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我”诞生以前06（1/1）
“嗯？”
斯赛尔似乎没有听清，只是发出一个鼻音。
“也许我该叫你阿尔德·赛尔，对吧，赛尔医生。”
“不……你才是阿尔德，我叫斯赛尔。”桌前的“医生”终于露出一丝慌乱，连忙辩解道。
“那么……你为什么要辩解呢？”
“那是因为……我是你的，你的主治医生……没错，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斯赛尔。”此时的斯赛尔说话磕磕巴巴，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你这个答案的说服力不够啊，医生。”方云特意把“医生”两个字咬的很重。
“况且，你这也不能算是‘回答’。”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阿尔德，要是你还是这样的话，我似乎得重新考虑你的精神是否又出现了问题。”斯赛尔冷静了一点，开始有了狡辩和威胁的想法。
“我并不是在诈你，你很清楚，你并不是真正的医生。”
“为什么？我需要答案。”
“需要我帮你指出来你扮演的失误吗？”
“我……”
没等斯赛尔回答完，方云就打断了他。
“你身上至少有三个可疑之处。”
“第一，精神科医生似乎不用佩戴口罩和无尘帽。至少在我的认知里，只有需要进行手术的时候医生才需要佩戴这些。”
“那是因为……因为……”斯赛尔脸上露出明显的慌乱之色，刚想辩解却又被打断。
“我知道你可能想用‘个人喜好’这个借口开脱，但我不认为精神病院需要做手术，或者说，精神病院会提供这些东西吗？”
方云反问斯赛尔，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当然，我并不了解所有医院的规矩，所以第一点我勉强算你过关。”
“接下来是第二点，”没等斯赛尔开口，方云就继续开始列举：“那就是……你穿白大褂的方式！”
斯赛尔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大褂。
“这一点，足以证明你并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医学教育。”
“还不明白吗？你的扣子没扣。”
斯赛尔此时面无表情，“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你凭什么肯定我没有接触过医学方面的教育？”
“看来你还没意识到。好吧，我来告诉你吧，”方云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道：“白大褂必须扣好扣子，你的老师没有告诉过你吗？”
“还是说……你根本没有老师，赛尔先生？”
方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斯赛尔沉默了。
“还有，你说你是斯赛尔，假设这真的是你的名，那你姓什么呢？你胸口的工作证明，能否借我看看呢？又或者……需要我指出更多失误？”
“你可以试试看，猜猜我有没有这个能力。”
“不用了……我确实就是阿尔德。”赛尔没有再尝试辩解，他似乎知道再怎么否认自己的身份也已经没有用了——他根本没有工作证明。
“呵，总算是承认了吗？”方云微微一笑——他突然想起一个披着斗篷戴着面具开着变声器还指责自己老师没有认出自己的角色。他摇摇头，停止了胡思乱想，继续说道：
“其实这些并不能证明你就是阿尔德，最多能证明你不是真正的‘医生’。”
“你……”
方云似乎看出了阿尔德对被自己诈出真相的恼怒。
“别忘了，你的真实身份可是你自己承认的，我可没有逼你。”
阿尔德·赛尔将说到一半的话咽回嘴里，脸色涨红，没想到竟是自己咬钩的。
“好了，再说说你自己的事吧……或者说，我们的。”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阿尔德阴沉地说道。
“不，我只是拿到了很多线索。事实上，这种脑力劳动对我来说有点超纲。”
“言归正传，这里既不是铁塔医院也不是圣玛丽医院，对吧。”
阿尔德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还有，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应该是1977年而不是1969年，没错吧。”方云挠了挠下巴，缓缓说道。
阿尔德再次肯定了他的答案，缓缓点头。
“没错。”
“这里也不是任何一个医院吧，同样也不是任何一个监狱。”
“没有错……”阿尔德再次肯定了他的猜想，“这里是我的，或者说‘这具身体’的精神世界。”
“哦……难怪。这么说，‘阳光公寓’也是在精神世界里，对吧。”方云恍然大悟。
“这样一来，很多线索就能串联起来了。”他抬头盯着阿尔德的眼睛。
“也就是说，我每次经历的‘传送’，其实是真正阿尔德的身体在睡觉，对吧。”
“不过，也可以用人格交替来解释。”方云顿了顿，“为此你怎么看呢？”
还没等他开口，方云就继续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我第一次传送去的医院其实是现实世界，也就是当时的我被当作主人格控制着真正阿尔德的身体。”
他想起另一个自称是阿尔德“主治医生”的家伙，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得不承认，那句“你确定你就是阿尔德吗”给了他很多帮助。
见“阿尔德”并没有说话的意思，方云又开始自顾自地脑补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大胆猜测一下你的目的。”
“已知，在进入这里——圣玛丽慈爱医院之前，我已经去过一次现实世界；而在进入这里之后，我却没能再次进入现实世界。虽然不排除有巧合的存在，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你故意为之。”
“到这种地步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吧，先生。你应该知道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这里已经不能束缚我了，我随时能回到现实。不如我们坦诚相见，总比我回到现实，一不小心就挂了呢？”
拿自己的命威胁别人，这种人对方显然是第一次见。
“没错，这里确实有着能够阻止人格切换的功能。”阿尔德没有否认，只是补充道：“因为这里就是现实的投影。我不太清楚原理，但我猜测这应该源于原阿尔德的潜意识。”
“原阿尔德？”方云总算反应过来，反问了一句。
“是的，如你所见，我们都不是第一个阿尔德——那个真正的主人格。”
“他已经死了，是吗？”
“没错，上吊自杀，我目睹了这全过程。”
“所以说你是那个时候诞生的？”
“不，”面前的男子摇了摇头，“是你，就在几天前。我早在五个月前就被分裂了出来，那之后我们俩分别是‘阿尔德’和‘赛尔’。”
“也就是说，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先把我关着，然后等医院认为你的病好了再放我出来服刑？”方云挑了挑眉，问道。
“赛尔”叹了口气，“你确实很聪明，我又该怎么称呼你呢？”
“赛尔先生，别忘了我们本质上是同一个人，你这样可是有自夸的嫌疑。至于称呼……你可以叫我方·给·秧歌·取名字真难·名字真难取·真难取名字·star·打钱。”
赛尔愣了一下，但方云没管他。
“好了先生，别发呆了，我讲完了，该展现你的诚意了。”
“我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那就姑且称呼你为·方’吧。”
“就像我之前说的，阿尔德患有精神疾病，具体名字是臆想症，他在接受治疗之前常常称自己看到了已故的父亲和早夭的哥哥。当然，在我出现以后他就有了新的症状。”
“臆想症？新症状毫无疑问就是人格分裂症吧。”方云下意识的想起了自己病房的两个有些相似的男子——老布鲁斯和罗兹。
没想到自己还真有个哥哥。
“等等，你说阿尔德在三个月前转院到了这里，可你五个月前就被分裂出来了，难道说是因为铁塔医院的治疗？”
“是的”赛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讲着：“我就是在阿尔德接受治疗的时候被分裂出来的。从那以后，能看见自己父亲和哥哥的阿尔德被关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就像你一样；而我，则是接管了他的身体。”
“所以说阿尔德忍受不了这种痛苦，前几天就选择了上吊，是吗？”
“他不是被痛苦杀死的，但他当时确实十分痛苦。”
“难不成……是因为黛娜？可阿尔德明明亲手杀了她。”方云疑惑道。
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阿尔德这家伙是为了……黛娜？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联系起之前赛尔说阿尔德经常在臆想中看见已故的两位亲人，方云似乎猜到了什么。
“没错，阿尔德舍不得和黛娜分开，即使她已经重伤垂死。”
“所以他就掐死了黛娜？”
“没错，这也是他上审判庭的原因。这让他收获了时长20年的联邦公费供养生活。”
“不过很可惜，阿尔德亲爱的黛娜后来并没有出现，这跟他那两位亲人的情况有所不同。”
“所以他自己上吊自杀就是为了能跟黛娜去同一个地方？可他只是一个人格。”
“所以，临死前把你分裂了出来，我才会想到让你代替我去服刑。”
“啧啧，精神病人就是不一样，人格还能有意识地分裂，真是令人惊叹的天赋。”方云在心里啧啧两句，并没有表露出来。