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南柯一梦（1/1）

“我说他身上怎么闻不见虎族的气息，原本还以为是他年龄太小，现在这么一看，他根本就和虎族毫无关系啊……”

鸾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念头，比如这个捻会不会是神山培养出来，专门潜入族内做卧底的007。

但是转念一想，即便神山再有病，应该也不会用这么珍稀的幼崽，去干这么无聊的事情吧？而且他们鸟族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不对……他们有人鱼！

鸾心里咯噔一声，他迟疑道：“这孩子不会去给神山报信吧？”

林洛鸽摇头道：“应该不会，他太小了，又没有鸟族飞行的能力，别说神山，走出山谷都很难。”

确实是这个道理，但鸾还是不放心，他刚想说什么。

林洛鸽就摇了摇头道：“这些事情咱们回鸟族再说。”

她比鸾想的多一层，这孩子从一开始就说，自己是虎族走丢的幼崽，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知道，虎族只用气息辨别族内幼崽？

然后动了恻隐之心的鹰族长必定会把他留在族内。

留在鸟族早就会见到自己，就像……就像那个植一样。

林洛鸽揉了揉太阳穴，怎么这个兽世全都是谜团？好像到处都是线索，但她差了一条线把他们串联起来……

不再耽误时间，林洛鸽拿到铜镜后来不及看，就直接收了起来。

她对鸾长老道：“咱们分头行动，我现在去找胡老。”说着背起那个略显沉重的弩箭。

鸾长老点点头，也拿起了地上的火药箱也走了出去。

不用担心虎族发现，这次林洛鸽大大方方的走到了胡老的洞穴前，果然 胡老还坐在原先的木椅上。

林洛鸽开门见山道：“时间不多，咱们现在就去偷…找尸体吧。”

胡老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居住了很多年的洞穴，然后才起身对对林洛鸽道：“走吧。”

朝颜的尸体被储存在一处密室中，这间密室平时都会有专人把守，但是因为今天族内出了大事，这些兽人都被派去，各个洞穴寻找被胡大藏起来的人鱼了。

所以林洛鸽和胡老这一路走的很是顺利。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那间密室，在胡老踌躇不前的时候，林洛鸽就已经将袖箭拿在手里，然后快步走了进去。

林洛鸽走的很小心，虎族擅长机关，洞内不大不小的机关她见过很多，她原本已经做好会有暗器飞射而来的准备了。

但是提心吊胆了半天，直到她走到朝颜的尸体前，都没有出现任何危险。

林洛鸽疑惑的转身看向胡老，胡老摇了摇头道：“对于虎族来说，已经死去的雌性没有任何用途，所以她的尸体也不值得保护。”

地上的这个可怜雌性，和林洛鸽梦中的朝颜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她原本红色的头发变成了枯燥的灰白，明媚的脸上满是皱纹，身体也消瘦的像一张薄纸。

就像是扔在地上的垃圾，带着身上满是被打后的青紫，她安静的躺在地上，表情却没有任何痛苦，反而有一丝平和。

胡老颤抖的走上前，他想触碰一下朝颜的尸身，但是伸出去的手却在瞬间收回。

他哽咽的忏悔道：“朝颜……对不起朝颜，都是我的错。”

记忆回溯，他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时光。

他其实并不叫胡老，那只是虎族冠给他们的符号，就像是甲乙丙丁这样的符号一样。

兽世的雌性太少，所以朝颜的出生是令全族都举族欢庆的大喜事。

虎族养育她，把她放在手心里当做明珠一样的珍宝。然后告诉她，报恩，虎族对你这么好，你一定要懂得报恩。

其实这样的灌输和洗脑，虎族每一个孩子都会经历，不得不说它是成功的。

因为现在每一个虎族兽人的脑子里，都是种族，为了种族的存续和繁荣他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但朝颜不一样，她是虎族的异类，这些东西灌输的越多，她越是叛逆，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就像是黑白世界里，突然出现的那一点色彩。

胡老的目光控制不住的被她深深吸引，他们顺利的成为了朋友，也顺利的约定要一起逃出虎族，远走他乡。

但是在最后一刻他胡老还是失约了，他摆脱不了虎族施加给他的枷锁，在痛苦和煎熬中，他还是放弃了原先的计划。

他以为这样的煎熬会随着他做出决定而结束，可恰恰相反，在朝颜离开虎族以后，他每一天都在懊悔和犹豫之间打转。

懊悔没有和朝颜离开，迟疑要不要告诉族长朝颜的去处。

就像个精神分裂的患者一样，他每天都在极端的情绪里徘徊。

直到几年后，他再去见到朝颜，那个时候朝颜手中抱着一个孩子，笑着告诉自己，那是她的珍宝。

那一瞬间他的世界又重新变成了黑白色。

那个时候胡老邀请朝颜重新回到虎族，本以为会得到拒绝，但没想到她还是点了头。

带着她的伴侣和孩子一起，她们回到了虎族。胡老想，那个时候的朝颜还是对虎族抱有希望的吧。

直到后面朝颜的伴侣被发现是人鱼的身份，族长要求自己去割人鱼血肉的时候，胡老都还是懵的。

他颤抖而害怕的伸出刀子，那时候的他心中的愧疚和迷茫达到了顶峰。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朝颜冷漠的表情下，他也逐渐变得麻木，割就割吧，那不是人，只不过是一条人鱼罢了。

他甚至会快意的想，谁让你抢走了我的朝颜？这些苦全是这条人鱼自作自受。

然后就是这样的二十多年，这样行尸走肉的二十多年。

胡老曾经无数次的想，如果他跟着朝颜离开就好了，如果他不邀请朝颜回来就好了，如果他拒绝族长就好了，如果朝颜出事的那天他能去反抗就好了……

可是哪里又有那么多如果呢……？

胡老看着眼前雌性的尸体痛哭流涕，在心情激荡下，又咳出了一口鲜血。接着他又开始发笑，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

他已经时日无多，也就是在最后的时光里，在看到朝颜尸体的时候，他这一生的痛苦和煎熬，才得到了些许平复。

他这一生不过南柯一梦，如今终于能够毫无遗憾的挥手作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