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乖（1/1）

萧飞像是在求证自己是否出现幻听，未置一词，转回身，继续盛粥。

苏冉冉倒抽一口气，始终没敢抬眼，带有目的性地小声絮叨：“多吃点好，长身体……能吃是福。”

苏冉冉语无伦次，脚趾扣地，心里反复纠结，要不然解释一下？可当面的话，她又没办法大大方方开口。

凝思间，貌似听到离她两米远的人笑了声。

幻听？也许。

人走后，她如蒙大赦，夹了一荤一素包，盛一碗八宝粥，外加一颗鸡蛋，背对着门而坐，这个位置方便离开。

不久。

同学们陆续来食堂，周遭喧腾，她安静喝着粥，眼睛仿佛长在头顶，清楚萧飞的每一个动向。

萧飞从她身侧路过，放下餐盘，离开。

苏冉冉这才加速喝完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起身时，嗅到了淡淡的西瓜清香，有点甜。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

第三天，杨费端着一盘包子喜滋滋奔向萧飞。

“嗨飞哥！”杨费扑通坐下，一口咬半个包子，纳闷问，“为什么我每天一睁眼，你人就没了？”

“……你是不还得给我上两炷香？”萧飞全无忌惮。

“哈？上香？”杨费眼碌碌转，进而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甚至扬言要去买炷香，收到萧飞的乜视，他闭嘴了。

苏冉冉听着吵闹，提了提唇角。

那个众人口中的画神萧飞，有没有天赋她不得而知，不过她知道，优秀的他比常人还要努力。

*

苏冉冉每天吃完早餐都会揣一颗鸡蛋，溜到一楼大门侧，口中“喵喵”几声。

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曾想，雨天遇到的异瞳白猫果真在。

画室全封闭，学生不可随意外出，除非有急事。

门卫大叔坐在保安室，守着门禁。

教师可自由出入，门自然没锁。

趁门卫打盹儿，苏冉冉无声无息推开透明门，剥开鸡蛋，当着小猫的面吃掉蛋清，将蛋黄递给它。

小猫警惕地闻了闻，似是认出了她，叼走蛋黄。

走时，极有灵气地回头看了苏冉冉一眼。

苏冉冉朝它挥挥手，小猫似乎很开心，启步，没了踪影。

另一边。

萧飞懒懒地迈着闲步下楼。

到达一楼。

今天阳光大盛，他抬手遮了下眼，视线穿过指缝，困倦的眼眶盈满少女朝小猫招手的身形，玻璃门上映出她浅笑的脸。

这一刻，他的心跳停了一下，紧接着又仿佛在耳边清晰跳动。

苏冉冉未久留，这时，门卫大叔的呼噜声突然停了，她想也没想地蹲下。

门卫打着哈欠揉眼。

忽然之间，一道高瘦身影闪至门卫眼前。

门卫一愣，苏冉冉亦是一愣。

“李叔，咱们这儿的网购地址怎么填啊？”萧飞吊儿郎当地问。

苏冉冉趁机蹲着挪到阶梯，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躲，或许就是下意识的反应。

李叔未觉察，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小口，温水划过喉咙，他舒适地咂咂嘴，念了一串地址。

苏冉冉停在台阶二层，回眸，隐晦地看了看萧飞。

萧飞依旧在与李叔唠嗑。

而她在心里记下地址，存入网购地址管理里。

画室规定每周一休息一天，一些来不及置办的物品可在网上购置，保安室有存放快递的区域。

集训第四天。

夜幕来临，蓝鹏老师宣布了一件事——说走就走的写生。

即，学生们到风景优美之地，画下所观之景。

隔天。

画室全体背着画袋，抱着颜料盒以及简单的行囊，身穿统一颁发的荧光绿色短袖出发。

苏冉冉皮肤敏感，怕受不了强紫外线，便在短袖外面套了件防晒帽衫。

客旅车开往雁山。

苏冉冉的晕车感加重，摘掉眼镜，捏了捏眉心，山路蜿蜒，实在难眠。

她上车前吃了晕车药，也贴了晕车贴，但没用。

依稀听到什么迎新晚会。

蓝鹏爱整活，正鼓舞大家踊跃报节目。

又隐隐听见萧飞报了节目，萧飞好像坐到了她后座……

苏冉冉莫名对迎新晚会暗生期待感，也有些不想睡了。

车程大概四个小时，即将到达目的地。

晕车人士最不愿听到的一句话在苏冉冉耳边响起：“哎呀！走错路了！”

车里不止苏冉冉晕车，晕车的人统一有气无力地“啊”了声。

“实在抱歉。”司机喟然叹气。

三辆客车艰难调头，重新规划路线。

苏冉冉攥紧衣摆，面前备着塑料袋，防止吐到车里，毕竟她第一次坐车那会儿干过这事，想起当时场景，还是会尴尬。

方圆不晕车，自是没办法感同身受，偏转身体问：“冉冉，你还好吗？”

苏冉冉颔首：“没事。”

“应该快到了，你再忍忍，实在不行你就靠着我。”方圆贡献出肩膀，没所谓地笑，“我肩膀宽，可软了。”

苏冉冉也笑：“好。”

后方传出动静，苏冉冉起先没当回事，直至萧飞的声音贯耳：“晕车？”

苏冉冉顿时脊背一紧。

方圆知晓冉冉此时很难受，却还对她句句有回应，扭过头替冉冉答：“对，她晕车，特严重。”

萧飞敛回散漫姿态，沉思，划拉着手机屏幕，点开搜索引擎。

随手从杨费包里掏出一袋话梅糖，递到前座：“吃点酸的，能缓解一点。”

杨费：“？”

萧飞搜到一些图解，正色朝前道：“按摩内关穴，或者按合谷穴也能缓解，之前试过吗？”

苏冉冉如实说：“没。”

萧飞想送过手机给她看，可资料显示，晕车的人不能看手机，否则难忍更甚。

方圆看看自己，“要不我来试试”这几个字还未出口。

只听萧飞热心道：“我来吧。”

他看向苏冉冉问：“可以么。”

若换做往常的苏冉冉定会说不用了，可她眼下却只有一个想法：“嗯，谢谢。”

方圆跟萧飞换了位置，看了眼旁边的杨费，杨费不知该说什么，木木地给她一块蛋糕，爱吃的方圆眼睛都亮了。

“卧槽！这啥？这好吃？”

“是吧是吧好吃吧！”杨费高兴坏了，“这是‘芝士爆浆蛋糕’，飞哥还说这玩意儿咸不咸，甜不甜的不好吃，你是个识货的！”

方圆竖起大拇指。

两位自来熟聊嗨了。

前座。

苏冉冉的头动一下就晕眩，如今僵如冰雕，犹如一个任人摆布的瓷娃娃。

萧飞坐她旁边，她闻到了阳光的味道。

萧飞酌量一时，将苏冉冉的防晒袖子往下拉一拉，这一过程中，他担心碰到她的手背，小心到近乎翘起兰花指。

他十指修长，特别好看，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

萧飞根据图解，隔着衣袖，食指和拇指按在苏冉冉的合谷穴，也就是虎口位置，按的力道温柔至极。这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生怕一用力将人捏碎。

苏冉冉第一次跟男生有肢体接触，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她转动瞳仁，落在萧飞明媚张扬的眉眼，近距离看着他。

少年眼皮薄，隐隐的内双，挺鼻，唇适中，脸轮廓精细如雕，无一丝杂质。

“有用么。”少年抬头，眸子是深褐色的，眼睛狭长有神，很阳光，有点痞，还带点撩。

苏冉冉一紧张容易失去思考能力。

回应少年的是沉默。

萧飞在她面前挥了下手：“啧，按傻了？”

他嗓音慵懒，笑了两声，又如山涧清泉，清越作响。

苏冉冉手心出了一层薄汗，收回手，忙着摇头说谢谢，又说：“上次也谢谢你。”

后排的杨费探出一颗脑袋，方圆也探出脑袋，两人迷惑对视：上次？

苏冉冉悟到话题转的突兀，解释：“电影院。”

“不谢。”萧飞见她脸红，举手调整上方空调小孔的方位，空调吹出的凉风轻轻拨乱少女额前轻盈的刘海。

苏冉冉看向窗外，好在周围躁动不止，掩盖她失衡的心跳，以及暗自滋长的少女心事。

“萧飞，刘诗婕也晕车，你帮她按一按行吗？”过道对面的一个女生说，她旁边的刘诗婕面目痛苦地躺在位置。

“这个方法不管用，晕车的话，吃点话梅糖。”萧飞头没抬一下。

“不管用吗？”

“不太行。”萧飞靠在座位，侧目看苏冉冉，“是吧同学？”

苏冉冉方才是注意力转移，看起来好些了，实际晕车感并未得到疏解，她动了动干涩的双唇，诚实“嗯”了声。

真乖。

萧飞始终弯着眼，心情美丽。

山路颠簸，不晕车的人也开始头晕胃酸。

萧飞余光看着身旁人，叹了口气喃喃：“晕车就没个好点的办法？”

大家哀声抱怨的同时，苏冉冉小声开口回答：“不坐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