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市擒凶（1/1）

乔兰芷快步走过去，还未待她开口，身侧之人便拿起那刀说道：“此刀倒是有意思，摊主不如细细说来，它除了外型上，还有何特别之处？”

摊主有些不耐烦：“这还不特别？不如你买了杀个人，试试就知道它有何特别了。”

乔兰芷试探道：“此刀做工恐怕不简单吧，摊主真是好手艺。”

“我哪会做这个，是那个……”摊主瞥了眼心不忧的酒楼，“住在那的一个瘸子卖在这的，若是不买，就别挡着了，快滚！”

铖王说过，当初行刺他的人，就是装成瘸子靠近他的。听罢摊主的话，乔兰芷与身侧人竟心照不宣地，一同跑进了心不忧。

“你到底是什么人？”

乔兰芷开始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从方才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定然是认识那把双刃弯刀的，而他也想找到刀的主人，如此看来，很有可能也是官府的人。

“没钱还敢住鬼市，扔出去！”心不忧的掌柜挥挥手，两个粗壮大汉突然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没用的东西！”掌柜红了眼，从手腕上扯出几根银丝，朝楼上甩去。楼上的人侧身闪躲开，银丝毫不留情贯穿了石柱。

“要是个男人就出去跟老娘打一架，别整日躲在屋里当缩头乌龟，你以为老娘是怕你啊，老娘不过是怕打坏了这里的东西！”

“打就打！”这个男人一脸疲惫，漫不经心一瘸一拐地从楼梯上走下来，“若是我赢了，该当如何？”

“你赢？”掌柜嗤笑，“还没有哪个男人能逃脱我樊六娘的蛛丝阵！”

“樊六娘？”乔兰芷大吃一惊。

江湖中有一诡怪的焚心洞，其中之人心狠手辣，隐于世间各处，他们平时不好惹事，但遇事绝不手软。焚心洞洞主的身份神秘莫测，从未现过真身，令很多江湖人和官府头痛的“五毒”，正是他的手下。樊六娘并不在五毒之内，但与其中素有“琵琶蝎”之称的殷五娘为金兰姐妹，早些年二人所到之处血雨腥风，二十年前发生的一起至今未被侦破的南京“鸡鸣血雨”一案，便有人猜测是她们姐妹二人所为。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们二人的名号渐渐闲散，也渐渐没人提起了，不想，樊六娘竟早已隐于鬼市。

说话间，樊六娘与那男人已到心不忧楼外，很快，鬼市的人都聚集到了此处。男人从腰间掏出匕首，银光忽闪间，樊六娘的一块裙摆已被割下。围观的人开始起哄，只有乔兰芷与那身份莫测的斗篷人，将眼睛停在了男人的兵器上，他用的不正是双刃弯刀吗！

樊六娘又羞又恼，一把抓住自己的手镯，扯出数条银丝如箭雨般飞出。周围之人见大事不妙，纷纷四散逃开，躲在安全之处探头观望。

乔兰芷他们躲进了心不忧，见那男人身上衣物已被划破漏棉，脸与手背也已血迹斑斑，显然已落下风。

“跪下磕头认错，老娘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这人四下窃瞧一番，转身滑入左侧巷口不见了。樊六娘虽有片刻惊诧，但并未去追，而是妖声怪气：“你以为出得了这鬼市吗？”

乔兰芷与那斗篷人都没留下看热闹，而是从另一路去追那个逃走的男人。鬼市并不大，但暝暗诡谲，又有些错综复杂的地道，若想寻一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血迹！”

他们面前一道断断续续的血痕，消失在一汪湖水的岸边。

“这湖是连着京河的，怕是已经逃出去了。”

斗篷人说着便要摘下斗篷，看样子是要下水。乔兰芷对他的身份越发好奇：“敢问阁下是哪个衙门的？”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向乔兰芷，正要说什么，平静的湖面突然漾起几仗水花，都砸在了他们身上。

湖中飞出一把弯刀，二人赶忙退后闪躲，弯刀落空，转个弯又飞回到了湖里。紧接着，便有一人从水中跳出，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就知道你们这些朝廷鹰犬，定会跟在老子后头！”

说着，他又掷出弯刀，趁乔兰芷二人闪躲之时，朝人多的地方跑去，正如铖王所说，他的确是装瘸的。二人紧随其后，跟着他到了一个窄巷之中，乔兰芷在路上捡了根棍子，跃上一侧屋檐，朝那人头上扔去。那人摔了个踉跄，被后面追来的斗篷人一把擒拿。

就在这时，一缕银丝飞来，乔兰芷二人抓着那男人一路躲出了巷子。

“这东西的命归老娘了，识相地赶紧滚远点！”樊六娘不知何时出现的，话不多说，便又甩出银丝直冲那人脑门。乔兰芷二人从抓贼变成救贼，但如今他们也成了樊六娘的目标。

他们并不想在鬼市多惹是非，一边保命，一边还要防止那人逃走，很快，四人便又打到了心不忧楼前。很快乔兰芷就反应过来，樊六娘是故意将他们引到自己地盘的，为的就是一网打尽。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们头顶便降下一张银网，银网之广，再步履如飞之人，恐怕也难以逃脱，且死状惨烈。乔兰芷危难之际，他们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一双手拉着他们在地道中穿梭了一阵。

待确认身后无人跟来后，他们才停下，地道两壁燃起了灯，救他们之人的脸逐渐清晰起来，原来是小郡王。

乔兰芷大口喘着气，向方逸礼行礼：“多谢小郡王相救。”

方逸礼并未搭理她，而是神色担忧地面向那个斗篷人：“哥你没受伤吧，若母亲知道你又来鬼市，又该伤心了。”

“无妨。”

斗篷人用一只手将斗篷解下随意丢在地上，另只手从一开始便紧紧拽着那贼人，此时他朝贼人膝盖猛踢一脚，贼人一下跪在地上。

原来他便是长公主的长子、北镇抚司指挥使方廷瑜，看来他也早知道从兵器入手更容易寻到凶手。趁他不在京，锦衣卫将此案推给了大理寺，然而他一回来便也调查起了此事，倒是个担责之人。可怜即便是他，也得躲避自己的手下才能来鬼市。

他直入正题：“铖王遇刺一案，与你有没有关系！”

贼人忽然仰头大笑，一脸得意：“正是老子！”

“好！”方廷瑜揪住他衣领，“那便到牢里说清楚！”

“哈哈哈哈哈哈——噗——”

刺客正大笑着，突然从口中喷出血来，在场三人一脸诧异，还未反应过来，这人便睁眼倒地，不再动弹。

方逸礼去试探他的鼻息，摇摇头：“死了。”

方廷瑜一拳锤在石壁上，嗔怒道：“一次次都是这样！”

“他们敢来行刺皇亲国戚，从一开始便抱着必死的心态了，大哥不必自责。”

乔兰芷也说道：“至少人找到了，也可给皇上和王爷一个交代了。”

乔兰芷见方廷瑜看着她，解释道：“在下大理寺……大理寺新来的捕快，乔霜，见过方大人。”

方廷瑜沉默片刻，低沉道：“听说抛尸之事，在大理寺也发生了？死的那个锦衣卫是我的亲信，是我派他来鬼市查案的。我此次前来，也并非只为缉拿刺客，而是想知道杀我亲信之人是这刺客，还是另有其人。”

先前乔兰芷也设想过刺客与抛尸者为同一人，可现在死无对证，只能从刺客遗物中探查了。刺客的包裹还在心不忧，这事交由方逸礼去办，乔兰芷的目的已经达到，后面的事已与她无关。

翌日，刺客的尸体被乔兰芷扛到大理寺衙门，衙役们前来围观，她抱拳相敬：“诸位都看到了，刺客已被我和锦衣卫指挥使拿下，少卿大人若是耍赖，诸位可要替我做主啊，若是不信，自可到镇抚司去问问。”

“刺客是在哪抓到的啊？”

“在……”这个还真不好开口，这些人心知肚明，还非故意问一嘴，没事找事。

“这么容易就死了？”

“自尽的！”乔兰芷有些不耐烦了，“总之抓到就行了！”

乔兰芷突然愣住，感觉有些不对劲……容易吗？从那个卖刀的摊主开始，乔兰芷越想越不对劲，为何感觉自他们入鬼市，便有人故意引导？

刺客水性不错，分明可从湖中逃走，为何又回来了？他可以从众多锦衣卫手下逃脱，却被樊六娘的银丝割得浑身是伤，以他的功夫，应当可以闪躲开的。还有，乔兰芷从屋檐上袭击他，他竟毫无察觉。

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知道早晚会被抓，便不惜命了，那他还为何要躲？还有一个可能那便是，真正的刺客另有其人！

而从昨夜种种可探知，刺客知道官府的人正在秘密查他手中的武器，因此从一开始就用武器引他们上钩。可查武器的事也只有大理寺很少一部分人知道，且之前便告知过众人不得将此消息传出去，那刺客又是如何知晓的？

按理说，乔兰芷目的达到，锦衣卫也打算结案，官府又有个大案子在查，没人会深究的，可乔兰芷还是暗暗郁闷，放不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