，丫鬟做的活她也能做得如此顺溜。

吴刘氏已经忘了与丈夫夫妻恩爱和睦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今夜她终于再次感受到丈夫的关心与温柔，吴熠做不了别的，便陪在她的身边时不时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这也是吴熠经过多年第一次感到被妻子依赖，除了在莫姨娘那，莫姨娘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女人，事事都依赖于他，这也将他的男儿气概衬托得霸气无余，男人嘛，都喜欢被仰视，被崇拜，可吴刘氏却从未给过她这种骄傲的感觉，又或许是有过的，只是时间太久远已经记不清了。

今夜最难的还得当数陈御医，这是他职业生涯迎来最艰难的一次挑战，耗尽毕生所学，也未能将吴霖宓从鬼门关拉回来，使得他严重怀疑自己的学术是否真如传言那般名副其实。

子时已过，宫门已经落锁，吴沐之那方始终未有任何动静传回来，所有人边观察着吴霖宓的迹象边朝门口的方向翘首以盼，时间在静谧的黑夜里缓缓流逝，一刻钟，两刻钟，沉静而缓慢。

宫门落锁，粗算时辰，足够吴沐之赶回的了，可他却迟迟不见人影，渐渐的，众人不再抱任何希望。

宫里的太医又怎是那么好请的，若非陈御医正休沐，这样的人物他们家是请不起的，当下还想请院首，吴熠无奈的叹息一声，若不是他年纪老迈，腿脚不像年轻时利索，他就该自己的去的，毕竟自己混迹朝堂的时间比吴沐之久，多少有点人情在。

突然，吴霖宓体温再次上涨，烫得人不敢伸手触碰，冷帕子敷上去不过片刻就蒸腾起热气，像是将水烧开了一样。

忽听一声呕吐，吴霖宓喷出一口鲜血，喷得满脸都是血珠，大口的鲜血顺着脖颈往下，浸湿了大片衣裳和被褥。

夜静谧得吓人，仿佛能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烛火突兀的跳跃着，摇曳着人影在房间内杂乱交织，使得人心异常烦乱。此时，吴霖宓喉咙内血水的咕噜声更吓人，只听着她有出无进的气息，若非怕惊到她，更怕惊到为其治疗的陈御医，吴熠恨不能一掌挥飞那座烛台。

小丫鬟眼尖的上前挑了挑烛芯，烛火终于安静下来。

蓦的，一只柔软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就听吴刘氏极力压制内心的情绪不免担忧的小声问道：“老爷，你说咱们宓儿能挺过去吗？”

吴熠反手握住吴刘氏的手轻轻拍了拍，“会没事的，你看咱们女儿多有福相，她一定会没事的。”

果不其然，吴霖宓确实是个有福气的，就在陈御医想要放弃的时候，小厮欢喜的跑进门道：“大公子回来了，掌院大人也被请来了。”

吴熠惊疑的同时已然迅速迎向门口，果然就见吴沐之引着一位须白老者走进来，吴熠激动的朝老者拱手作揖。

“掌院大人，劳烦您半夜跑一趟了。”

掌院使王大人回了一揖，“唉～吴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先不说这些了，先带我看看大小姐。”

陈御医也赶紧上前边引着掌院使王大人往床边走边简洁明了的将吴霖宓的现状说与掌院大人。

有了掌院大人的加入，李姝瑾在那边显得有些多余，于是乎三人被一同请到门外，以免打扰太医全心为吴霖宓诊治。

经过掌院大人的一番施针后，吴霖宓终于不再吐血，病情也算稍微控制住。

“夫君，你是怎么请得掌院大人的？”李姝瑾俨然已经忘了吴沐之先前的所作所为，而是满心好奇于吴沐之是如何能请来掌院大人的，如此神通，不得不让人佩服啊！

此时，吴熠与吴刘氏也转头看向吴沐之，众人皆是好奇的，那个时辰进宫，不仅马儿脚程要快，路上更要畅通无阻，否则必定赶不在宫门落锁前到。

吴沐之见众人好奇，于是爽快的满足了他们的好奇。

“其实人不是我请来的。”

“那是谁？”吴熠惊奇的问，能有如此本事的人，定然有着非一般的地位，能让这样一位大人物为他吴府办事，这份恩情将来必定要还的。

吴沐之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将方才发生的一切详细讲了一遍。

“适才等我赶到皇宫时正好宫门落锁，任凭我怎么哀求那守门的侍卫都不肯通融一二，就在我垂头丧气准备去黎王府碰碰运气时，宫门竟在此时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正是黎王殿下。”

“于是我赶紧上前将事情同他说了一遍，黎亲王一听宓儿生死攸关，不问其他立即转身再次折回宫中，不多时就见他将掌院大人带了出来，若非天色已晚，他也要跟着一起来的。”

这…原来是黎亲王，吴熠与吴刘氏，以及李姝瑾听罢心中五味杂陈，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接他的话。

这可真是冤孽啊！若非因为黎亲王，吴霖宓又怎会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自己，这次更甚，险险将自的性命都搭了进去，可也若非他黎亲王，掌院大人又如何能被请来他吴府，所以说，如此孽债真不知该从何处算起。

“所以，你将妹妹的事情统统说与黎王殿下听了？”李姝瑾问道。

吴沐之看向妻子，不明白她问这话究竟是何意思，“若不如此，如何能请来掌院大人。”

“那黎王殿下怎么说？”李姝瑾殷切的追问。

“他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了片刻便让我等着，他自己折身回转宫中，不多时就见掌院大人带着药箱出来了。”吴沐之还是仔细回忆后才回答的，生怕错漏了什么没说，可好像确实如此，并未有遗漏。

李姝瑾紧紧攥着手帕，水葱一般的指甲不住的扣着上边那朵蝶恋花，她知道不该非议别人，可她既以为吴家人，心中不免偏向吴家多一些，此时的她心中甚为纠结，是该怪黎王殿下太薄情寡义呢？还是怪床上这丫头太不成气候，白白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