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隧道（1/1）

“遇到危险了，就说你姓裴，千万别叫我名字。”他补充道。

裴钱不明所以地往树下走去，裴峻则悄悄地在阴影中往隧道口位置挪动。

当裴钱闻到空气中隐约的烟味时，树下的微光突然熄灭了。

这地方不该有烟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刚想开口，哪里还有裴峻的身影？

“谁?”粗糙低沉的烟嗓传来，粗砺中带着阴鸷。

哆哆嗦嗦转过身，大树下似乎站了一个人。那人走上前几步，此时裴钱才在月光下大约摸看清楚了他。

那是一个约莫有180个子，与嗓音反差很大的年轻人，有着不错的一张脸，但是眼神冷酷而阴郁。

裴钱咽了咽口水，“我、我我姓裴！”他没忘记裴峻的交代。

“姓裴？”那人眼神将他扫描了一遍，“在这里干什么？”

“我进山来玩，迷、迷、迷迷路了。”这是实话，在他磕磕绊绊的语气之下却像是在撒谎。好在他并不知道对方虽然年纪轻轻，却是背了数条人命的冷血亡命之徒。

“迷路了？你自己？有同伙么？”那人继续问道。冷酷得如同一架拷问机器。

裴钱连忙摇摇头，偷偷瞟了一眼乌漆嘛黑的隧道入口，猜测裴峻已经进入。

初次如隼般锐利的眼神捕捉到了他的这一眼偷瞄，下一秒，他已经被打晕在地。

一直到缓缓倒下时，裴钱也没搞懂今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裴峻在漆黑的隧道中摸索着前行。

视觉暂时退居二线，身体别的感官在此时被无限激活。他的右手掌触摸着斑驳的隧道内壁前行，隧道里静得吓人，他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声隐匿在窸窸窣窣的虫鸣之中。

偶尔一声蝙蝠的叫声空旷地回荡，可知前路的深邃漫长，似乎是在劝告来者及时返回，莫要执迷不悟。

熟悉了身处一片漆黑的环境之后，裴峻摸索着加快了脚步。随之而来的，一股难闻的异味离他越来越近，咔嚓一声，不知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他蓦地止步。

涌入鼻孔的恶臭让他有股不好的预感，他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打火机。就在此时，身后的黑暗中传来了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没有点燃，裴峻又直接将打火机收回口袋，侧出身位来，默默地在黑暗中等待这后来者。

咔嚓一声再次响起，裴峻知道，这人来了，踩在了和他一模一样的位置。

“混蛋！”悄声地咒骂清晰无比地传入了裴峻的耳朵。几声窸窸窣窣，他知道，那人如他一样，也在掏打火机准备照明了。

擦地一声，一簇微小的火苗亮起。

裴峻与初次四目相对。裴峻无声地冲他笑笑，初次惊讶的表情中又带着果然如此的厌恶。

初次刚要张口，裴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把指头指向了四周——两人目光所及，居然有多到十几具的白骨，森森然躺在隧道内，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垃圾！

眼神空洞洞的头骨，仿佛在盯着闯入的来者，一条大蜈蚣突然从眼眶里爬出来，那感觉毛骨悚然。

纵然如初次般背着几条命案的冷血之徒，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裴峻抬头，只见上壁倒挂了几只蝙蝠，目光下移，裂开的墙体有条不大不小的蛇悄然遁入缝隙中，再低头，脚下的铁轨锈迹斑斑，却仍旧完好，向前后两边成射线状，发射进黑暗中。

“跟我出去！干爹不允许任何人进来这里。”初次压低声音道。

裴峻眉毛一撇，“裴昊果然在这里？他一个人？”

初次的嘴唇克制地紧紧抿住。不该说的，一句也不会从他嘴里蹦出。这是他能被裴昊重用一直带在身边的根本原因。

他紧皱着眉头盯着裴峻，这家伙完全没有想退回去的意思，单凭自己，似乎也不可能让他往回走。

十年前他们就打过一架，十年过去了，裴峻还当了兵，颇为历练了几年，自己可能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况且，裴昊护崽，他更不敢随随便便动手。

初次陷入了两难。

裴峻眉毛一挑：“你就不好奇这里是怎么回事？退一万步，老头一个人进这鬼地方，出事了怎么办？”

眼见初次眼神有些松动，裴峻贴近了一些，悄声道：“我走我的，你走你的，你只是还没找到我。”

说完，也不等初次回应，他一伸手将初次举着的火苗熄灭，四周再次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黑暗是他的保护色。

在漫长的隧道尽头处，裴昊吁吁喘着粗气，摸索到一块板凳大小的石块，坐了下来。似乎是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裴昊，你老了。”黑暗中一个声音飘入耳中。那声音嗓音沙哑又带着尖锐，语调也是奇奇怪怪的，蓦然听到会让人后背发麻。

“呵呵，”裴昊笑笑，“是啊，好久没来看你了，老伙计。”

“我们只是互利互惠，别说得像老朋友似的。这次来是又有什么生意要和我做么？”黑暗的那个怪异声音由远及近，又忽左忽右，仿佛无处不在。

“我——我想问问，你还记得二十五年前我送过来的猎物么？一个小伙子……”裴昊忍不住带着颤抖询问。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是在回忆，“没错，是有过一个小伙子，跑得很快，是不错的猎物。”

裴昊突然有些虚脱，他的手颤抖着支撑在膝盖，防止自己倒下去。他此时突然有些后悔，到底为什么执意要来？他在期待什么呢？

“不过，实在是可惜，被他给逃掉了……”那声音又嗖地飘到了头顶的位置。

裴昊猛然抬起了头：“你说什么！他还活着？”一瞬间，一道无形的光注入了他的体内。

“那个家伙，该死的，我都没有机会去接近他，他一直都在团雾中！雾是很可怕的东西…… ”

有那么可怕么？团雾而已……

裴昊知道无人区的雾。它有时也是薄薄的一片雾气，有时也是乌压压一团大雾。和别处见到的雾没有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