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选择（完结）（1/1）

常说反派死于话多，事实证明，哪怕话少也会被揍。

人还未到，声先至。携着金色雷光的电鞭快若闪电，撕裂迷雾，不客气地打在了禁忌之地的门扉上。

即将完全敞开的禁忌之门竟被硬生生砸回到了半遮半掩的状态。

众人明显听到高空中传来一声嗤笑，接着电鞭再次袭来，瞬间困住从禁忌之地中伸出的触手，用力一拽：“回去个屁！”

迷雾散去，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地面。然而，此时，无人去关注那金灿灿的阳光，只因天上之人比其更为耀眼。

墨色的长袍袖口镶嵌着金丝雷纹，机械感的锦带松松地系在腰间，其上挂了一只由齿轮组成的精致怀表。

米白色的长发随风而动，印有雷印记的金色面具遮挡了大半脸颊，只露出一双深邃的金眸。

“十万伏！”

庞尊冷哼一声，无穷的雷电之力沿着长鞭传导至触手上。顿时，空气中传来阵阵烤焦的糊味。

“十一阶，你越界了。”

漆黑裂缝中，蔓延出星光点点，美丽无比却又暗藏杀意。

“本尊做事，何须尔等评判。”庞尊伸出右手，银白色的戒指闪着荧光。万物为之倾倒，一切均在黑洞中消解。他反手挥去，不留一丝痕迹。

万物均有其本源，世界亦然。如今，成功执掌叶罗丽世界本源的庞尊，无限接近于“天道”。

他拥有着任何法术的最高优先级。

认识到这一点，禁忌之地瞬间安静了许多。漆黑的裂缝收回迷雾，试图打感情牌。

但是怎么打呢？

谈他们禁锢了庞尊的自我意识千年，还是说他们以“爱”为名的利用？

“雷电尊者……天道冕下……”沉默良久，禁忌之地中再次传来声音：“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等无意与您为敌。”

“也请您勿要阻挠禁忌的降临。”

以天道的职责，来压制“伪天道”庞尊的行动，禁忌之地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惜，他们面对的是庞尊，是个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主。

雷蛇电鞭再次抽过禁忌之地，留下一条闪着电光的痕迹。庞尊微微抬首，目光淡然：“本尊即为天道。”

禁忌之地搞错了最重要的一点。

如今，不是天道应如何，庞尊便如何。而是庞尊何样，天道便是是何样。

偏袒如何？不公如何？

庞尊从不认为自己是公正的代名词，他的雷电始终劈向敌人，他的长鞭始终护着友人。于他而言，这就够了。

指尖点在禁忌之地上，繁复的封印化作圆盘，直至漆黑的裂隙彻底消失。

他们的咒骂、不甘，庞尊熟视无睹，淡漠地用双手关上了禁忌之门的最后一丝缝隙：“再见……再也不见。”

谁能想到一场灭世的危机，竟被庞尊一人轻易化解。谁又能想到雷电尊者竟化身为了天道。

盯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人，颜爵仿若体会到了双魂融合时，庞尊内心的滋味。他看着对方的身影，试图找寻一丝过去的痕迹。

“欢迎回来，庞尊。”一旦认定，毒夕绯便不会怀疑。她为庞尊的强大而感到欣喜，目光含笑冲进了他的怀抱。

“我回来了，夕绯。”

庞尊即时摘下面具，露出与过往无二的面庞。他稳稳地接住自家盟友，顺着她意愿，转了个圈。

盟友之间，不必道谢，也不必抱歉。他们对视一笑，已然抵过了所有。

他微微低头，指腹抵在毒夕绯的面具处，压低音量，以唯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问道：“需要我帮忙么？”

叶罗丽世界的法则已经补全，自仙境中诞生的仙子从此不再受到人类世界自然破坏的限制。

只要勤于修炼，停止消散的冰公主总有一天会重回巅峰。同理，毒夕绯脸上的毒纹也不会再无休止地扩散，只是完全清除恐怕还需要不少时间。

“留下它吧……你我盟约的起源，亦是你我盟约的见证。”

更何况，还挺好看的，不是么？

明白了毒夕绯的未言之意，庞尊缓慢地为她取下面罩，放在对方手中，真诚道：“很好看，夕绯。”

“尊者是不是忘了我们？”黎灰飞到空中，似笑非笑地看着庞尊，又特意晃了晃手上了金丝。

“是啊，小生还有许多事要一一询问胖胖呢。”终于回过神的颜爵摇着竹扇，阴阳怪气地说道。

“有机会，去找你喝酒。”凭借体格优势蹭上前的荒石，单手握拳杵在庞尊肩膀，自顾自地做下约定。

“尊者成为天道，是最好的结局了。”与辛灵达成了和解，曼多拉站在姐姐旁边，仰望着半空中热闹的场景，露出笑容。

“金王子的契约者。”

格格不入的文茜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不知何时飘到自己面前的庞尊茫然地眨了眨眼，用气音应了下来。

“本座向来说话算数。”

“……什么？”

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突然成了傻白甜呢？实在看不过去的金王子，恨铁不成钢地提醒道：“他欠你一个人情，用以换取金之器！”

“无法身受，便无法感同。或许……在真正知晓你的想法后，会有一线转机？”

庞尊递给她两个能量球，球中存有微缩的世界。在那里，她的父母正以她的视角，经历她所经历的一切。

所有的孤独、渴望、自卑与嫉妒都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他们总以为给了我最好的，他们不懂爱……我也不懂。”文茜低下头，不想让旁人瞧见她哭泣的模样，但声音的哽咽是无法隐瞒的。

她都过泪水，模糊地看着能量球中的父母在经历了所有后，试图将她拥入怀中：“像泡沫一样，但我想试试，让这个梦延续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一切只要开了个好头，就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动力。无论未来如何，从“噩梦”中惊醒的文茜父母，至少在最近几天能真正承担起“父母”的职责。

“谢谢您，尊者……”文茜抱着能量球深深地向庞尊鞠了一躬，又挪移到王默身前：“对不起，王默。”

她的痛苦，不应成为她施暴的理由。这句道歉来得太迟了，迟到……

“文茜，”异常平静的王默轻叹一声，温柔地将她扶起：“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暂时——我无法原谅你。”

王默的性格过于善良，她甚至会将同类的罪恶附加在自己身上。她会与曾要毁灭人类世界的冰公主达成和解，她在面对仙子时甚至有些“圣母”。

此般种种只是因为，她在替人类赎罪，她将人类的原罪施加在自己身上，因此她的善良幼稚到可笑。

但身为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她没有任何“罪恶”。善良使她不会仇恨他人，但过往的记忆也令她无法轻易谅解。

“当然，”文茜理所应当地点点头，口吻嫌恶：“校园暴力的都是一群烂人。”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将自己也骂了进去，或者说，她知道，但不在意。

在最终的结局里，所有人都得到了幸福。此间宛若天堂，但真正的天堂离庞尊如此遥远。

“回家……”

“尊者，我们终将会重逢。”银发红眸的少年自空中飘落，他向众人笑了笑，右手置于胸前：“我是十一……我是世界意识。”

这样说来，推动世界意识形成的庞尊，自然是他的父亲。

“契约已经完成，父亲。”十一双手捧着一个巨大的能量球，仿若是文茜手中能量球的巨型版。其中微缩的却不是此间，而是另一个世界——庞尊梦寐以求的故乡。

庞尊不知晓在万千世界中，寻觅“它”，十一究竟付出了多少的时间与经历。但他知晓，这是唯一的回家契机。

“尊者……果然并非纯粹的自然仙子吗。”

相比于大惊小怪的叶罗丽战士们，早已得出结论的灵犀阁阁主显得平静许多。灵公主眼中划过一丝了然，轻声道。

同样，隐约有所察觉的白光莹抿了抿唇，不多说一句话。

“庞尊！那场游戏的答案——我找到了！”瞬间完成变身的高泰明飞到空中，拽住庞尊的手腕，他挡在能量球面前：“你不是九月，而是夜莺。”

“被困在一方世界，无法回到故土的夜莺！”

“你赢了。”最大的秘密被揭穿，庞尊像数年前那样用手指怼了怼他的脑门，声音带着些许疲惫：“那又如何呢？”

“庞尊先生，谢谢你。以及……回家吧。”

没有想象中的阻挠，双眼湿润的高泰明勾了勾嘴角，用力抱住了庞尊，轻声说道。

“人类！仙境才是他的家！”面色阴沉的黎灰一个黑洞甩到了高泰明脸上，失而复得，又复失的滋味逼得他几乎发疯。

“此地，肃静。”

世界意识的话语是携带法则的，十一的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边：“父亲自己的未来，应由父亲自己决定。”

“颜爵，毒夕绯，我们……”

“小生尊重他的决定，黎灰。”

“即使他决定永远离去？”像是看着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黎灰提高了音调。

“即使……永远离去。”

毒夕绯没有说话，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呜——明明才刚见到庞尊。”情公主蹙着眉，不同于往日没心没肺的模样，纠结地拽了拽裙摆：“可，那里是他的家啊。”

“父亲，你该做出决定了。”

庞尊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他们不舍他的离去，但却又尊重他的选择。即使反应最为几列的黎灰也不例外。

时间一滴一滴地流逝，在近乎死寂的空间里，庞尊听见狂傲的声音：“小孩子才做选择，身为天道的我都要。”

遥远时空的某个世界 青年从床上猛地坐起，他环视周围熟悉的装修晃了晃神，喃喃自语：“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与此同时

注视着能量球中逐渐模糊的画面，掐着点将“自己”送回故土的庞尊，松了一口气。

如今的他虽掌握着“创生”的权柄，但第一次使用难免有些紧张，幸好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欢迎回家，庞尊。”

人群中，不知是谁开了一个头，紧接着众人均献上了自己由衷的祝福。

在那个遥远的故土，有着庞尊无法割舍的牵绊；但在过去的漫长时空中，他亦与这个世界形成了联系。

侧过脸颊，有些不善于接收如此直白的热情：“我，回来了。”

他是叶罗丽仙境的圣级仙子。

他是雷之主宰。

他是雷电尊者。

他是庞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