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占个座（1/1）
画室再度陷入沉静，苏冉冉吃完苹果，把盒子洗净还给萧飞，一鼓作气凝神，画完作业。
前排有人，她默默拿出手机给旁边的人发消息：【班长，你什么时候走？】
收到消息的萧飞看了眼苏冉冉。
他回：【六点，怎么了？】
苏冉冉快速望一眼时间，距离六点只剩十分钟。
她眼观四方，神秘谨慎地拆开快递盒，把盒中的五本楷书字帖拿出来。
“30天速成，楷书？”萧飞的头不自知地往苏冉冉那边偏，缓声低言，“你那么好看的字还需要练啊。”
同时，画室门被推开，刘诗婕朝他们走来。
苏冉冉将字帖转移至萧飞手里，抄起速写板压在字帖上方，以作遮掩，她唇角平直地道：“给你的。”
萧飞深觉这一幕像在做暗黑交易，付之一笑，将字帖往里掩了掩。
她想藏，他便把字帖藏好。
刘诗婕化着精致全妆，身穿秋冬季的新款裙子，金色首饰明亮，全身散发着华贵气息。
“萧飞，我们该走了。”
提醒完，刘诗婕注意到苏冉冉，想到昨日，她问：“好点了吗？”
苏冉冉是坐着的，抬头看刘诗婕，惊叹于她眉眼间的自信，也意外她的关心，站起来，双手递还电子温度计，眼正心实地说：“嗯，好多了，谢谢你。”
“没事。”刘诗婕莞尔，“我宿舍还有一个，这个温度计就放你们这儿吧，万一有人不舒服，方便测体温。”
苏冉冉木讷一瞬，再次道谢。
萧飞放下速写板，款款起身，把字帖收进画袋里，拉紧画袋拉链。
“突然有点想念老萧和姚女士了，否则去你爸接风宴这种事儿，用不着我出马。”他慵懒道。
刘诗婕：“叔叔阿姨什么时候回国？”
“联考之前吧。”萧飞穿上外套，前去赴宴之前，跟苏冉冉说了一声，“走了。”
苏冉冉朝他挥手道别。
萧飞和刘诗婕的对话拉远，直到听不见，苏冉冉将手机调成震动模式，打算再画一会儿衣服褶皱的线条，然后去吃饭。
却又忍不住暗思。
萧飞跟刘诗婕在一块的状态和她跟在一块的时候，相同，又不同。
果然不出所想，她听到有人说：“刘诗婕家和萧飞家是世交，两家家长是想撮合他们。”
说到底，刘诗婕是青梅，而她只是同学。
跟刘诗婕在一起随性自在，跟她在一起却总会尴尬。
一声手机震动拉回苏冉冉的苦思。
萧飞：【字帖谢了[加油]】
苏冉冉摁灭手机，面对着右边位置，设想萧飞在身边，扯出一个苦笑：“不让我说谢谢，你倒是对我客气……”
“冉冉，你在跟谁说话？”第三排靠墙的女生正巧回身，心里犯憷。
苏冉冉咋舌，期期艾艾回答：“我……自言自语。”
“这样啊，吓死了。”
萧飞：【冉冉同学也要[加油]，敬请期待班长的奖励。】
像在哄小孩儿……
但，苏冉冉沉闷的心情因此一扫而空，一点点笑起来，心情大起大落间，认真挑选一个“好”的表情包，发送。
*
十月中旬。
萧飞收到未老师的电话通知，将口头描述敲打在对话框，发送至美院班班级群内——
【通知：今晚的速写课取消，全国色彩名师章呈老师于今日举办讲座，20:00全体到一楼大教室集合，收到请回复。】
底下一排的收到。
顽劣心上头的杨费发了个：【复】
萧飞：“……”
苏冉冉看到通知的时候刚到超市买了块老人头橡皮，读完通知，接着收到萧飞的私聊：【冉冉同学，帮忙占个座，行不行？】
占个座=可以跟萧飞坐一起。
苏冉冉回：【行。】
“那个，方圆。”苏冉冉说，“我们去文化课教室吧。”
方圆：“现在吗？才六点半。”
苏冉冉：“怕没位置。”
大教室位置确实不够，往常开会时，有四分之一的同学需拎着小靠椅坐过道，场面一度可怜。
“有道理，你等我回去洗个头，咱就走。”
“嗯。”
回到宿舍，苏冉冉翻开宿舍搁置的速写本认真画着。
一张速写30分钟，对她来说是一眨眼的时间，而方圆已洗完头吹干，并且把弄湿的卫衣脱下来搓洗干净，晾晒在阳台。
文化课教室空无一人，苏冉冉和方圆选了中间第五排的位置，中间是四人连座，她把水杯和笔记本放在右边的两个座位。
方圆好奇问：“给谁占位置？”
“班长。”苏冉冉亮且纯粹的杏眼轻眨了下，“还有杨费。”
方圆全然忽略最后两个字，小眼神若即若离地去瞟苏冉冉白里透光的侧脸，她背了几首古诗，不久，教室里塞满了人。
方圆始终惦记着一处，她刚洗了头，手也是干净的，于是，上手捏了下苏冉冉的侧脸。
苏冉冉感受到触感，扭头看她，脑袋上空缓缓敲出一个：？
“哇哦，你脸好滑啊，又白又瘦，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呀，我可太羡慕了！”
方圆打哈哈说，掏出小镜子，梳了梳刘海，打量自己脸上的痘：“而且你不长痘。”
苏冉冉摸了摸方圆捏过的地方，滑？她摸不出个所以然。
只是突如其来的亲密她不大习惯。
可方圆天生就这爽快的性子，她不觉有何不适。
与此同时，她身旁被一道阴影笼罩，萧飞坐下，表情有点怪，他旁边是杨费。
萧飞的狭长眸从她侧脸挪开，给她一盒饼干和果粒酸奶，似是报答她的占座之恩。
“谢……”苏冉冉及时禁言一秒，听话地改口，“感恩。”
萧飞：“……”
随后，杨费给她和方圆分了芝士爆浆蛋糕。
杨费口中咀嚼蛋糕，斜瞥一眼门口的花衬衫，铁青着脸：“某某某某来了。”
萧飞：“谁？”
杨费掰着手指头，数一根念一嗓子：“某、某、某、某。”
全画室只有一个人的名字是四个字，萧飞明白了。
彭宋时一鄙了眼杨费，一屁股坐在苏冉冉前座，转过身，抱着靠背，甩了甩黑里透蓝的发：“好巧啊，又见面了。”
方圆不解问：“这谁？”长得花里胡哨。
轻微脸盲的苏冉冉如坐云雾，也问：“你是？”
彭宋时一：“？”
萧飞看向彭宋时一，胡扯道：“你今天洗头了，头不油，她没认出来。”
苏冉冉想起来了，感觉萧飞的解释却也是事实，便没反驳。
彭宋时一稍显难堪，没理萧飞，帮苏冉冉回忆道：“我，彭宋时一，就被你骂‘不要脸’的那个，染了黑发而已。”
“彭是彭于晏的彭，宋朝的宋，时间的时。”他屈起手指画了个横，“这个一，赶巧，双十一那天出生。”
“爷求你了，别黑彭于晏。”杨费撇眉，在本上拆解他的姓氏，“明明是土豆丝那个彭！”
“土豆丝？”彭宋时一嘴角的笑瞬间淡了几分，呵了声，继续乐呵呵跟苏冉冉套近乎，“对了，你叫什么呀？”
萧飞先声夺人：“苏冉冉，飞星冉冉的冉冉。”他又问，“你有事？”
彭宋时一手指划拉手机屏幕，一秒调出微信二维码推在苏冉冉眼前：“妹妹，加个微信吧？”
萧飞再次替答：“不加。”
彭宋时一忍无可忍瞪萧飞：“她都没动嘴，你胡说什么？”
苏冉冉恰合时宜地动嘴：“不加陌生人。”
萧飞浅浅笑了，心中默喃：学得挺快。
“陌生人？”彭宋时一快被这三人搞疯了。
其实他早已找美院班的同仁给他推了苏冉冉的微信，他前几天就已添加，无奈对方没同意，故出此下策。
彭宋时一再度翻出苏冉冉的微信名片，给她看手机屏幕，执拗地问：“是这个不？”
“看不出来冉冉不想加你？”杨费怼他。
“看出来了，但我不要脸呀。”彭宋时一厚颜无耻地自黑，再次添加了苏冉冉。
苏冉冉不同意，他就喋喋不休，一口一个“我保证不打扰你”。
苏冉冉信了，点击同意。
“妹妹，你们叫我彭宋就行。”言毕，彭宋时一又加了方圆的微信。
方圆：“叫你十一行不？”
彭宋时一：“都OK，随你们。”
“啪”的一声！
杨费对着空气拍了一巴掌，指桑骂槐道：“马上冬天了怎么还有蚊子？嗡嗡嗡的，真他妈烦！”
彭宋时一翻了个白眼，左耳进右耳出。
方圆边吃蛋糕边看热闹，不亦乐乎，尤其盯着杨费和彭宋时一两人斗嘴，由衷感慨：欢喜冤家未尝不可啊！
“你伤怎么样？”萧飞陡然出声关问彭宋时一。
杨费跟彭宋时一不对付，偏要犟上几句：“飞哥，你关心他干啥？再晚问半秒，他脸上的伤就该痊愈了。”
彭宋时一：“……你俩嘴怎么这么碎？”
苏冉冉再次悄然抬眼，看了看萧飞的下颌，他的伤已然痊愈。
萧飞：“保护我班同学。”
杨费：“人人有责。”
彭宋时一语噎，低头把玩手机。
对方不回怼，杨费顿觉无趣，改刷视频，手机音频传出来：“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彭宋时一：“……”
萧飞也挑了个段子，手机音频与杨费的一唱一和：“我们要懂得拒绝……”
苏冉冉：“？”
她觉得在点她。
手机里传来彭宋时一发的十几条表情包，权衡后，她利落地把对方设置成消息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