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杀式攻城（1/1）
洪城东城外，一道黑线由远及近，很快就来到近前。
当看到对方的军队时，周成咧开嘴笑了。
原因无他，这支军队根本就称不上军队。
他们确实是神火教的人，一个个身穿长袍，头戴兜帽，连最简单的铠甲都没有。
而且队形散乱，根本就没有军队该有的肃杀之气。
反而像是一群虔诚朝拜而来的信徒。
周成不屑地笑了声。
“早知道来攻城的是这样的队伍，我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要是我这次带来的是二百骑兵，我都敢杀出城去，在里面杀上几个来回。”
葛柒不懂军事。
但他知道，除非对方这一千人全都是术士和江湖好手。
不然正面对上武器铠甲齐全的军队，哪怕是是一千对二百，也难逃溃败的命运。
更何况，他们连最基础的攻城器械都没有，怎么攻城？
就算洪城是个小地方，但城墙可不是摆设。
没有云梯，你靠飞挝上来吗？
神火教的队伍在洪城外五百步站定，队伍前方正中，是一架马车。
帘子挑开，从里面走出来的正是神火教的主母。
而在她身边，还牵着一个大概十岁上下的孩童。
周成气运丹田，开口声若洪钟。
“本官乃广安府宣武校尉周成。”
“尔等乱臣贼子，区区千人就敢围攻洪城。”
“速速退去，还能暂时保全一命。”
“不然，本官手下将士的刀可不会留情！”
女人站在马车上，并没有理会周成的话，反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哟，这不是良捕头吗？几日不见，妾身可是甚是思念呢。”
葛柒冲着女人抱了抱拳：“夫人过奖了。”
“倒是夫人，依旧风姿绰约，左臂的伤这是养好了。”
提到这个，女人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胳膊。
“劳良捕头挂念，你当天给妾身留下的伤，妾身可铭记于心呢。”
“这次前来，就是要找良捕头讨债的。”
“等妾身率人攻入城去，第一个就把良捕头你四肢砍下来祭祀母神，”
葛柒很想给她来一句：哎呀，我好怕怕，来咬我啊。
碍于公冶良的人设，他只能忍着，改而开口道。
“夫人，趁早回头，还来得及。”
“光凭你们这些人，是攻不下洪城的。”
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就请良捕头拭目以待了。”
随即，振臂一呼。
“攻城！”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所有神火教徒全部振臂高呼。
“神火不息，母神永存！”
然后，迈开步子就朝城门冲了过去。
周成站在城门楼上，看到这一幕只想笑。
因为对方进攻的队伍不光手无寸铁，而且连最基本的队形都没有。
近千人，就这么稀稀拉拉地朝着城门而来，不像攻城，倒像是逃荒的灾民。
他抬起手，就准备下令放箭。
可葛柒却在旁边拉了他一把。
“怎么？”
周成疑惑地看向葛柒。
葛柒微微摇头：“先不急着攻击。”
“这些人又没有兵器，哪怕跑到城门口，还能推开不成？”
周成一皱眉，点头道：“确实可疑，这群疯子到底想要干嘛？”
“这么冲过来，来送死不成。”
葛柒顿时心中警觉：“送死？没错，他们就是来送死的。”
“你想到什么了？”周成连忙问道。
葛柒眉头紧锁：“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就是求死来的。”
“在术法之中，有一门极其残忍的法门，名为血祭。”
“血祭？”
周成并非术道中人，自然不明白什么是血祭。
“所谓血祭，就是利用生命来发动的术法。”葛柒解释道。
“血祭的生灵数量越多，术法发动之后，威力就越大。”
“这···”
周成大惊。
“我们不杀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了。”
葛柒一脸苦笑：“我们不动手，他们还可以自杀。”
“那该怎么办？”
“没办法。”葛柒无奈地摇摇头。
这将近一千神火教徒，现在就像是烫手的山芋，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办法不是没有。
只要能从根源上阻断血祭术法的发动，这个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可葛柒是个外来者，对于这个世界的术法体系一知半解。
而且，能禁断术法的发动，那至少也到了一方大能的程度。
以葛柒这点道行，就算知道办法也做不到。
果然，这些神火教徒冲到距离城墙百步之内时，发现并没有遭到攻击。
于是，他们便停了下来。
就见其中有一名教徒走出来，手捧一座赤火王雕像，恭恭敬敬拜在队伍前面的地上。
紧跟着，呼啦抄一下，近千人齐齐跪倒在地。
城墙上的士兵不明所以，看到这些人齐刷刷的纳头就拜，全都止不住笑出声来了。
“哈哈哈，他们在干嘛？怎么还给我们磕上了？”
“这是想让我们不杀他们吗？”
可早有猜测的葛柒和周成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只见这些教徒对着神像三拜九叩之后，再次振臂高呼一声口号。
随即，纷纷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入自己的胸膛之中。
如此一幕，惊呆了城墙上的士兵。
“他，他们在干嘛？”
“为什么要自杀？！”
鲜血肆意流淌在地面，很快就将城外的大片土地都染成了红色。
最令城墙上的士兵震撼的并非一下子死去近千人。
毕竟，他们都是军人，即便是多年来十分安逸的江南七道的士兵，但也是上过战场的。
令他们震撼的，是这些人全部都是自杀。
近千人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无论对于什么人来说，都足够震撼。
哪怕是二十几年行伍的周成，看到这一幕，心头也是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
“他，他们竟然真的全都自杀了？！”
葛柒也是面色铁青。
毕竟，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更关键的是，利用近千人的生命发动的血祭，天知道会有多大威力。
此时，站在远处马车上的女人脸上露出了狂热的虔诚。
她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自己的胸前。
而在马车周围，还有几十名神火教徒留守。
他们也以同样的姿势，环绕在马车周围。
唯有女人身边的小男孩，一脸平静地看着洪城方向。
他脸上的表情，成熟的不像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
葛柒看着即将发动血祭术法的神火教徒，知道他们这边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只要干扰对方的仪式，就可以打断血祭。
但双方相隔五百步，即便现在率军出城，等冲到对方面前，术法也已经发动了。
棋差一招，就陷入步步被动。
周成投来询问的目光。
葛柒无奈地摇摇头。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全力死守了。
毕竟，他们连对方的术法是什么效果都不清楚。
马车上，女人带领着神火教徒的祷告已经结束。
那片血染的土地开始升起氤氲的血气，丝丝如雾，飘荡在空中。
而那个小男孩，此时仰起头看向女人。
“去吧，去把他抓回来。”
女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男孩目光坚定，迈步走下马车，向着洪城的方向走去。
见到这个情况，葛柒立马反应过来。
这个男孩，就是术法最关键的最后一步。
“快，强弩手准备！”葛柒大喊一声。
不用解释，周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下令。
葛柒昨晚制作的符箓早已被给发放了下去，而强弩手分到的，正是黑水符。
强弩的射程为三百步。
所以，周成命人等男孩进入三百步之内，就立即射杀。
到了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对方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敌人就是敌人。
当然，那孩子肯定没那么容易被杀死。
在男孩进入强弩射程之后，所有弩手立刻发射。
弩箭如雨，撕裂风声。
但那片血雾，如同有生命一般，竟然又向上拔高了高度。
弩箭穿过血雾，无一例外，全部失去力量，坠落在地。
只有六支缠有黑水符的弩箭，在进入血雾之后立刻爆开，将血雾炸出一个个空洞。
但也因此而失去了作用。
第一波攻击未能奏效，周成立刻进行了调整。
再次利用三张黑水符去炸开血雾，而普通弩箭则间隔一个呼吸再发射。
借着黑水符炸开的空洞，射杀男孩。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有黑水符开路，这一次弩箭纷纷穿过空洞，直奔男孩而去。
可男孩只是闲庭信步般不急不缓地走着，弩箭如雨点落下，竟然无一能射中。
葛柒和周成面面相觑，只得放弃了射杀的念头。
对方明显拥有某种神秘的力量。
想要靠弩箭完成射杀，几乎是不可能的。
与其浪费黑水符和箭矢，倒不如留下来，用于应对术法完成后的危机。
此时，男孩已经走入那片血雾之中。
浓厚的血雾遮掩了男孩的身影，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轮廓。
而血雾中的男孩则走到深处，随即深吸了一口气。
随着这一口气，血雾如遭鲸吸一般，迅速被吸入他的口中。
只是三五个呼吸之间，血雾就已经消失，男孩的身影再次暴露在葛柒他们眼前。
葛柒知道，接下来就将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只见男孩此时浑身皮肤都变成了淡红色，整个人仿佛因为大量血雾吸入，身体都大了一圈。
机会！
葛柒突然抬手，掌中一声雷霆炸响，掌心雷瞬发而出。
雷球破空而出，竟然以奇快的速度刹那间便落在男孩的胸口上。
强大的雷霆之威，直接将男孩轰得倒飞出去。
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而他体内的血雾似乎也无法再锁住，开始从他周身溢散开。
“纯儿！”
眼见这一幕的女人发出一声痛呼。
她想不明白，之前与公冶良交手的时候，他的雷霆明明速度并不快。
以她的身法都能轻易躲开。
可如今，她的纯儿距离城头近乎二百步的距离，这雷霆是怎么瞬间袭至的？
她当然不知道，葛柒并不是发出一记掌心雷，而是两记。
第一记发出后，立刻第二记跟上。
而第二记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第一记提供加速度，让原本速度一般的雷球能够在推力的作用下，速度暴涨。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奏是要用科学的态度搞一搞迷信！
城头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张大嘴巴，错愕地看着被打倒在地的男孩。
随即，人群爆发出猛烈的欢呼声。
自杀的神火教徒，诡异的血雾，还有这个看着就不正常的男孩。
即便士兵们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但这些也足以让他们感受到危机。
可现在，好像危机被化解了。
“哈哈哈，良捕头，好样的！！”
周成揽住葛柒的肩膀，激动地大笑道。
“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打雷闪电。刚才那一声雷响，可是把我惊得够呛。”
葛柒微微笑了一下，目光却依旧盯着倒地不起的男孩。
掌心雷并没有化解危机！
当时，掌心雷可是连神火教主母的护身神火都挡不住。
若是落在人的身上，当时就得炸得四分五裂。
可男孩结结实实地命中了一记，竟然只是倒飞了出去。
果然，男孩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
此刻他上身的衣服全部被炸烂，露出了带着焦黑，鲜血淋漓，可见森森白骨的胸口。
但即便这样，他依旧活着，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一般。
这让城头上原本兴奋的众人心再次沉了下来。
周成瞠目结舌地看着，拍了拍葛柒的肩膀。
“被雷劈都不死，他是妖怪吗？”
“老弟，再给他来一下，赶紧弄死他。”
可葛柒却摇摇头。
“没用，刚刚那一下只能出其不意。”
“现在他有了防备，再想打中就没那么容易了。”
还有个原因他没说。
此刻，葛柒藏在袖子里的手掌也是血肉模糊，一片焦黑。
两记掌心雷连发，本就对他的元炁消耗很大。
再加上这两记碰撞在一起，相当于在手心中炸开的，他的手掌短时间内已经算废了。
好在葛柒早有预料，用的是左手，并不耽误他打架拿刀。
城下，男孩抬眼看向城头的葛柒，原本平静无波的双目中闪烁起杀意。
葛柒一把抽出腰刀，遥指男孩。
“嘿，原来你也会生气啊。我还以为你是个木头人呢。”
“怎么样，小子？刚刚那一记掌心雷味道不错吧？”
“纯阳之雷霆，专破尔等阴邪血祭之术。”
“现在很不好受吧？”
男孩死死地盯着葛柒，感觉随时都会爆发，冲上城头和他拼命一般。
但此时，身后却传来女人的喊声。
“纯儿，不要理会他，赶紧完成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