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疯子们的线（1/1）
【庞尊，真的是仙子吗？
此间，真的是梦境吗？
无数的疑问交织渐渐缠上众人的心头，颜爵难得收敛了笑意，神情严肃。
稀碎的光洒在庞尊的指尖，照亮了纸条上的字迹。像是雕像一般矗立在原地沉默许久，他阖上了眼眸。
颤抖地合拢手指，纸条随着他的动作渐渐变形——直至揉成一团。
在梦境之主亲口否定世界的那一刻起，结局便已然确定。
整个世界宛若被顽劣孩童打碎的拼图，远处的天边开始塌陷，湛蓝的“天”一片一片地落下，又在顷刻间化成星光消散。
“你……想起来了？”
拥有着“无形”特质的水王子上前一步，不容分说地拉住庞尊的手臂。唯有感受到手中的真实时，才松了一口气。
无他，只因星光下的庞尊太过虚幻，太过无情。如同他初次降临于禁忌之地时那般，是坠落于凡间的神祇。
“你是指什么？雷电尊者还是禁忌……”
言至于此，庞尊的话语顿了顿，他不留痕迹地扯开禁锢，垂眸看向白发红眸的少年。
“父亲。”十一低着头躲避他的视线，双手不自觉地揉搓着胸前的饰品，发出微小的碰撞声。
“若是您愿意，梦境随时可以重现。”
当事人还未回应，黎灰眯着眸子轻笑一声，望着窗外如世界末日般的场景，缓缓张开双臂：“多么美妙，多么虚假——你说这幅美景发生在人类世界会怎么样？”
“那时，停留在梦境中的你，可还能及时阻止黑洞的降临？”】
“人类世界到底得罪谁了啊！”
圣级仙子们的各种恩恩怨怨能不能别波及无辜！
建鹏翘着腿，不满地用力拍在了桌子上，连带着餐盘中装着的糕点都晃了晃。
烦躁地挠了挠头，悲号出声：“而且怎么看庞尊也不像是心系人类世界的仙子吧！”
他清楚地知道不应以人类的三观与律法去评判一团自然能量，但他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
三天一灾难，五天一毁灭。偶尔单双周来个天外降神，机械飞升。
蓝星，或者说人类世界，到底是犯了什么过错？
“呃……”
身为仙子的亮彩自知理亏，尴尬地摸了摸下巴，飘在空中眼神游离。
她能够理解圣级仙子的偏执，亦能够感受人类的悲愤。但仅仅从她的认知来说，双方都没错。
“往好处想想——”眨了眨眼，她落在建鹏的肩膀上，若有其事地拍了拍对方的头：“至少，这证明人类世界还是很重要的对吧。”
为别人陪葬的重要吗？
建鹏心中无语，却也未对自家仙子要求太多。他深沉地叹了一口气，瘫在椅子上用气音说道：“无论谁都好，快把那群偏激的圣级仙子带走吧，离人类世界远点。”
他算是看明白了，自世界之初便存在的圣级仙子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偏执狂加神经病。
他们的危险程度，不亚于让一个懵懂的疯子手握核弹开关。稍有不顺，全世界一起毁灭。
【“犯病别连累全世界。”
早已习惯了黎灰时不时冒出头的中二之魂，庞尊也不觉得是被冒犯，熟练地抓住斗篷一角，毫不留情地将对方从阳台的栏杆上扯了下来。
“十一，世界……”他口中反复念着少年的名字，仿若突然想通了什么，恍然道：“命中注定么？”
“十一喜欢这个名字。”
二者相视一笑，默契地打起哑谜。
“我该回去了。”
“明明……只要等到一切结束。”十一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红宝石的眸子在顷刻间蓄满了泪珠，他扑倒庞尊怀里，死死搂住腰：“你的愿望，我都知道的。”
“十一公子，”颜爵维持着僵硬的微笑，趁其不备拎起对方：“既然尊者做出了选择，我等是否可以离开了？”
得到了庞尊暗示的十一鼓了鼓脸颊，周身散发出零零散散的星光，他悬浮于空中，双手合十，晦涩难懂的古语从唇齿中吐出。
“父亲，在不远的将来……我们终会重逢。”
……
随着庞尊的苏醒，雷霆轩的一切重回正轨，只是莫名多了几位蹭吃蹭喝的圣级仙子。
最为放松的颜爵瘫在柔软的躺椅上，悠哉地扇着竹扇，双眼微眯，似睡非睡。唯有不时抖动的狐狸耳朵和平稳起伏的胸膛证明着他的状态。
“胖胖，小生倒是许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
“是啊，庞尊～”
记仇的毒夕绯似笑非笑，手指轻轻点在装有红酒的高脚杯上，附和道。
其余几人虽没有表态，但目光中的期待和好奇却暴露了他们真实的想法。
庞尊强忍着把他们丢出雷霆轩的欲望，深吸一口气，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算本尊欠你们的。”】
舒言推了推眼镜，悬着的心总算是缓缓放了下来，他起身伸了个懒腰，透过玻璃窗看向闪烁的星空。
“契约也好，牵绊也好，情感——才是系住风筝的线。”
他对着月光伸出手，像是攥住了某样东西般，拉到身前：“而抓住了线，飞得再远，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若有所思的茉莉看着荧幕上，系着围裙忙碌的庞尊点了点头：“所以，灵犀阁的阁主们是雷电尊者的线么？”
“或许。”
舒言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回想起黎灰的“灭世宣言”，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在我看来，他才是线。”
幸好辛灵仙子前几日来信说，灵犀阁已然知晓了荧幕运作和平行世界的真相。长则数十年，短则几月，那位狂傲不羁的雷电尊者便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真实”。
在此面前，过往的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起来，因祸得福的人类世界也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仙子的寿命是无穷的……尊者是仙子可真是万幸。”
他完全无法想象，得而复失的灵犀阁阁主们会在见证过划破黑暗的雷霆后，如何忍受无光无尽的世界。
又或者，整个世界被直接毁掉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