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洛安旧俗（1/1）
在饭后的几番交流中，云翎从中得知了这次风云大会的具体时间，是在今年的六月廿八。
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不仅如此，云翎也知晓了此行的路线。
据他们所说，此后还要依次经过的地界有，苏州、广云城以及金兰城，最后才是到达京都——暮云城。
云翎这觉得路线有些奇怪，但没有过多询问。
暮云城位于凌国的北部地区，乃凌国最大最繁华之城市。
那里商业非常发达，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可以说全国各地的货物都在往这里运输，各种大商富豪是数不胜数。
在京城的普通百姓的平均财力与其他城相比，差距是极其夸张的。
而暮云城还有着许多势力，例如春晓楼、武德馆、夏舟商会等等。
这些势力都依附皇室，在这里他们拥有最好的资源，不管是人还是物，都是上乘的。
再来说说凌国的历史，凌国土面积巨大，占整个大陆近四分之一。
除凌国之外，还有另外两国分别在凌国的北方和西方，三个国家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态。
在北方的国家名叫安，而西边的国家名叫明。
三国最初成立并稳定是在二百二十七年前，在此之前整个大陆还是百国时期。
那时候是天下纷争的乱世，可以说，没有一年是完全和平的。
说是百国，其实真实也就二三十个国家而已，都是后人神化的。
其中国力最为强盛的姜国（凌国前朝）、明国和天国（安国前朝）为主导者开始朝四面八方发动战争。
姜国占据大量土地，明国位于西方不敢继续向东曼蔓延，幸有群山江河隔挡着，这才使得姜国没有继续向西进军。
而天国实力并不比姜国差多少，准备继续向南侵占，与姜国分割中原这块富庶的肥肉。
可就在这时，姜国派了一名名叫伏启的使臣，策反了天国当时拥有军队最高掌控权的大将军江胜，从而使其大乱。
姜国借机继续向北侵占，一直打到虎口才停下。
虎口是天国最坚固的地方，地势高挺，易守难攻。
姜国数次想要攻下，却损失惨重，不得已只能罢休。
随后江胜清理了天国的朝政上反对他的人，将原本的统治者罢免，改国号为安。
至此三国鼎立之势形成，在此次战后，姜国占据了领土面积最大，明国其次，安国最少。
随后三国开始管制各自刚刚所得到的土地，安定了好些年。
可安定也只是表象，背地里各国开始互相忌惮着，互相谋算着，最终大战爆发。
这场战争，是近五千年历史上时间最长战争（一百一十三年），死伤人数最多，战场面积最广的战争。
此战期间，三国死去的君王加起来有三十七位之多，可谓是凶残至极，史称“古遗之战”。
这场战争三国没有哪一方占得了便宜，各国也因这长年的征战，百姓们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从而内部政权开始晃动，各国统治者非常清楚，若是再打下去，国家可能会面临崩裂，甚至又会回到百国时代，于是各国签订了停战协议。
就在此不久，姜朝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由陈世冠统治的凌国。
其余二国皆是一惊，怎么也没想到，与自己拼杀了一百多年的最强姜国，竟然会消亡于内部政权的纷争。
也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史书上也只是轻描淡写了一句：“姜王朝无能，终亡矣。”
无能？真是如此吗？
没人知道更多，但是想来也正常，在百国合聚成三国时，姜国的出现的雄才是最多的。
随后又占据了最多的土地，内部纷争自然也是最严重的，其中有几个意见不一的臣子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之后，喻长阳帮云翎和周雨沂安排了住处，两个人不免又互相寒暄几句。
众人还打算在此游玩一番，因为正巧赶上了洛安城的一个重要的节日——河灯节。
河灯节，是洛安城此地一直有的习俗传承，有上百年历史。
每年六月初二的这一天晚上，人们就会把自己提前做好的河灯放在桓江水面之上。
河灯顺着江水慢慢漂移，谁的河灯先到规定的地方，谁就可以获得奖品。
奖品则是一个精致华贵的河灯，据说这个河灯能随着河流，去到千里之外。
除了比赛，人们也会自己放放河灯玩。
在上面写一些愿望、志向，也可以写对已故的亲人、远方的朋友、心中爱恋的人的话，这些都可以写。
这个节日不仅是历史的传承，也是代表了这千年来，人们对生活的追求，对幸福和平日子的向往之情。
云翎这行人，毕竟年龄都不大，对这些好玩的事物，难免觉得很是新奇。
众人当然也不想错过这一年一次的节日，于是准备今日去采购些做河灯所需的材料。
到了街上，街边的各个店铺有许多在卖做河灯材料的。
看来洛安城里的人，都非常喜欢过这个节日，连卖猪肉的店铺，也在卖着少许河灯材料。
方乐看到那些已经被做好的河灯，于是对大师兄喻长阳说道：
“大师兄，这些好看，都是做好的。那边也是，有已经裁剪好的材料，直接拼装起来就好了。”
“投机取巧，买这些做好的算什么？自己的愿望，当然是要写在自己亲手做的河灯上啊。”
闻言，湫糖儿有些不满，指着方乐说教。
“是是是，糖儿师妹说得对。”
方乐赶忙应和着，喻长阳也是笑着拍拍方乐肩膀没有说话。
一边的云翎则是四处望着，他挺稀奇这些的，东看看西看看。
此时，周雨沂并不在这里，说是酒喝完了去打些酒来。
湫糖儿也好奇为什么云翎的护卫没有跟来，还问过云翎。
他就随口编了个理由说她身体不适，总不能说她去打酒了吧，那家的护卫会为了打酒而离开主子身边啊。
“这家店里的好漂亮，你们快来看。”
到处蹦蹦跳跳，先人一步的湫糖儿发现一家店铺。
这里面的河灯材料一看就是专业级别的，做好的河灯展示品皆是形状各异，每个都可以说是一件艺术品。
林月瑶走了过来，拿起一个河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的确，这家和外面那些门店摆放着的不是一个层次的。”
其他人也相继进店，随后发出一片“哇”的惊叹声。
这时，一个装扮尽显富贵气的男子走了出来。
看样子是这家门店的老板，手里拿着个烟杆说道：
“客人好眼光，这洛安城里，就属我们家的河灯做工最好，最漂亮。几位客官，随便挑啊。”
“老板，我们不要这做好的，有没有做河灯的材料，我们想买些。”
湫糖儿手中还拿着一个粉色河灯，向老板询问道。
只见老板拍了拍手，几个人就抬来了各种样式的材料，有印着花纹的纸张、大小不一而切割整齐的木条、粘膏、铜钉、蜡烛云云。
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女孩子在里面挑来挑去，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非常热闹。
男人们则在外面柳树下乘凉，静静等她们挑选。
当然了，云翎除外，他对这个河灯还是有些兴趣的。
“这家伙，堂堂一个大男人，对这种事情怎么这么感兴趣，来的一路上不停看，还没看够，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方乐靠在一棵树干上，看见待在店里的云翎，语气有些不爽。
“我也没见过那个的男人像你一样，盯着另一个的男人一直看的。”
喻长阳开口这么说着，逗得后面的师弟们笑得合不拢嘴。
方乐气得和他们打闹了一番，当然他不敢和大师兄闹，只敢和其他师弟们动手动脚一番。
“云哥哥，你觉得该买哪种比较好呢。”
湫糖儿左手一张纸，右手一条木，放下这个，又拿起那个，表情很是犹豫。
云翎瞟了一眼湫糖儿手上的材料说道：
“河灯要在水中漂流，普通纸张容易浸湿，不仅会导致漂流速度变慢，甚至可能使其沉没。用枘木做底，松油纸为主要材料，灯芯用黯油，铜钉替换成粘膏，尽量减轻重量。”
云翎一边说着，一边将湫糖儿手中的材料换掉。
“小兄弟，有些门道啊，你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吧？”
门店老板听后，见他像是个外地人，有些好奇。
“我未曾做过，是初到洛安城，这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些，黯油燃烧时间较长，相比于蜡烛更轻，火光成微蓝色，相比于其它油更加美观。枘木也是较轻，更加容易漂浮起来，外加枘木不容易被燃烧，只需要将纳木挖个存油的小洞便可，火光的维持时间也足够完成一场河灯比赛了。”
云翎如此解释了一番，说得头头是道。
“年轻人不错啊，我在此地五六十年，还没见过如此懂河灯的外地人，看来今年的比赛有点意思咯！”
一位路过的佝偻老人听后，对云翎很是欣赏，忍不住夸赞，随后便笑着离去了。
云翎的说法被人确认属实，其他人就开始按照他所说的东西，选好材料，随后众人走了出来。
“云哥哥竟然还懂这些，不愧是如今枕香阁的阁主啊，以前我爹不让我进去，现在云哥哥肯定可以带我进去。”
出门时，湫糖儿笑着还打趣云翎一番。
“你这丫头。”
云翎用手轻轻点了点湫糖儿的头，对方轻巧躲过。
“枕香阁？早就听糖儿师妹说过，秋山学院的枕香阁海纳百川，藏尽天下奇书，云翎竟是枕香阁阁主？！”
听到他们的对话，林月瑶不由地好奇道。
一旁的湫糖儿此刻是一脸看戏的表情。
云翎语气谦虚着：
“确实如此，才不久刚继承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阁主？这么说，那你一定读了很多书咯，我想请教一下。”
方乐听到后，有些不服气。
在道阳观里，他可是有才子之称，也读了不少书卷。
“方乐，你又胡闹。”
“大师兄，我又没怎么样，就是讨教讨教学识罢了。”
喻长阳对此也就没话说了，见状，云翎接过话来：
“不敢说读书很多，若是请教，不用客气，我定当尽力而为。”
云翎看向方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随后两人开始了对诗环节……
“问得几许人间在，下一句。”
“下一句应是浮尘百世皆为空，宋元初的成名作《道空》，此诗道尽世间虚妄。”
“独腿难登云鹤楼，下一句。”
“应是不足自行画九州，李佑的代表作之一《登楼》，可谓是气魄十足！”
这时，林月瑶也凑了热闹：
“烟沉雾开风落灰，”
“眉翘眸定云散归，女诗人唐锦儿的佳作《送佳人》，字词间透露着男女之间浓浓的暧昧之情。”
随后更多的人加入这个问答环节，无论他们怎么提问，哪种提问。
从诗书经文到道法伦理，再到各种生活常识。
云翎最多思考片刻，便能快速回答出来。
“道尽法止！”
方乐几乎是吼出来的，云翎太过于夸张的知识储备量，让他心惊不已。
和他相比较，自己算是哪门子的才子啊？
所以现在的他有些血脉喷张，脖子和脸都有些红了。
就在这四字一出，道阳观的人皆是明显一震。
“气……这是何？经文？在下的确未曾听闻。”
云翎并没有说出来前面那个字，只是嘴型还在。
原本云翎想说的是，“气合凝一”。
但是发觉对方几人似乎有些不对劲，立马转音问道，那边紧张的神态也才松了一口气。
“方师兄，你怎么还把咱们道阳观的《秘气录》给说出来了。”
“就是，就是。”
几位师弟并没有发现，方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哑口无言。
“原来如此，难怪云哥哥不知道嘞。”
湫糖儿自然也没有看出来，只觉得云哥哥很厉害。
云翎继续接话，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原来道阳观的功法，那我确实未曾了解，见笑了。”
而喻长阳没有说话，眼睛盯着云翎看，眼神很是沉重。
他自然是察觉出来了，刚刚云翎分明已经做出了“气”的嘴型，他后面像是突然改口。
这使得喻长阳有些怀疑，场面陷入一阵紧张的气氛中。
“云翎真是博学广识之人啊！我们这些人读的书怕是加起来都没有云翎一个人读的多。”
“以后有些什么问题，还需去讨教一下你，还请到时候莫要嫌我们这些家伙讨嫌了。”
林月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何，但嗅觉敏锐的她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
她主动打破了这一紧张的气氛，不愧是大师姐，总是能稳住场面。
“言重了，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林师姐莫要见外了。”
云翎赶忙应和着她，其实他此时也有些后怕。
事后想来，枕香阁里竟然有着其他门派的秘法。
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可怕的事情，也难怪枕香阁很多地方常人是不能进去的。
这也使得云翎对枕香阁上一位阁主很是好奇。
因为湫道水曾经说过，枕香阁在他之前只有过一位阁主。
所以这位女子必定就是枕香阁的创立者。
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奇女子能有这等本领，云翎在心中留下了这个疑问。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刚刚误以为云翎知晓我们道阳观的秘法，所以才这般，还请见谅。”
此时喻长阳也冷静了下来，他觉得应当是他的错觉而已，赶忙弯腰鞠躬对云翎表示歉意。
不得不说这喻长阳与林月瑶都有大师兄、师姐的气度与风范。
无论是武功、气质、心性、威望都足以配得上这个身份。
不愧是各门派精挑细选出来的带队人物。
云翎这么想着，见状上前搀扶正在弯腰鞠躬的喻长阳：
“喻师兄高估我了，这等秘法，我又怎会知晓，既然都是误会，莫要如此显得生分。”
“几位客官，你们挑选的东西已经全部装好了，可以来清点一下，留下地址，本店包送，算了一下，一共是一两银子外加三钱。”
这个价钱虽然有点小贵，但是包送的话，也就正常价格吧。
凌国的通用货币，十文铜钱（一文铜钱能买个包子）为一钱，十钱为一两银子，十两银子为一颗金珠（一般又叫做金豆）。
金子太过稀少，所以大都被制成了三种货币，分别是金珠、金叶与金条。
这三种金制货币之间，五颗金珠等于一片金叶，十片金叶等于一块金条。
当然也有制作这些货币时剩下来的碎金，碎金的价值没有这些货币高因为含有许多杂质。
所以一般的同等分量碎金只比银贵一些，有些地方把碎金只当作普通碎银来收。
喻长阳刚拿出钱准备付账，湫糖儿跑来赶忙阻止，递出了那张金卡。
众人这才发现，这家门店也是夏舟商会的。
只不过因为挂满了河灯，有些遮掩，所以他们一开始没有发现。
最后给打了个七折，也就是九钱一文。
当门店老板看到金卡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
然后给抹了个零，只收了九钱，还多送了些材料。
不得不说，这金卡的确好用。
留下了客栈的住处的地址给了门店老板，便离开了。
随后一行人又在洛安城逛了逛，好好地游玩了一番，到后午时分才一起回到客栈里。
河灯节是在明天的晚上，还有一天的时间，众人并不着急。
云翎回到房间里便开始练习着《天归》，每到闲下来的时候他就会练习，基本每日都在练习。
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在什么层次，等有机会可以问问周雨沂。
话说，周雨沂还未回来，打酒需要这么久吗？
对此云翎也没办法。
在练习《天归》时，也时不时有些人过来问些关于河灯的问题，他也都一一耐心回答他们。
这般断断续续，云翎最后只好放弃了练功。
出了房间，云翎去到庭院里看他的另一本书《百草记》。
先前那本《百国史》在来洛安的路途中已经读完。
虽然打扰了他练功，但在这个过程中，云翎更加地能被大家所接受，这也正是云翎想要的结果。
就这么一直到了酉时晚饭后，云翎回到房间里。
他拿出叶衣红留下的还阳针，翻开书本，手握矽骨针。
尝试给自己扎针，他目光认真，仔细比对着手法与穴位。
他只能尝试些简单的手法，太高深的，他怕把握不好，给自己扎废了。
其手法为，大拇指与中指握住中上部，食指中心顶住针尾部。
握住的两指不动，食指指头轻轻向下按压。
当然这是最简单的直入式，还有旋入法，提入法以及旋提入法。
将针刺入自己的手臂，按照方法推气入体。
云翎没有任何感觉，难道扎错地方了？
他继续运气，推入，还是没有感觉。
他反复几次，依旧没有感觉，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
正当他准备拔出针，再看看书本的时候。
云翎的手臂，突然变得热了起来，被针扎入的那一块，温度变高，有些发红，还有些肿胀。
他吓一跳，赶紧拔掉针放好，可依旧在升温。
快去跑去院子里，找到水井。
打了一桶水上来，马上把手臂放进水里降温，云翎顿时感觉好极了。
这一针本是用来恢复身体动能，加快体内血液流动的。
应该要等一会儿才会有效果。
云翎是有些心急了，不知道推入了多少气，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一幕。
过了好一会儿，云翎才感觉手臂好了些。
将手臂从木桶中拿出，那桶水竟然变得有些温热。
云翎不免感叹，这还阳针的功效的传闻没有半点水分。
这绝对是当世的最顶级的绝学，不知开创这绝学的家伙是哪位高人。
起身回到房间，看着外面的景色，原本应该黑色的树影，此时挂满花灯，像棵棵大树上结了会发光的果子一般。
外面的灯火依旧敞亮，这大概就是过节前的气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