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欧阳大厦（1/1）

二人坐上车，上宫弦月而由于缺乏睡眠再次在车上沉沉睡去，而胡羽飞没有睡，他不敢睡，警惕着这辆车会把他们二人带到什么地方去。

车在城市中七扭八拐，最后停在了一栋摩天大楼门前。胡羽飞观察了一下大楼门口的立牌：欧阳大厦。

“我大概清楚我们在哪了……”

这栋大厦里面的布置与上宫宅府可以说完全是两个风格，这里走的是一种纯白极简的画风，不管是办公桌还是办公椅都没有棱角，看上去无比光滑，仿佛坐上去就会滑下来一样，连墙上挂的画也是由各种简洁的线条构成的抽象画作。

二人跟随指示乘坐电梯来到17楼，又是一阵七拐八折，最后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口。推门进去，果然熟悉的众人都在这里。

“很好。”欧阳瑞雪点点头，“最重要的两个人终于到了。”

“你把我叫过来最好有什么重要的正经事。”胡羽飞顺手往看上去就很舒服的真皮沙发上一倒，“下午我还有事呢。”

“什么事啊？”蔡道卿好奇地问。

“拜访我们的班长。” “那个唐冬禹？” “当然，你该不会以为我是生造了这么个人，然后假冒了他的名义吧？别的不说，你觉得我像是有钱买奶茶的样子吗？”

“时间差不多了。”欧阳瑞雪掏出手机看点，“他来了！” “叮——”

随后，一个看上去疲惫万分的中年人走进了这间屋子，他看上去精疲力竭，手里拎了一份报纸，站都站不稳，走路摇摇晃晃，脸上的黑眼圈也很重，明明看上去比二十岁上下的众人只大了一两岁的样子，可是看着跟个中年老社畜没什么两样。

“呃……”欧阳瑞雪有点尴尬，“这位是我哥哥，欧阳云。别看他看上去有点……老，但他其实只比我大了两岁哦！”

而另一边，欧阳云跟屋里的众人依次招了下手，就当打过招呼，随后便摇摇晃晃地躺倒在一张双人沙发上，用报纸盖住了自己的身体，“晚安，瑞雪。”

“呃…………”欧阳瑞雪脸上的尴尬之情更深，“我哥哥平时工作旧经常要开各种会，最近更是一直在外面奔波跑商务活，所以很疲惫……”

她扑上去摇晃欧阳云的肩膀，“哥哥！不要在沙发上睡觉，会感冒的！” “啊，好。”

欧阳云揉了揉眼睛，随后翻身躺在地板上，“晚安，瑞雪。”

“………………”欧阳瑞雪脸上的尴尬溢于言表，“咱们……还是让他歇一会吧。”

“不如让他好好歇着。”胡羽飞站起身来，“我得感谢你，但很可惜这么做是帮不了弦月和我至少——是帮不了弦月的。所以，谢谢你，我要告辞了。” “等下等下！”

欧阳瑞雪匆忙地拉住了他的衣角，“我还没说叫你来干什么呢，你怎么就走了呀？”

“瑞雪，你擅长做很多事情 但是隐藏自己的意图并不算其中之一。”胡羽飞轻描淡写地戳破了欧阳瑞雪规划了很久的整个计划，“你打算让我来这里陈述我的悲痛故事，打动你哥哥，让他出手以欧阳家的身份来调解我跟上宫云龙之间的矛盾，至少让我以后在弦月练功有所突破的时候不用扛天雷——我说的对不对？”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未卜先知。”

欧阳瑞雪松开了他的衣角，“但是至少，让我们试一试不好吗？” “我可以告诉你，连试的必要都没有。”

胡羽飞转过身，盯着比自己还要高一点的欧阳瑞雪的双眼，尽管从身高上他处于劣势，可是气场却整整压了对方一头，“即使是我这样出身寒门的人也知道，八大家族每个都在不同的领域有所建树，彼此之间也是互通有无，建立了深厚的贸易合作，彼此之间都是盟友和贸易伙伴。八大家族中的任何一个都离不开其他的家族，当然其他的家族也都离不开其中的任何一个家族。这其中的利益往来比普通人的恩怨情仇要更复杂、更庞大，也更沉重，你真的觉得我随便讲两句，你哥就会为了什么所谓的深明大义而以家族的名义去与另一个家族为敌？当一个家族明确与另一个家族为敌，实际上就是在宣布自己与余下的七个家族为敌，所以这是一件办不到的事情。” “……这些事情，我是知道的。”

欧阳瑞雪把手搭在胡羽飞的肩上，“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承受不属于自己的苦难，不管你是出于自愿还是别的什么利益裹挟，假如我连自己队员的苦难都解决不好，那我还算什么队长？”

“所以，至少跟他交流一下，万一他能给你一些建议呢？” “……”

不知是自己确实被说服了还是感受到了欧阳瑞雪的真诚，胡羽飞最终选择留了下来等待欧阳云睡醒。

在等待的期间，胡羽飞与闲极无聊的众人开始聊天，自然而然地就有人聊到了大家都很关心的内容：

“你们家只有你和你哥哥吗？”蔡道卿问道。

“一般像这种以姓氏作为主导的大家族都是以大家长为核心运营的吧？管事的不应该是你们的父母吗？为什么你来让我跟你哥哥商量？”胡羽飞问道。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欧阳瑞雪轻叹了一声。

“欧阳一族祖上都以猎妖为生，她的父母曾经是优秀的猎妖人，在一次狩猎中与我的父母缠斗并最后全都死去，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狼崽，不懂事，于是就被他们兄妹俩捡回家去当狗养着了。所以现在欧阳家的正门中辈分最大的就是欧阳云，因此现在是他在打理家族。”欧阳凌锋云淡风轻地说出了无比炸裂的话语，“以前我一直把瑞雪当作我的姐姐，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父母是杀害了我的父母的凶手。”

“不过你们放心，现在我倒是没有复仇或是别的什么想法，一来那些都是祖辈那一辈的仇怨，我现在都记不清我父母长什么样了。再说杀害了我父母的凶手是他们两个的父母，而他们也付出了代价——与我的父母同归于尽了，算是两命偿两命，我也就没有什么好恨他们的了。”

“你的父母居然是猎妖人。”胡羽飞则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地方上，“那不是已经被影子结社彻底禁止从事的职业吗？”

“不是彻底，是法律意义上的永久禁止。”欧阳瑞雪摇了摇头，“即使是现在都有很多猎妖人在影子结社的阴影之下运作，也有很多妖兽的非法部件在黑市上流通，毕竟这玩意儿有暴利。” “想想也是，能让一群人做一件普通人都知道的蠢事，那这事绝对有利可图。”

“猎妖人为什么会被彻底禁止啊？”蔡道卿很是疑惑，“这个名字还很酷呢。”

“因为影子结社有明确的规定，禁止在没有任何缘由的情况下杀死拥有近似人类智慧的非人生物，因为这和没杀人没有区别。但是猎妖人不管这些，无论是什么类型的妖，好的坏的，有益的有害的，他们一视同仁的全都杀，就连被注册在案的影子特工和只有部分妖族血统的混血他们也全都杀，跟妖族走得比较近的普通人他们也会进行审判。所以一开始这个组织从官方的正式组织逐渐变成了民间组织，又被归为反动组织，最后被明令禁止了。”

“不过这下，关于欧阳家族的又一个谜题我倒是解开了。”胡羽飞看着欧阳瑞雪说道。

“什么谜题？” “根据我查到的资料显示欧阳家族祖辈上是通过某种没有记录在册的方式赚取了大量的利益，但直到你们这一辈人才开始衰落，既然你们的祖辈都以猎妖为生，直到你们这一辈才开始经商，也难怪之前你们富得流油，可现在却逐渐衰落了。”

“朋友，我不想说的太过失礼。”胡羽飞把手搭在欧阳瑞雪的肩上，“看来你们实在是没有什么经商的才能啊。” “滚蛋！”

众人打打闹闹的期间，欧阳云也逐渐睡醒了，睡了一觉恢复了些精神的他看上去精神多了，至少没有之前那副马上要猝死的状态。而且仔细一看，他长的其实还蛮帅的，五官端正也挺耐看的，而且眉宇间的气质不难看出跟欧阳瑞雪是亲兄妹，只不过一张脸总是带着几分病怏怏的虚弱感，所以看上去有些苍白罢了。他礼貌地补上了跟每个人的招呼，并且询问众人的来意。

“有这种事？！”在听完欧阳瑞雪讲述了胡羽飞被迫替他人扛天劫，而且还拿不到工资的悲惨境遇之后，欧阳云也气得浑身发抖，显然漫长的社畜生活并没有磨平他心中的正义之心，“上宫云龙这个老东西，他真不是个东西！”

“啊……”欧阳瑞雪有点尴尬的指着上宫弦月，“上宫云龙的女儿在这里呢……”

“啊，没关系没关系。”上宫弦月表现的非常豁达，“您接着骂，我爱听。”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替你做主！”欧阳云用双手扶住胡羽飞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道，“或许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我会努力游说其他家族，能说动一个是一个！只要他们中依旧有良知尚存者，那就一定不会与上宫云龙这种不入流的混蛋为虎作伥！”

“再不济也要让他把欠你的工资发给你！”他又补了一句。

“多谢大哥的好意了。”可胡羽飞却轻描淡写的把双肩上的欧阳云的手抖了下去，“可是这个人情，我实在不能收。”

“为什么？” “因为很明显你并没有真心实意的想要帮我。”

看着欧阳云慌张又惊诧的眼神，胡羽飞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你的言语很真诚，但还不够真诚，显然你对我说这些只是做做样子。实际上你不会也不敢去招惹上宫云龙一个那么强大的存在，也不敢公开与上宫家为敌。当然我不会怪罪你，毕竟大家族之间的关系和斗争还轮不到我们普通人来指指点点，你愿意说这么两句话来安慰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呃…………”欧阳瑞雪的表情非常尴尬，“忘了跟你说了哥，他很会读人心。”

眼见自己的善人嘴脸被撕破，欧阳云也不再伪装成什么正人君子，他拉下了脸，一脸严肃的看着胡羽飞，他的变脸功夫简直堪比戏剧演员，“我向你抱歉，我确实没有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你，虽然我努力的想要让你以为我打算那么做。但我对于你这个人是没什么恶意的，我只不过是不想与上宫家为敌而已。” “没关系，我能理解。去反抗一个一直以来都是盟友的强大势力只是为了一个没出身没背景的普通人，这种事换我我也不干。”

胡羽飞说得非常诚恳，欧阳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默认了这种看似合理的解释，但他的心里依然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的光彩。

“瑞雪，我也得谢谢你这么想着我，甚至带我来你哥哥这里寻求帮助。”胡羽飞给了欧阳瑞雪一个赞许的眼神，“但是这件事情你们就不要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你说的办法……”吴妍霏脸色阴沉，“指的就是杀死上宫云龙吗？”

胡羽飞撇了撇嘴，“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在计划板上密谋着什么吗？” “确实是有这么件事……但是你怎么知道我计划板上写了什么？” “哦，蔡道卿告诉我的。” “蔡道卿你踏马……”

胡羽飞真想掐着蔡道卿的脖子，重新告诉他一遍“不要什么事都告诉别人”的道理，只不过这回他想把他直接掐死。

但他的目光很快变得冷漠起来，“没错，早晚有一天我要宰了那个完全漠视女儿生命的混蛋老蜥蜴，这就是我的计划。”

“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人呢？”吴妍霏焦急地问道，“杀人违法呀！你这是违法行为！” “……忘了你姐姐是警察了……”

“对啊，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他呢？”欧阳云也不太认可胡羽飞的做法，“假如你铁了心要与他为敌，可以收集他的犯罪证据——你甚至都不怎么需要收集，你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据！你出庭作证，让他吃牢饭，把他弄进监狱里去，难道不行吗？”

“…………”胡羽飞沉默了良久，最后看向上宫弦月，“弦月，我有点渴了，你能……出去帮我打一杯水吗？”

“……”上宫弦月没有言语，其实这个屋子里面本来就有饮水机，但显然胡羽飞的重点不在口渴而在出去，他接下来说的话不想被上宫弦月听到。

在确定上宫弦月出门后，胡羽飞转过身来面对着大家。

“以前我曾跟弦月组建过一支队伍，因为我们低估了任务的凶险程度而导致队员们在其中一次任务中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我本人也身受重伤，是弦月几乎耗尽了体内的真元才把我从濒死状态拉了回来，但自己也功力大减，退回了炼气期。”

“虽然我的命是保住了，但身体依旧是残破的状态，所以需要住院治疗。住院期间弦月来探望过我一次，临走前她向我请求：‘记得要来救我啊’”

“怎么救她？从什么手里救她？住院的一个月期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我得出了结论：上宫弦月现在被束缚住了，她并不自由，她很痛苦。而束缚住她的就是上宫家，就是这些大家族之间的规则，就是上宫云龙。”

“既然如此，那拯救她的办法也显而易见了。我肯定不能让她跟我私奔，毕竟劝说一个大家族的大小姐去跟我过穷苦日子，这简直是……反正我的口才没好的那种地步。我也不可能有钱到收购上宫家族，再给我一百年我也做不到。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我得杀掉上宫云龙，然后伪造他的笔记，留下一部遗书，遗书中要指定一个继承人，这个继承人是上宫皖月、上宫瑕月还是上宫弦月并不重要，我相信他们三个能合理分配好家产的事。”

“而这个计划中最关键的就是上宫云龙的死亡，因为这个人活着的时候能量实在太大了，他认识各种黑道和白道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而且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跟他们建立了友善的贸易往来，从这一点上我是真的相当佩服他……他有钱请最好的律师，即使我出庭作证，他也不可能被判处死刑，就算他被关进了最偏远的监狱中，只要他还活着，那他就依旧能远程遥控上宫家。他的三个孩子也会永远是他的提线木偶，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尽管我每天都在期盼着他的死亡，但我得告诉你们，这个老东西今年已经102岁了，但他看上去的年龄只有八九十岁。他肯定用了什么手段来延年益寿，所以他有可能还能活很久。”

胡羽飞的目光扫过众人，“所以，为了拯救上宫弦月。”

“上宫云龙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