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步骑兵不过三千（1/1）

董璜瑟瑟发抖：

“我不要，你想欺凌我？”

被虐，反霸凌。终于等到结束文官、开启武将生涯的正当理由。吕布窃喜，嘴巴不答。

瘦长文吏问：

“膂力等于权力，吕主簿，你为何没做武将？”

吕布目光转过来照看瘦长文吏，想起一行唐诗，就略作改动，吟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

唯留孤儿和寡妇

悲悯意境，让瘦长文吏肃然起敬，提醒道：“吕主簿，在战场上，仁慈会要了你的命。”

愚者藏拙，智者藏巧。

吕布不再啰嗦，正欲审问董璜，又听瘦长文吏劝道：

“吕主簿，做武将罢……”

董璜插嘴：

“他想做武将，得看我叔是否允许。我叔让他做鬼，他就做不了人。”

吕布脸色一阴。

瘦长文吏懒得搭理董璜，对吕布表示：

“无论你将来做什么，我秦宜禄，都愿做个门客，侍候左右。”

秦宜禄？

这名字耳熟。吕布搜肠刮肚，脑海也没啥印象，可能跟董璜一样，只是三国志及演义的一个小角色。

不过，鲜花还需绿叶衬。

是否收为门客，考察之后再做道理。

正思量间，只听董璜呵斥：

“从现在开始，我撤你速记之职。滚到马厩做马夫。”

吕布踏进董璜一步，说：

“给你描述个画面：我给你胸肌一拳，对穿对过。你想想，有多痛，会不会敞开魄门狂叫三天。

“我建议，你别对我的人发号施令。”

董璜后退两步，恐惧不已：

“项羽力能举鼎，被刘邦打败，自刎于乌江。你再厉害，比项羽如何？”

闻听此言，吕布心里冒出二字：

我去。

秦宜禄看吕布或许比项羽更厉害，梦想投靠，为表诚意，吟首一诗：

我愿变条饿狗

趴你门口蹲守

不嫌有多贫穷

不腻富得流油

听这腔调，稍显肉麻，但意象亲切、意境深邃。

值得玩味。

吕布抓起案几的两块竹简浏览，见无一字遗漏，速记水平堪称一流，又看秦宜禄年纪轻轻，眉清目秀，决定收了。

就对董璜说：

“秦宜禄是我的人，带走之前如果少条毛，唯你是问。”

吧嗒，泪珠滚下。

秦宜禄喜极而泣。

董璜不屑道：

“你把我三名士兵打成残废，自己想走，还想带走这条瘦猴？

“就算我看你可怜，饶你一命，我二叔也不会放过你。

“我二叔弱冠之年就能开四石之弓，箭术高超，单臂就有千余斤之力。后来，练成双手互助术，单臂则能发出两千余斤之力。

“最多三拳，能把你打成一堆臭肉。”

双手互助术，又名：

左右互搏术。

此术要诀：

左右手平时相亲相爱，战时一致对外。

彼此毫无私心杂念，力量不保留一丝一毫，一旦传导，一只手可在顷刻间力量倍增，使对手防不胜防，非死即伤。

左右脚，亦然。

董璜还强调，扳手腕，其叔从未输过。

得到这讯息，吕布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在这个世界上，董卓居然是箭王、拳王、力王。

——貌似不可战胜。

但愿能战胜他。

把他塞到脚底下，做垫脚石，供我往上爬。

“你膂力过人又怎样，眨眼间能增大一倍？就算你打得过我叔，又凭什么，活着离开显阳苑？”

董璜笑问。

吕布不答，心里盘算。

今天在显阳苑召开的协商会，召集人不是皇帝，不是太后，也不是三公，而是一位外地猛将：

董卓。

他是西凉刺史，原则上无权在京城广发请柬，聚集百官召开这种会议。

但是，他发出了号召，百官却不敢不来。

为什么呢？

位不高，而权重。

就在他入京之前，东汉朝廷在近两百年统治期间，由于登基了大批量3个月至14岁的小皇帝，面临着两个痼疾：

一、外戚弄权；

二、宦官弄权。

戚党、阉党两败俱死之后的现在，皇帝刘辩年仅十四，太后失事，出现权力空洞。

董卓顺势填补。

东汉进入一个新时代：

军阀弄权。

吕布依稀记得，三国志载：

当初做郎中，董卓得赐九千匹缣，不独吞，与吏士同享。

初入洛阳时，步骑兵不过三千，他自嫌势单力孤，命所部半夜穿便服，从东、南、西、北四门出城，天亮换上军装，旌旗招展而回。

如此四五日，让人觉得西凉兵正蜂拥而至。

威震朝野。

可惜，三国志及演义都很简略，如同一座摩天大楼的某个卯榫，嵌入串架，把硕大无朋的信息量，隐藏在宏大叙事技巧的背后。

遂成千古之谜。

吕布还记得，东都洛阳是这样的布防——划为京城拱卫、皇宫宿卫俩区块。

何进死后，权重最大的是他俩部曲：

吴匡、张璋。

这二人掌握着大约三万拱卫兵马，十倍于董卓三千兵马。

权重最小的，是城门校尉伍琼，有时会让皇帝吃闭门羹。

典军校尉曹操，权重跟伍琼大差不差，三十来岁做了骑都尉。中平元年，黄巾之乱爆发，他受命挥师镇压，大破山东黄巾军。

狂收降兵三十万。

中军校尉袁绍、虎贲中郎将袁术，兄弟俩权重比曹操、伍琼大多了，后台很硬。叔父袁隗乃当朝太傅，与大将军何进同录尚书事。

何进死后，原则上，是袁隗独录尚书事。

换句话说，袁绍、袁术出生豪门，所谓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隐形权重甚至超越吴匡、张璋十倍。

总而言之：

吴匡、张璋两位拱卫官，以及伍琼、曹操、袁绍、袁术等宿卫官，都不是省油的灯。

没一人会随便交出兵权。

然而，事实上，他们无一例外，都交出了兵权，给了董卓。

匪夷所思。

如今，除了丁原执金吾属下的小一千人，其他大约四万人，都已全都听董卓指挥。

洛阳兵权，尽在董卓掌握。

董璜趾高气扬，又问吕布：

“你可知道，我二叔怎样掌握了洛阳兵权？”

三千兵吞并四万兵。

堪称奇迹，乃东汉朝廷最大的军事悬疑。

没有之一。

面对蔑视之问，吕布没脾气，只能摇头。

但听董璜无比自豪，道：“告诉你，他有神人相助。”

吕布诚恳求教：“神人是谁？”

“李孝儒。”

“李孝儒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