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嘉永大才（1/1）

天将午，日头微辣，嘉永楼。

陈子涵看着嘉永楼这面金字招牌，忽然觉得当初不是因为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自己恐怕已经死在前世的那个战场了。

或许这就是命运，他笑的走入大堂，掌柜迎面而来：贵客上门，陈公子里面请……陈公子，您的天字一号房今儿有客，您看安排您天字二号，可否？

嘉永天字一号房一直都是陈家大少爷专用的，只是因为上次出了那档事，个把月没有再来，怕是受了教训。只怕是被陈家老爷关禁闭了。却没料到今天忽然来了，又正巧嘉永几大巨商在此宴请当朝礼部尚书之女林书书………这让掌柜心里忐忑不安，他怕这家伙蛮不讲理，横着来。

万一得罪了天字一号房的人，怕是自己这酒楼也会被波及了。

没事，我们就两人，找个临窗的位置就行了。

陈子涵语气平淡和气，掌柜小心翼翼的说道：以陈公子的身份，坐在外面不妥。

对于此时的陈子涵而言，他是不需要的，所以他还是说道：掌柜不用如此，我们就坐外面，给我们来一壶龙井，另外……糖醋鲤鱼，其余你帮我安排就好了。

说完便转身向二楼走去。

掌柜无奈摇了摇头，冲着小二吼了一嗓，陈公子二楼雅座，上极品龙井一壶！

秀儿已经渐渐熟悉了少爷的行事风格，不分尊卑，喜欢与以诚待人之辈相交。

两人落座，想到当初就是这一坐席，遇见了林书书，出了那破事。

少爷你就别多想了，总不能再去找回场子吧？

陈子涵摇头，找什么场子，那是我自找的，其实我很感谢她，如果不是那家伙……说了你也不明白。

一声叹息，视线投向窗外，人生如梦……往事如烟。

此刻只想喝上两杯。

林书书应约前来，随她一起的还有傅老。

二人正好上楼，便看到坐在窗边的陈子涵说着：人生如梦，往事如烟。

我请你喝两杯！

陈子涵回头一看，林书书戴着纱巾，笑盈盈的看着他。

这么巧？来来来，一起坐，这位老人家您请上座。

人生如梦…往事如烟，陈公子是在感叹什么呢？

一晃月末，那时我不懂事，在此得罪了姑娘，今天我便以酒赔罪。

林书书眼睛一亮：可是清云台？

这个真没有，不过此次带来了另外两种酒，一种叫清云清香，一种叫清云浓香，比之清云台略差，清云浓香可与妙香比肩。

拿来尝尝。

没带身上，过些日子周记铺子就有的卖。

我已听说姑娘这两天要回上京，到时候我托人给你带一些。

傅老听着难以置信 ，能和妙香比肩的酒，不可能。

林书书笑道：我是相信的，我可是喝过，那清云台比妙香还要好喝……我有两坛，不过得留着带去上京给长公主殿下，让他为这酒在皇宫铺路。

要不待会回去我打一点给傅爷爷你尝尝。

傅老乐了，你这丫头。

陈子涵看着傅老笑称林书书为丫头，故而慎重的对傅老行了一礼，接过小二的茶。一边斟茶一边笑道：我第一次与林姑娘相遇，那时孟浪，得罪了林姑娘，却也因此醒悟，故而觉得这便是人生如梦。

所以你得好好谢谢我。

林书书与陈子涵已有几分熟悉，说话也很是随意。

当然，你看我有了好酒可是都让你先品尝的。

今天你可没带酒，明天我就回京了，要不你做首词给我可好？

这……你可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了。

想了想便让小二取来笔墨纸砚。

傅老以为他会退却，作词本来就并不能随手拈来，要酝酿，要组织，一首好词得需要多次打磨。这临场写词，傅老是不太认为能写出什么好词的。

此刻林书书以明日启程命题，这便是一首送别词，看这少年如何写。

天字一号房门打开，吴家吴比雄准备出来迎接林书书和傅老，却没料到两人此刻坐在外面。

他走来打了招呼，看到陈家少爷提笔作词。

这胸无半点墨，却在傅老面前班门弄斧！

长相思·花似伊

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别离……

………两岸鸳鸯两处飞。相逢知几时。

傅老的眼睛一亮，林书书则是小脸一红，这送别词，你怎么就写的跟别离的情诗一样。有这么直接的吗？

想着当日也是这么直接说的，要娶我为妻，她就越发羞怯。

傅老一边吟唱一边击节，然后放声大笑，妙极妙极！

吴比雄有些懵。

傅老何许人物？

鼎鼎大名的大儒！

陈子涵是什么人？嘉永城的一纨绔，祸害一方的浪荡子。

他怎么得到了傅老如此高的赞赏……这世道，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此词应景应情应……友人之情谊，为老朽近年所见送别诗词之首，拿酒来！

小友高才，老朽敬你一杯！

陈子涵连忙起身，小子不敢，傅老谬赞

我住嘉永书院，此后闲暇，还请小友能去书院看看老朽。

傅老言重了，小子此后定去拜访。

林书书看着二人相谈甚欢，慌忙将这页纸塞入袖中，羞红着脸没敢抬头，更不看看陈子涵。

吴比雄久出未归，天字一号房间里的众人颇有疑惑，待小二进来斟茶问起，才知道林书书和傅老就在外面。

你说陈子涵为林小姐作了一首词，还得到傅老赞赏？

问话的是张记老板张颜的次子张德才。

他手持折扇，身着白衣，眉头微蹙，满脸的疑惑。

嘉永四大才子，以张德才为首。

此宴一来为林书书送行，二来，他是要和林书书一同上京。

月初陈子涵还因为孟浪之事传遍嘉永，当时他知道也只是笑一笑，对小妹张思思说了句：这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道天高地厚！

后面又传陈子涵被林书书的侍卫打了，他也不惊讶，以他平生所做杀了也正常。

只是现在奇怪如此不待见陈子涵，又怎么会坐在一起。还让其作词。

林书书在嘉永这段日子，张德才是花了极大精力陪同的，对于她的性子也是有些了解。她和天下许多女子一样，亲近文人，倾慕才华。

陈子涵一身除了铜臭，便没什么。

而陈子涵今天作了一首词，还得到傅老的赞赏。

那么，这一切都是陈子涵的谋算。

他想以这样的方法来取悦林书书，这说明他对林书书仍未死心。

此子……其心可诛！

好好的地主不当，装文人，我便揭穿他，让他颜面扫地。让林书书看清楚他丑恶的嘴脸。

张德才理清思路，便定下计划。

…………

陈子涵借着这会酒楼人多，名流人人士都在，便想用这好机会为他的酒做一番宣传。

是这样的，母亲创立的周记，她仙去后，周记生意每况愈下，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弄了一些酒。

如今市面的酒并没有标准，知道妙香酒好，却不知道用什么标准定义它的好。

所以我决定用度数定一个标准。

所谓度数，便是我们平常说的烈度，

比如周记以前卖的酒和市面上绝大多数酒，他只有十五度，可是清香酒有三十二度，浓香酒有四十二度。至于林姑娘在清云大宅所喝的是清云台，有五十二度。

当然度数越高产量越低。所用原料成本也越高。自然就卖的贵，当然我们平民价的酒，清香酒，一两十文，这酒没有赚大家的钱，比市面任何酒都便宜，也比市面大多数酒都烈，如果想要喝到与妙香酒一样或者更好的酒，就可以选择周记的浓香酒一两两百文，清云台一两五百文。

秀儿看着少爷忽悠人，脸不红心不跳。

明明这些酒的成本只有5文到10文的成本。到少爷口中变成大善人亏本卖酒似的。

像吴老板，这样的大商人，傅老这样大文人，能配的上你们的也就只有和妙香酒一样档次或者更好的。

你们只要买过周记的浓香酒和清云台，自然不会在留恋妙香酒了。

傅老哈哈大笑，如果浓香酒真能比妙香更好，那老夫肯定买来尝尝，如果只是胡乱吹嘘，那我可是不会留情面的。吴老板张张嘴道。

吴老板放心，比不了把我周记砸了也没关系。

这掷地有声的话，让吴老板惊讶……难道他掌握了妙香秘方不成？

吴老板此刻忽然想起天字一号包间还有众人等着林小姐和傅老。

这时间也差不多了，二位可否………

林书书站起来对陈子涵说道，别忘记将你那酒托人带给我。

一定，二位既然有约，我便不多留。

周记的酒上市时，我也会送一些给傅老品品。

那好，以后再聊。

知道傅老身份有点晚，不然得先送给他品品才好，文人作词免不了喝酒。他在文人圈子里影响又大。他只要对喝对味了，这市场都不需要我们自己推广。

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酒足饭饱，正要离开。却没料到天字一号门开了，吴老板走出来。

陈公子且慢，嘉永皇商已定，明日林小姐便启程回金京。所以四大家，三大粮商家主，和家里的晚辈一同为林小姐送行。

大家的意思是请陈公子进去，一同为林小姐送行，二来为嘉永才子添彩。

陈子涵笑道：我就不进去了，麻烦吴老板带个话，各位叔伯盛情子涵心领，另外祝林小姐一路顺风。我还有很多事，就先告辞。周记新酒上市，欢迎大家来捧场。

他抬步走下楼梯，吴比雄一拂衣袖，转身走入天字一号包间。

张德才有些失望，却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张德才拍了拍吴比雄的肩膀，笑道：何须为这等小人生气，陈大富是个人物，在座的都没意见吧，他那儿子在嘉永也很出名……我们吃酒，别坏了兴致。

一番劝酒之后，黄记黄文明的儿子黄子行说话了，带着三分醉意。

陈子涵这厮，我们嘉永才子是不屑和他打交道的。但是唯一没想过他会作词，一个成天混青楼的浪荡公子哥，就连秀才还是买来的，会作词，怎么可能。怕是别人所做，他买来取悦林小姐的。其心可诛。

傅老和林书书脸色有些不悦，微微皱眉，便又听黄子行说，如果他真有真才实学，刚才进来作上一首，一能正名，二能扬名。千载难得的机会。他却不敢进来。为什么？因为胸中无墨，除了抄来的那首词，便什么都不会。此乃小人。

林书书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两张纸，

这是前几日陈子涵所作，大家看看是不是能入得了你们的眼。

张德才眉头一蹙，黄子行接过纸。

青烟幂处，碧海飞金镜………

………看玉做人间，素秋千顷。

吟罢，全场皆惊，鸦雀无声。

…………

一处大宅子，一棵老榕树，一把新凉椅。

陈子涵躺在凉椅上，秀儿则是在厨房捣鼓少爷教他的珍珠奶茶，

陈子涵手里捧着小册子，这家里的田产到现在他都还没看完。

秀儿兴冲冲的端着一杯加了冰块的珍珠奶茶从厨房里出来。

一边喊着少爷少爷，做成了。

一边快步朝少爷走去。

陈子涵接过奶茶，对秀儿说道：做的不错。下次把珍珠在做的有嚼劲一些。

秀儿你记一下，这款珍珠奶茶也要放在周记铺子里卖。就卖5文钱一杯。

好的少爷。

这时候白管家来了，端着一箱沉甸甸的箱子。

陈子涵让他坐在一旁，秀儿也很懂事的递给白管家一杯奶茶。

白如一时也顾不得喝，打开箱子，

里面都是各种各样下村研发基地研发出来的产品。有牙刷，牙膏，毛巾……都是一些生活日用。

陈子涵拿出几样看了看，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白管家说道，这批研发出来的研发人员每人奖励十两，还有告诉他们接着继续深入研发，让这些生活日用品的质量上更进一步。只要有突破，奖励依然有效。

对了，安排人员抓紧对这批货投入生产。

好的少爷。

白管家说道：下村的工业园区和员工住宅已经建好，他们也陆续搬入住宅投入到生产香水，镜子，沐浴液……等等。

陈子涵思索着该如何打通市场，说道：这些生活物品先从皇室，官，商入手，定价都都在一千文以上。只有先从这些人手中赚到足够多的利润，才可以降低价格普及到千家万户的普通老百姓。

白管家听的也是脸颊抽搐，这些新奇的物品他虽然没参与过研发，但是也听研发部的几个研发员说这些成本可都是很低的，最高的成本也才五十文，少爷这卖一千文，心真的是黑黑的。

只是他没敢说。

陈子涵也越来越明白什么叫家财万贯，钱这个东西足够多，就能让自己过上舒服的日子。当然也得花出去，不然做个守财奴多没意思，多无趣。既然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世界，也开始融入这个世界，那他便做好地主家少爷该有的样子。

当然，穿衣服洗脸刷牙这些还是自己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