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哈哈,熟人焗啊(1/1)
谢秋枫沉眸注视着跪在面前一副骄傲模样的几个人,想起那些勉强认得出“破月客栈”几个红字的烂石板。
“那些多出来的人就不问了。”
“可以好好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要举着几块破石板在屋顶上狂奔吗?你们是接了破月客栈的代言吗?”
天森相被几人创出来解释,整张脸羞得通红。
“我们,调查的时,候。被,破月客栈的人发,发现,了。还没找到任务对,象。一怒之,下。把对方牌坊砸了,夺,牌而,出。“
拿着扇子的玄云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你们举着石头跑的模样像是抢到猴子的香蕉呲着八颗大牙狂奔。”
顾雅雅觉得有点丢脸,都是同门,他们的傻好像显得自己也傻了。
谢秋枫拿着断水的剑鞘,重重敲了两下地板。
“合适吗?拆就算了你们只拆牌坊?你们打不过那些追兵吗?不能直接把破月客栈拆了吗?”
谢秋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上去是真的在问为什么不争点气把破月客栈打成破烂。
她用断水指了指不远处一堆又一堆的破布,道:“我是让你们想办法把破月客栈的话事人带来,不是让你们想办法把破月客栈的所有人引来。”
“起来吧都别跪了,我们收到邀请了。”谢秋枫从储物袋中取出十二块墨玉,摊在旁边的方桌上,拉开椅子,缓缓坐下了。
“摧陵坊作东邀请我们去,我们在魔域招摇撞骗一年半载也算有所收获。但这十有八九就是场鸿门宴,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去。”
地上的几个人也拍拍灰起来了,假装无事发生。
“我们可以去。实在不行就当场突破,让天道将所有人劈死。”宁宁右手作劈状,向下一划。
“去吧,总不会特意在摧陵坊里布置个诛杀阵只为了杀我们这群疯子吧。”药榭道。
显然,这快两年的日子甚至将药榭这样为数不多的正常人都打磨成了个疯子。
“不一定是要杀我们,指不定是要招揽我们呢?”伯晖试探着提出了这个可能性。
几人赞同地点点头。
“他们又不知道我们全是九洲的,看师姐的大尾巴指不定还会以为我们全是妖界的人呢。”欲艾进行了一个玩笑的开。
仇梅提出一个鬼点子:“也许我们真的可以装作妖族混成魔族阵营的人然后当个二五仔。”
长焕若拈起一根茶梗说起了从前,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其实我们是诛杀阵的祭品之一?”
正对着桂月乾津津乐道口嗨着说要去魔族当二五仔骚扰魔族人的仇梅被噎到不小心咬到舌头:“什么诛杀阵消化能力这么强连师姐都吃得下去?”她颤抖着手提出疑问一个。
桂月乾终于点头表示同意:“是啊,要是连师姐都吃得下去九洲修士也没必要和魔族开战了,直接投降吧。”
“是啊是啊。”
谢秋枫听着几人的彩虹屁,羞得有些耳热。
“决定好了,去摧陵坊赴宴。”
她顺便画出魔族的地图,指出一条逃跑的最短路径,开始安排后手。
“要是遇险,我会带着你们离开,沿着这条路线。若是我们分散,到白鹤城集合。走最短路线大概需要半年,若是半年后有谁未到白鹤城,我会回去找你,不要害怕,等我……”
摧陵坊的奢靡与疯狂远超谢秋枫几人的想象,浓烈到几乎刺鼻的香水味弥漫在空气中,四周飘来的那些难闻的气味似乎还掺着些誓要将人拖入迷乱深渊的味道。
谢秋枫将墨玉抛给侍者后黑着脸走进殿堂,要说兽化后有哪里不好,不好就不好在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会暴露她内心的不悦,摇晃着。
这鬼地方就不像是个正经学习的地儿,这地儿就不像是个正常吃饭的。搞这些虚了吧唧的玩意儿简直把“堕落吧”三个字刻在墙上。
顾雅雅坐在她身侧,将她的右手拉住了。
她转过头便看见对方藏不住的满面愁容。
“师姐,你在这里会不舒服吗?”顾雅雅小心地问道。
她低下头,将另一只手覆上。
“师姐,你的手都有些冷了。”
大概神智都有些混乱了,慌张到忘记修士可以调节自己的温度。
谢秋枫转过身,左手摸上对方的脸,帮着催化去那些迷药:“是师妹的手太热了,可是将那些药吸入体内了?”
顾雅雅昏沉的思绪终于清醒了些,又有些贪恋触上的凉意,她有一种……很混乱的感觉,好似自己是个重病之人,面前这人便是能够完美治疗自己的药。歪过头右手覆上对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盯了面前人许久。半晌后只是垂下了头,那些羞意将脸轰地更热了。
只是良久后有另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拨着她与师姐接触的地方,在缓和些后她将师姐的手推了回去,正襟危坐道:“谢谢师姐,差点着了他们的道。”
几人都收回视线,等待好戏开场。
舞,很美,却是暴露极了,那些地方若隐若现。如果美艳或性感的代名词是那些哺育我们长大,让我们出生的器官,那这样的美艳或是性感,大抵是糟糕透了。
作为侍卫的檀兮站在一侧,悄悄利用身高偷看那蹙眉的人。
“原来叶道友身为狐族并不爱这样隐隐若现,使人浮想联翩的歌舞吗?”东家道。
谢秋枫侧首一望,嗯。在他身上摇晃的奴仆还是旁边倒酒的侍从甚至是东家,都是不熟的魔。
“魔女们是极美的,可惜太过暴露,勾人联想的地方倒是少了。有时,越是看不见,越想去探寻。”她道。
东家大笑几声,“原来是道友的癖好与我们不同了,若是道友你下次来,我定是要为你准备些穿着繁琐的奴隶了。”
谢秋枫很想将面前的肘子丢在坐在主位的肘子上,但她不能这么做。
她起身作揖,道:“那我先谢谢您了。”
在这个腐败,奢靡,几乎所有人都受欲望驱使的鬼地方,一点东西都吃不进去。本来就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的饭菜,现在周身这些熏人的合欢秘药更显得恶心人了。
她用筷子拨弄了两下油腻的肘子,有一个问题一直在她的脑海中胡乱飘荡着。
魔族这群吃同类的人到底有没有感染阮病毒啊?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一阵破风声传来,手背一拍,那刺来的剑倒显得滑稽了些。并指一抬,那人便被困在阵中了。
谢秋枫揉揉手背,似是无所谓一般,那双有些迷离的眼眸望向主位上的人。
“东家,不抓刺客吗?”
那肘子……那坐在主位上的东家只是有一瞬的停顿,此后忙叫道:“还不快带下去审问?”
旋律又在堂中响起,谢秋枫漠然地注视堂中的人,眼随舞动,倒不像是在神游了。
当暗器又一次掷向她时,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左手虚握,堂中的舞者在一息间被挤压,化作血与肉沫落在了中央。
“东家,你请来的舞者们用的道具还蛮危险的,像我这样一劳永逸地解决他们,东家你大人有大量,应是不会与小人生气吧?”她挥了挥并没有沾上些什么的手。
堂上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崩坏了,那硬是挤出来的笑容倒是更加狰狞。
“怎么会呢,哎,我还应是该与你道歉的。”他拿起一只酒盅。
谢秋枫将手放在了桌上,缓缓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向众人都行了一礼,道:“叶某与诸位今日大抵都是初见,极少有相熟之人。叶某对诸位喜爱之物甚是好奇,今日也是有幸窥见冰山一角,十分荣幸。叶某认为今日能与诸位相知,相熟。直至叶某与诸位死亡。”
堪堪话落,清脆的响指声在堂中环绕,屋顶破出一个极大的空,几人飞身而出,原位只余下各色的幻影。火光在堂中蔓延,结界将那些丑陋不堪的污浊全都包裹在内,燃烧去了那些她厌恶的东西。谢秋枫带着众人瞬移离开,直到经过第三座城池时几人才稍微散开些。
那些设定好的传送阵如谢秋枫所想的那般,将魔族的众人带来了,几人倒是无所谓地,边跑边战斗着,速度倒没有慢下来多少。试图包抄几人的魔族有些气急败坏了,齐齐转向截脉城与白鹤城中间的道路上,约莫是因为人魔大战要开始了,倒没有派遣太多的魔族来截杀他们。大概只是为了摸底吧,看看修真界里这几个他们不认识的尊者与仙者们。
大概还是有些轻敌了,在截脉城与白鹤城的中央竟是提前被布下了一座巨大的困阵和另一座诛杀阵。原是想要阻碍对方的一笔倒是给了他们灵感,倒是有种被雁啄眼的感觉了。
极寒谷的所有人都可以用“天才”二字形容。
若是觉得顾雅雅的“剑术天才”总是被檀兮打压一头,技术只是略超极寒谷的人而已。那修真界几乎是所有的人都要痛哭流涕,下跪大喊诸如“老天不仁”“世界上多我一个天才很难吗?”的言论了。
若是觉得仇梅与宁宁总是不着调,那他们在谷内苦修的那些年,在谷外历练的那些年,那么那些死在剑与锤下的亡灵约莫是要从地狱中爬出,并询问质疑者“你来打她试试?”了。
长焕若,天森相,伯晖,药榭,欲艾,桂月乾……
不为外人所知的一面是极寒谷近乎苛刻的技能训练。
无人不擅阵,无人不懂炼丹。惟有衍算,谷内无处去学。
这困阵,确实令人熟悉,这份熟悉在推算出阵眼时达到了巅峰。
你们魔族就不能去九洲撬几个阵法师走吗?但凡你们学点阵法也不至于现在直接抄阵法抄到她本人创造出的阵法。
断水一刺,困阵便被破了。只剩下那个极大的囚笼,困住十二人,可惜十二人都没把这阵当回事。
最初几人有些担心:“师姐首先承担伤害,不会有事吧。”
直到玄云走来,“不超一个时辰,她会没事的。”
虽然几人其实瞧出她的模样有些咬牙切齿,但对方貌似不希望他们知道,便想办法移开了话题。
长焕若找出个灵果嘎嘣嘎嘣吃了起来:“你们说叶道友会用什么办法解决这座诛杀阵?”
顾雅雅看着站在原地尝试各种手诀的谢秋枫,有一种古怪的直觉:“师姐可能会突破。”
大概几人也很想冷静下来,只是这喜悦来得太过突然,有些克制不住,就连往日都极其冷静的伯晖都笑弯了眉眼。
“确实啊,她都在大乘期中期停了一千多年了吧。”玄云淡淡道。但很可惜,她语气中的雀跃与面上的笑颜还是流露了出来。
乌云滚滚,云层中天雷响动。方圆几十万里的天都变得黑了,不像突破的劫雷,更像是有人要飞升时的那副暴躁模样了。
谢秋枫转头一看,多十一个人一起渡劫,劫雷不直接杀了她都算天道今天心情好。她咬牙切齿朝几人方向丢出一袋保护型阵法,声音混在雷声中,第一道雷,如约而至。
她破口大骂,将十来封风信发给众人:
“若阵破,首先保护好自己。”
她做足了准备,死死盯着这座诛杀阵。在第三道劫雷时阵法便碎了。谢秋枫有些担心了,她的预判是第六道劫雷,看这个动静,她约莫是要多疼上一疼了。
谢秋枫扭头向众人,退得稍远了些,示意众人离开。
雷又落下了,法衣吸收去部分雷劫之力,余下的那些雷力在她身体中奔走,淬炼着这具身体。
第二轮第四道,护身木牌,碎了。
第三轮第二道,发冠,碎了。
第四轮第一道,发带,裂了。
第四轮第九道,披风,裂了。
第五轮第五道,飘带,裂了。
第五轮第九道,护身铃铛,碎了。
第六轮第三道,护身玉璧,碎了。
谢秋枫觉得很疼,但是她已经不能再碎掉什么衣服了,余下的雷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痛苦。这样的痛苦倒令她有些癫狂了,有一种向天再借五千年和你不给我就直接弑天的冲动。
几十万里。天道您能不能好好看看,那些人只是坐在那里喝茶,现在也已经走了,能不能收点力气,这个阵仗实在太大了。
显而易见的,天道是个调皮的老小孩。
她憋着劲,将那些偏激,异常,狰狞的想法全都推到一边。
浓烈的血腥味冲进她的大脑,痛苦,不能痛苦,要云淡风轻,要淡定自若。
她将劫雷与当初那道劈开另一诛杀阵的天雷进行了比较,觉得当初的天雷还是弱了些。不过当初的天雷后劲大,现在的劫雷没有后劲。
她并不喜欢檀兮,只是担心若是冒出“献祭这个手环”的念头会被天道惩罚,这两手环现在大概已经化作粉末飘散在天地间了。
谢秋枫胡乱地想着那些有的没得事情,在心中反复推敲是否能按照计划进行。想着那些PLAN B,PLAN C倒是有些焦虑了。人最特别的事情就是不可控,包括她自己,她总觉得自己也是不可控的,也许有些事情是踩过了她的底线的,她讨厌这种感觉,这种体验他人人生的感觉。不完美,只能安慰自己说没关系重要节点都在,重要节点还算正常。90%再高了就是99%,无限接近100%。即使是反方向的100%那也是100%实在不行唱一首反方向的钟再对自己进行自我欺骗。
第九轮了——还有九道雷。
她在脑海里反复播放PLAN ABC洗脑自己,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最后一道。
只觉得这一次的痛觉来得有些慢了,似是恋爱长跑十年,结婚后被对方家暴的痛苦感觉。
她无力地倒在地上,直到天道抠搜地将那些馈赠洒在她身上,这才有力气瞬移离开。
极寒谷的几个傻冒儿蹲在城门口,守着那道月白色的身影。
谢秋枫现在身体状态良好精神状态异常,看见几人后上挑的眼眸微微弯起,莞尔一笑。分明眉间的愁容都未散去却还要撑起那安抚性的微笑,反而令人有些担忧了。
谢秋枫拍拍他们的肩膀,指向城门,道:“走吧,先进城。”
谢秋枫跟在几人身后,背在身后的手被人拽住了手腕,那人不知为何顿住了,一双眼波光潋滟,手在抓住前者的手腕后便了没有别的动作。
“秋枫,我能看一下你的手腕吗?”她问。
谢秋枫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不由得感叹一声天道我去你大爷,本人寿命又减一天。
她将长袖撩至手腕处,两道红色的环线在银色的镯子上尤为显眼。
“你是想看这个吗?”谢秋枫问。
对方很快给出了回复,“嗯,我想看的就是它。”
“看完了吗?”
“看完了。”
“走吧。”
当转身时,原先站在城门口注视着此处的另一道黑色身影走进门内。
“怎么样?大乘期大圆满的感觉如何?”玄云调侃道。
谢秋枫在摇椅上当了一会儿废人:“我在1与0之间跳跃,我是说精神状态。”
玄云收回目光,道:“状态不错,还能发疯。”
摇椅废人闭着双眼:“你们信都发送了吗?”
几人同样爱上了摇椅,同样选择成为废人。
“发送了,都说回尽快赶来。”
谢秋枫点点头,传给每个人几只储物戒。
“一戒等于一百袋,大战约莫已经到一触即发的地步了,你们会需要这些。”
她倚着扶手起身,顺手将摇椅收进储物戒中,走之前望了玄云一眼。
“拜托您了。”
她朝檀兮勾了勾手指,后者也跟上。
“尊者,师弟师妹,我先离开了。”
她抬首,金色的眼眸在阳光下似是块晶莹无暇的宝石,转身后,两人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千仞城,酒楼内,愉悦干饭中的付泽月看见了突然冒出来的谢秋枫。
他将口中的那口饭咽下,猛地捶了几下胸口,雀跃道:“秋枫你来啦?我等你老久了。这不,吃顿饭来了。”
谢秋枫点点头,行了一礼:“是。我来了。千仞城是最后一关,也要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